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宛凝仔细回忆。
的确是有那么一次。
那是叶苍昊带她去雪山上修炼精血的时候。
天空中，突然乌云压境，鹿宛凝感知到是叶苍昊要渡劫，在天雷到来的时候，顺手帮了他。
本以为那次的渡劫没有成功，现在看来，那时已经成功了。
叶苍昊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后来吗，我总能看到你在我眼前晃悠，看久了，也就不觉得烦了。”
鹿宛凝笑道：“原来那个时候你就已经能通过这双眼睛看到周围的一切了。”
叶苍昊大惊，“你…”
她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鹿宛凝来到他身边，顺着他的龙须刘海，道：“从那个时候，你就能主导这具身体的主导权了？”
既然被她发现了，叶苍昊也就破罐子破摔了，他抓着鹿宛凝的手，道：“那时还不行，那时只能看着周围的一切，能够主导身体的时候，是在你消失的那三个月里，而真正能掌控这具身体，还要多亏了你找到的共生草。”
被他抓着命门，鹿宛凝不慌不忙的问道：“说起共生草，为何它会让你彻底清醒过来？”
就算他是两个意识好了，依照医学的角度来说，不是应该谁是清醒的，草药发挥作用的时候，谁才会占据身体的主导权吗？
为何金龙会醒过来？
叶苍昊解释道：“你可知共生草的药性？”
鹿宛凝疑惑，难道不是让叶苍昊能够暂时不那么痛苦吗？
“共生草，顾名思义，两个神识共生的关系，但它有个特有的药性，恐怕连囚牛都不知道…”别说囚牛了，连叶苍昊自己都不知道共生草的特有药性是什么！
鹿宛凝精神紧绷的问道：“是什么？”
叶苍昊一手摸向她的脸颊，道：“若是两个神识不平等，那么…法力高强的那个神识会主导身体的主控权，而法力较弱的那个则会陷入沉睡，慢慢的，那个较弱的意识就会渐渐消失，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间。”
鹿宛凝轻松的甩开他的手，冷冷的看着他，“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叶苍昊的沉睡代表了永远。”
叶苍昊这时才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对劲，他额头冒虚汗的怒视她，“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暗地里运功，突然发现，自己的法术也失灵了。
回想起刚才两个人拥抱的场景，他坚定的说道：“你在我身上下了符咒？”
他继续再运功，可惜，内力凝固，血脉堵塞，他根本无法挣脱身上的符箓。
“你的符咒怎么会对我起效？”
他明明记得她自从失忆后，法力大减。
现在的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可为何她只是仓促间在他身上画了个符咒，他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鹿宛凝冷笑：“这还要多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的爱魄不会回归本体，我画符的功力也不会日渐增长。”
叶苍昊蹙眉，自己如今这样，难道还是自己造成的了？
“鹿宛凝…”他激动的想要去抓鹿宛凝的手臂。
奈何鹿宛凝稍微一侧身，叶苍昊就如一摊烂泥一般，瘫软在地。
他卑微的祈求道：“可我是爱你的啊…”
他活了千年之久，这千年来，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子动过心，唯独面前这个女子。
她永远在他眼前晃动，让他想不注意都难，久而久之，他便动情而不自知。
当他彻底明白自己的感情时，他掌握身体主权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方设法的把她留在身边。
难道这份深情，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看他这副样子，鹿宛凝心有恻隐，上前去将他扶起来，放到石床上，将他的龙须刘海拨到一边，叹息道：“我只是去见叶苍昊一眼。我知道，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能不能醒来都是个问题，但是叶苍昊二号，你们俩既然是一体的，你就不能任由他这么沉睡下去，难道你真的认为，他消失了，你就能长长久久的掌控这具身体吗？”
叶苍昊已经虚弱的开不了口。
他用眼睛怒视着她。
那表情里，包含了不甘与愤怒。
仿佛在说，不然呢，难道原来的叶苍昊还想重新掌控身体？
那绝对不可能。
鹿宛凝将他的身体整理好，继续讲道：“我不知道你们孰强孰弱，我也不知道共生草的真正药效是什么，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万物相生相克，这是亘古不变的法则，你与原来的叶苍昊早在千年前，就已经合二为一，你们两个早就是一体了，若是原来的叶苍昊死了，你真的以为自己能够独活吗？”
一滴清泪落在叶苍昊头旁边的石床上，鹿宛凝将眼泪擦干，道：“千年前，爷爷救你一命，如今，我便不会让你就这么死去，叶苍昊二号，既然你们两个已经是一体了，那我就要让你们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从此，再无金龙和叶苍昊之分，也没有所谓的叶苍昊一号和叶苍昊二号。”
叶苍昊冷哼，拼尽力气说道：“那老头救的从来都不是我。”
鹿宛凝笑着擦干眼泪。
凭爷爷的术法，他怎会取不出还未修炼成蛟的一条小蛇！
而爷爷之所以把它封印在叶苍昊的体内。
只能说明，叶苍昊和金龙两个为一体，才是她真正的劫难。
而她的劫难，只能让她自己渡过，若是度不过，她便会真正的身死道消。
她现在虽然还不太清楚，爷爷在她灵魂上到底下的第几层封印。
但从她魂魄冲击封印，封印毫发无伤，而爱魄却千疮百孔来看，爷爷对她灵魂的禁制，绝对是天阶禁咒。
而现在的她，没有能力解开这封印。
她相信，不久之后，她身上的禁制绝对会解除的。
只是那时，她是死，是活呢？
“一个时辰后，你身上的符咒自然会消失，那时，你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话落，她转身离去。
叶苍昊用力喊道：“鹿宛凝…”
鹿宛凝怔住，身体僵硬的回头。
叶苍昊问道：“你到底…爱不爱我？”
鹿宛凝‘噗嗤’笑了一下，转身离开，并未回答他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