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气息让秦陌芫身躯微僵,她转头,笑眯眯扬眉,“我的秘密何止这些,若是你想了解更多,不妨到时回了秦家寨,你嫁给我如何?”
阡冶俊容冷淡,薄唇若有无的勾勒着一抹冷嘲,牵起缰绳离开。
“我们现在去哪里?”
秦陌芫看了眼四周,暗夜里似乎都透着危险,让人没有一刻松懈的。
“不知道。”和尚声线冷淡。
不知道他还牵着缰绳驾马?
秦陌芫夺过缰绳,“现在去再打些猎物,不然待会可就没有时间了。”
只怕过不了一会,整个猎场就会提前结束。
*
夜,漆黑如幕,围场内,华丽的营帐透着明亮的烛火。
外面的禁卫军戒备森严,营帐内,传来皇上低沉的笑声,听起来倒像是心情不错。
半晌,外面急色匆匆的走来一个禁卫军,被守在营帐外的禁卫军拦下。
禁卫军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大声禀报,“启禀皇上,奴才有要事禀告。”
营帐内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进来。”
两个禁卫军掀起帐帘,禁卫军走进去,跪在地上,头俯在地上,颤抖道,“启禀皇后,奴才在收猎物的时候,发现,发现……”
皇上脸色威严冷沉,那双黑眸,裹着强烈的威慑力,让人望而生畏。
太监脸色一冷,呵斥道,“说话这般吞吞吐吐的,再不说,拉出去杖毙!”
禁卫军吓的身子一抖,急声道,“回皇后,奴才发现五王爷和贺大人的尸体。”
霎时间,整个营帐静的出奇。
太监更是脸色僵硬,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他看向上位之人,一张脸冰冷紧绷,脸上的线条紧紧绷成一条直线。
薄唇紧抿着,搭在龙椅扶手的两边大手手背都青筋暴起。
“你再给朕说一遍!”
沉喝的声音响彻营帐,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
禁卫军吓的哆嗦着,快速道,“奴才在清点猎物时,发现了五王爷和贺大人的尸体。”
皇上蓦然站起身,整张脸黑沉的可怕。
大手一扬,袖袍挥动,手直直指向禁卫军,紧绷着声音,“你可看清楚了?”
禁卫军恨不得将自己隐匿起来,他恭敬道,“回皇上,奴才看的清楚,正是——五王爷与贺大人。”
皇上身形微晃,太监一惊,上前搀扶他的手臂,“皇上,保重龙体啊。”
皇上呼吸沉重,眉眼的暴戾压的极低。
他怒喝道,“给朕查,将整个猎场查个底朝天,究竟是谁干的!”
禁卫军领命,退身出去。
皇上拂开太监的搀扶,负手而立,整张脸陷入寒冰般的冷厉。
他一挥袖袍指向外面,“将五王爷和贺齐林的尸体带过来。”
太监领命,退了出去。
整个营帐就剩他一人,明亮的烛火映在明黄的龙袍上,多了几分孤寂。
此时,外面传来几声呵斥声,伴随着兵器碰撞的声音。
皇上脸色暗沉,正要让人进来,营帐骤然被人掀起,两道黑影冲了进来。
看着手执长剑直接冲他而来的黑衣人,皇上脸色阴寒,快速闪躲。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行刺朕!”
皇上拔出营帐上挂的长剑,两个黑衣人丝毫不给他停歇机会,招式狠厉的攻击过去。
此时,外面冲进来禁卫军,但却被后面冲进来的三个黑衣人一刀毙命。
五个人全部攻击皇上,就在一个黑衣人的长剑就要刺中皇上时,远处一道暗影闪过,随即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黑衣人肩膀受伤,手里的剑掉落。
诸葛辰风护在皇上身前,脸色冷厉的凝着五个黑衣人,沉声怒喝,“你们是谁的人,竟然行刺皇上,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其他四个人黑衣人见此,全部攻击而上,外面的禁卫军也冲了过来。
诸葛辰风正要迎战,却见四个黑衣人忽然转了方向,朝上空而去。
营帐上方瞬间被冲破一个口子,四个黑衣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走。
诸葛辰风要去追,却被皇上伸手阻拦,吩咐那些禁卫军,“立刻去追。”
而后低头,当看到受伤的黑衣人正准备咬牙时,皇上脸色一暗,骤然上前捏住他的双颊,让他牙口瞬间张开。
诸葛辰风走来,脸色沉厉,问道,“谁派你们来刺杀皇上的,说!”
