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门口,为首的事陆家主事人当朝首辅陆沉,只见他一身黑色长袍,精神矍铄的看着停在府门口的马车。
在他右手边的是陆老夫人,失散多年的儿子回来,最高兴的莫过于她。
左边是陆沉的几房妾室和一些庶出的子女。
其他的便是陆家旁系,大大小小几十口人,可见陆家人丁着实兴旺。可偏偏陆沉没有嫡子,哪怕是去世的原配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
为了陆家家产旁落,陆老夫人这么多年都没有放弃寻找自己的亲生儿子。
马车里,程唯卿看着神色冷清的秦晚意,牵着她的手,道:“一切有我!”
秦晚意愣了下,看着他的目光有点复杂。
他这是在暗示她,在陆家可以肆无忌惮,谁也不用害怕吗?
程唯卿带着秦晚意从马车上下来,两人身上瞬间停驻了无数双眼睛。尽管如此,两人依然面不改色,朝着陆沉和陆老夫人走了过去。
“父亲,母亲!”
到底是见过了,程唯卿客气的喊了一声。
路程看见玉树临风貌比潘安的程唯卿,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亲自走下台阶,来到程唯卿面前。
“好,好,好,回来就好!”
陆老夫人亦是红着眼眶,好在旁边有嬷嬷安慰,才勉强没有闹出笑话。
秦晚意垂着头,眼角的余光扫了眼陆沉。
前世两人见面机会不多,她亦不是很了解这个人,对他的认知,更多的是来自京城百姓的口口相传。
真假多少,自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陆沉知道程唯卿已经成亲,目光落在秦晚意的身上,便多了几分挑剔。
“你便是卿儿的妻子?”
为官多年,陆沉自有一套与人打交道的方式,官拜首辅,他无需对人曲意奉承,所以言语间透着几分生冷。
秦晚意也不在意,温温顺顺的福了福身,“儿媳见过公公。”
朝着陆沉行了礼之后,她又侧了下身子,朝着台阶上的陆老夫人行了一礼,举止投足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错。
“奔波数日,先洗漱休息。你们的院落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若是缺什么可以跟你母亲说。”
程唯卿点了点头,除了秦晚意行礼的空档,他自始至终都牵着她的手。
一群人浩浩荡荡涌着他们入了府,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可有几个真心程唯卿一清二楚。
管家带着他们来到葳蕤居,这是整个陆府最好的院落,一直以来多少人眼红,陆老夫人都不松口。
葳蕤居里各种奇花异草,假山流水,亭台水榭,布置格外用心,可见陆沉对程唯卿的重视。
再次回到熟悉的院落,往事种种纷纷接踵而至。
秦晚意深吸几口气,才压下内心的怒火。
为了不露出马脚,她故意装作一副左顾右盼的样子,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叹,行为举止与一般村妇无二。
身后是婢女们嘲笑的声音,秦晚意也不在意,依然我行我素。
两人休整片刻后,便来到陆家正院。这里是陆沉和陆老夫人的住所,平日里很是冷清,此刻正厅却已经坐了不少人。
程唯卿带着秦晚意出现,虽然都换了衣服,可秦晚意依然是粗衣麻布,让陆老夫人看了很是不喜。
“意娘,我不是吩咐给你准备了新衣裳为何不穿?”
陆老夫人打从嫁给陆沉便执掌府中中馈,自是习惯用这种高人一等的语气跟人说话。更何况,自从知道程唯卿娶了一个村妇,她打心里便不喜秦晚意。
秦晚意不卑不亢的看着陆老夫人,声音轻轻柔柔,看似十分好拿捏的样子。
“回母亲的话,晚意自小家贫,早已习惯这些粗衣麻布。房中的衣服固然名贵漂亮,却与儿媳十分不配,还请母亲见谅。”
说完,秦晚意朝着陆老夫人盈盈一拜,礼数极为周到。
陆沉在旁边看着,眼中闪过一抹赞许。
“意娘说的不错,做人不能忘本,万不可一日富贵,便忘记昔日所受的苦。夫人,意娘若愿意,便随她去吧!”
陆老夫人看了眼陆沉,老爷既然都发话了,她自然不能说什么,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人在场。
这一个个的都跟人精一样,稍有不慎就落人话柄。
陆老夫人抿着唇,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取下手腕上赤金的镯子递给身边的嬷嬷。
“意娘,这是母亲给你的见面礼,你且收下。”
“谢谢母亲!”秦晚意伸手接过道谢。
陆沉很满意,再次将目光落在程唯卿脸上,道:“卿儿,你初初回府,这几位都是你的长辈,带着晚意去见礼吧!”
在陆沉左手边坐了三个年岁差不多的中年人,一个个相貌端庄,眼睛有神,慈眉善目。
陆家的男丁似乎都是这种面相,只是秦晚意重活一世,自是知道这些人面具下的脸。
这些人程唯卿都知道,不过为了不露馅,还是在管家的介绍下一一见礼。
这几人便是程唯卿的几位叔伯,不过因为庶出,陆家一直都是陆沉主事。
一般的富贵人家也分个嫡庶有别,更何况像陆家这种家世,更是在意这些。另一边则是女眷和同辈,全部见礼后,已经日上三竿,秦晚意感觉自己腿都麻了。
好在陆沉发话她可以入座,才送了口气。
身为陆家嫡子长媳,秦晚意自然坐在路老夫人身边,一时间令不少人羡慕。
“晚意啊,听说你在你们镇上开了个酒楼,每日迎来送往辛苦吗?”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争,秦晚意刚刚落座,就有人开始撩起战火,而且这个声音,她不用看听都知道是二房的婶婶杜氏。
前世,林素心多次算计自己,这里面有她的一份功劳。
这个声音,她怎么可能忘得了。
士农工商,商人为末,杜氏出身官宦之家,自然看不起那些做生意的,当然不会放过这一等一的好机会。
陆老夫人也不喜欢,听见杜氏的话,看着秦晚意的目光也愣了几分,便附和着开口道:“晚意,既然进了陆家的门,日后可要收敛一些。过去的一些东西,该断的就断了吧。”
这不是让她和娘家断了联系?
秦晚意本不想这么快挑事,可她们显然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客气。
她不动神色的看了眼杜氏,柔声道:“二婶,晚意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也明白一个道理,只要不偷不抢,便是迎来送往也没有什么可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