如意斋明日开张,现在店门虽然还关着,里面一应陈设器物连同各种首饰都已经摆好了。
傅容徐晋从后门进了铺子,算是如意斋第一批客人。
外面是日上三竿,但因为铺门都关着,铺子里面光线很暗。放眼望去,上好的紫檀木橱架静静地立于透过门缝窗缝钻进来的光线里,更添雅致,角落里的梅树盆景花红枝虬,墙壁上的字迹龙凤凤舞,楼梯上的雕纹栩栩如生……
一切都那么新,却又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这里就是专属自己的一间首饰楼。
想到去年过来时这里还是三间小铺子,傅容情不自禁沿着柜台转了一圈,又扶着楼梯拾级而上,推开一间雅间房门。看着里面精致的苏绣山水画屏风,宛如女子闺房的温馨布置,傅容眼睛忽然泛酸。
这里好像是信都的那个如意斋,只是地方更大摆设更好,柳如意在天有灵,会很高兴吧?
“哭了?”徐晋在门外站着,本以为她在里面逛一圈就会出来,却见傅容绕到了屏风后面。看看在一楼闲谈的周掌柜与杜远舟,他跟着走了进去,将躲在屏风后擦眼睛的姑娘转了过来。
傅容只是一时感慨,迅速收起情绪,笑着问他:“王爷觉得这里如何?”
徐晋牵起她手:“没丢我肃王府的脸。”
傅容瞪他一眼,缩回手,夫妻俩一起下了楼。
“王妃晌午在这里用饭吗?”周掌柜笑眯眯地问,老人家闲不住,自筹备如意斋后精神反而好了许多,瞧着仿佛年轻了几岁。
傅容摇摇头,看着杜远舟道:“我跟王爷要去景阳侯府,今日就不打扰了。周伯替我跟顾姨说一声吧,我们这就走了。”
周掌柜便同杜远舟一起出去送她。
上了马车,直奔景阳侯府。
月底休沐,傅品言也在家,将徐晋迎到书房说话,傅容娘几个去了后院。
“看你又穿这么少,冻着怎么办?”乔氏捏捏傅容身上的衣裳,不悦地道。
傅容假装没听到,牵过傅宣小手问她:“三月三我们要去定河边上踏青,妹妹一起去吧?”
傅宣瞅瞅母亲,好奇问:“姐姐跟谁去?”
傅容随口道:“跟你姐夫啊,咱们上午在河边放风筝,中午去清风阁用饭,下午游船赏景,把官哥儿也带上,他还没去过清风阁呢。”
傅宣闻言摇头,“姐姐跟姐夫玩去吧,我已经跟四姐姐约好了,我们一起去西山玩。”
乔氏在一旁微微颔首,难得王爷女婿有闲心陪女儿出门逛,就该两人好好亲密亲密。
傅容有点扫兴,西山她是不敢再去的,不过得知妹妹今年没打算闷在家里,她就放心了。刚想说点旁的,外面突然传来傅宝的声音:“三姐姐回来了吗?”
傅容笑着应了一声,出去接她。
傅宝同样穿了一身轻薄的裙子,见傅容跟她同样打扮,立即笑得眉眼弯弯,快走几步过来抱住傅容胳膊,“你今天怎么有空回娘家了啊?三姐姐的铺子是明日开张吧,我跟云玉都商量好了,约了好几个姐妹去给你捧场,就是不知道姐姐会不会给我们算便宜点啊?”
小丫头气人的时候跟放爆竹似的,甜起来也特会哄人,傅容捏捏她粉嘟嘟的小脸:“放心吧,我吩咐过掌柜的了,见到我们家阿宝姑娘过去,一律白送!”
傅宝嗤了一声,“我才不信!对了,三姐姐上巳节有什么打算吗?我约宣宣一起去西山她非不去,整天埋在屋里快闷成小老头了。”
傅容一听,目光斜向了傅宣,气恼道:“好啊,几日不见都会跟我撒谎了!”
傅宣头疼,求助地看着母亲:“我……”
“什么都不用说了,那天我来接你,你跟我一起出去。”傅容摆出一副不容拒绝的姐姐模样,又扭头跟满头雾水的傅宝解释道:“我跟王爷打算带宣宣跟官哥儿一起去定河边上玩,阿宝要不要同去?”
傅宝结巴了一下。
换个日子她倒是想去的,只是每年春天她都会跟林韶棠去西山放风筝,今年也不例外,她都答应林韶棠了,临时改掉……不去的话那个书呆子肯定会失望,他在西山书院读书,难得可以放假出来玩。
“算了,我还是更喜欢去西山,那边的桃花更好看。”傅宝有些惋惜地拒绝道。
傅容突然记起去年林韶棠给傅宝编的柳条帽子了,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碍于母亲在身旁,委婉地道:“阿宝今年记得也给我带顶柳条帽子来啊,去年你那顶就挺好看的。”
十三岁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如果说傅宝之前只把林韶棠当表哥看,今年林韶棠回来后个子高了,长得更好看了,看她的眼神也越发情意绵绵,傅宝自然而然感受到了那种不知到底从何开始的变化,或许是久别重逢见到林韶棠她比自己预料地更开心,或许是林韶棠送她礼物时她被他碰了手后那阵莫名的心跳加快……
这一切,都让她立即明白了傅容话里的暗示。
她脸红了红,故作不懂地打趣傅容:“你都当王妃了还戴什么柳条帽子,真不怕被人笑话!算了,既然宣宣有地方去了,那我先回去了,三姐姐记得给我带清风阁的梅花香饼啊,别的地方的都不如清风阁的好吃。”
傅容一口应下,笑着送她出门。
傅宣趁她送傅宝的时候溜了。
傅容一回头不见了人,气得跟母亲抱怨:“真不知道妹妹像谁,又不去考状元,她读那么多书做什么?”
乔氏还气她呢,将人牵到屋里教训:“别说你妹妹,你是怎么回事,这次去定河玩是你的主意还是王爷的主意?”
傅容不懂母亲的火气从哪里来,坦然道:“王爷让我选地方,我就选了定河,那里不妥吗?”
乔氏恨铁不成钢地点了她额头一下:“王爷难得有空要带你出去玩,你喊你妹妹做什么?你们小两口一起散心多好啊,真不知趣,一会儿就跟王爷说你妹妹要去西山,那日不用过来接她了。”
傅容怔住。
徐晋是想单独跟她一起出去玩吗?
她以为他只是胡闹过后随口哄她的,目的就是让她消气,那她当然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了,趁机带妹妹出去走走。如果,如果知道徐晋是真心想陪她,是为了夫妻俩添些情趣,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笨到叫上妹妹啊。
或许母亲误会了吧,她又不知徐晋提出这个主意时的情形,况且两人都商量好带上弟弟妹妹了。
“娘你多想了,王爷先让我带上官哥儿的,到时候他哄官哥儿,我跟妹妹一起玩,正好。”傅容一脸笃定地道。
乔氏愣了愣,转而哭笑不得,看来这个女婿还真是喜欢小孩子。
她释然了,傅容却存了疑,晚上夫妻俩进了纱帐后,就着床前灯的光亮,她探究地打量徐晋。
她眼神古怪,徐晋暂且没往她跟前凑,低头看自己身上,疑道:“怎么了?”
傅容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徐晋最见不得她这副欲说不说的样子,看得他浑身痒痒。去年她在马车里给他套长命缕时说心里还默默许了一个愿望,到现在她也没告诉他是什么,不论他怎么收拾她她都不肯说。
生怕今晚傅容又痒痒他,徐晋一个抬腿跨到床里侧,跟着就将傅容拽到怀里,盯着她眼睛道:“有话快说!”
傅容扑哧笑了,小手扯着他中衣衣襟玩,有些不安地道:“今早王爷好心要带我出去玩,我却想把弟弟妹妹也叫上,王爷是不是扫兴了?”
徐晋目光闪了闪,攥住她手道:“为何这样想?”
傅容一直盯着他呢,自然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心里顿时明白了,徐晋确实是早就打算上巳节带她出去了,并非只是为了哄她消气,不由一阵尴尬,懊恼道:“回来路上琢磨过来的,这,要不我明天再回家一趟,找个借口不带宣宣官哥儿了。”
徐晋捏捏她鼻子,在她皱眉前及时松开手,叹道:“不必麻烦了,一起出去吧,你高兴就好。”
说得好像她单独跟他一起玩就不高兴一样。
怕男人心里真是这样想的,傅容乖乖地靠到他怀里,抱住他腰道:“我跟王爷单独出去也高兴啊。哎,这次是我笨,王爷若是有空,咱们再挑个日子一起出去吧,下次就只有我跟王爷好不好?”
“好,我挑个时间,只带你出去。”徐晋翻个身将她压在下面,抚摸她脸庞道:“不过下次归下次,这次浓浓辜负了我一片心意,你说你是不是该赔罪?”
傅容咬唇,闭上眼睛打他:“王爷欺负我那么多次,怎么没见你赔罪?”
“因为我是王爷。”徐晋无赖地笑,一手忙着解她衣裳,一手伸到枕头底下摸索,很快就摸出一本小册子,故意翻到最后几页,一番挑选后定在一页转给傅容看:“就这个吧,今晚浓浓这样陪我,我就原谅你了。”
傅容在他拿出册子时就捂住了眼睛,听到他话,她悄悄透过指缝看,就见画里女子双手被缚……
她羞极,可惜不等她拒绝,徐晋已经迫不及待跳下床去找扔在外面的腰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