黑衣人一脸倨傲,就是不张口。
皇上手臂一扬,敲打在他脖颈处,黑衣人嘴里的毒药吐了出来。
他双手负后,沉声道,“你若是说了,朕兴许还能饶你一命,若是不说,朕会彻查下去,到时所有有关你任何的一切都会揪出来,包括你在乎的人。”
诸葛辰风跟着道,“本王知道你是死侍,但死侍总有在乎之人。”
黑衣人脸色微变,双眸看向地面。
皇上双眸微眯,“若是你说了,朕绝不会为难你身边之人。”
诸葛辰风亦是出声,“你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若再不说,到时就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他一抬手,“来人。”
禁卫军走过来跪在地上。
诸葛辰风吩咐道,“去查他身边的人,查到了,直接杀了。”
一句话,顿时让黑衣人跪在地上,脸色煞白,“我说。”
皇上低头,脸色沉厉,“说!”
黑衣人低头,从怀里拿出一个令牌,正是一枚棕色令牌。
他抬手将令牌递过去,只说了一句,“我的主子是诸葛,是谁,我绝不会出卖,只求皇上和四王爷能放过我的家人。”
在看到棕色令牌时,皇上脸色骤冷。
诸葛辰风接过令牌,若有所思。
就在所有人思索间,黑衣人骤然抽出一把匕首刺进胸膛。
鲜血溢出,他了无生息的倒在地上。
诸葛辰风一惊,弯身检查,而后起身对着皇上摇头,“父皇,他死了。”
皇上看着他,声音阴沉听不出情绪,“你为何会在这里?又如何知道有人刺杀朕,还那般凑巧的出现?!”
一连串的质问让诸葛辰风毫无惊慌。
他一撩前袍跪在地上,“回父皇,儿臣当时正在狩猎,看到有黑影朝着营帐这边而来,便暗中跟着,这才恰巧的出现救了父皇。”
皇上始终看着他,阴沉的双眸看不出任何情绪。
半晌,他转身,冷喝道,“狩猎结束,告知所有人全部到围场来!”
他微一抬手,“风儿,你起来。”
*
夜色渐渐更加黑沉,此时猎场的所有人往围场而去。
围场上,所有官员脸色紧绷,看着中心摆放着的两个尸体,上面盖着白布。
秦陌芫与阡冶骑马朝着围场而去,一道阴冷的视线投射而来,卷着杀意。
她迎着视线看去,郝然见诸葛辰佑站在首位的下侧,眸底阴寒。
他没想到,派去了那么多人都没能杀了这两个人。
两人走向原位,目光看着地上的两个尸体。
首位上,皇上脸色阴鹜,“五王爷和贺齐林的尸体是谁先发现的,又是因何而死?!”
下面的一位医使禀报,“回皇上,微臣方才检查了一遍,发现,五王爷和贺大人均是被他杀。”
“说的是废话!”皇上一拍案桌,周身怒意充斥开来,吓的医使身子一抖。
此时,在一旁检查的禁卫军查出诸葛千羽与贺齐林身上的东西,禀告道,“皇上,奴才在五王爷身上发现了有关贺大人贪赃枉法的罪证,在贺大人身上发现了五王爷的令牌。”
“而且。”侍卫将一枚棕色的东西呈上来,“奴才还从五王爷身上找到了这个东西。”
当众人的目光落在那个棕色物体时,皆是脸色一变!
这东西可是龙符柱,坊间传言,得龙符柱者,可的天下。
这五王爷,莫非是想谋朝篡位不成?
众人悄悄的看向皇上的脸色,发现皇上脸色冰冷,黑沉如雾的眸底仿似蕴含着暴戾。
皇后黛眉紧蹙,眸底略过一抹冷嘲。
诸葛千羽死的好!
一个不受宠的妃子所生的孩子还妄想谋朝篡位,抢她儿子的储君之位。
死有余辜!
她起身,走到皇上身边,柔声说道,“皇上,依臣妾看,这或许是羽儿和贺齐林互相杀了对方,羽儿拿了贺齐林贪赃枉法的罪证,而贺齐林拿了羽儿的令牌,或许还知道羽儿私自藏着龙符柱的秘密,两人谈拢不成,互相动手,杀了对方。”
此时,医使想起一件事,将放在贺齐林身边的利剑呈上来,“皇上,这是在贺大人身上拔下的,上面有五王府的标记。”
卢良史脸色早已大变,愣在那里,恨不得所有人忘了他的存在。
先是他的儿子被斩首。
现在又是贺齐林被查出贪赃枉法的罪证。
贺齐林与他是叔侄关系,他只希望皇上不要怪罪他头上。
皇上抬手,太监领命,将禁卫军手里的信函拿过来打开,放在皇上眼前。
看着上面的种种罪行,皇上脸色愈发暗沉。
下方的大臣大气不敢出。
卢良史更是浑身被冷汗侵蚀。
“混账!”骤然间,一声暴怒从首位传出,所有大臣吓的身子一抖。
就连身侧的皇后都跟着眼睫微颤。
秦陌芫低着头,眉眼泛着冷笑。
都想害她,她就让他们全部到阴曹地府,慢慢斗去。
“卢存,滚出来!”
皇上沉厉的声音让卢良史心瞬间垮掉。
他连滚带爬的跑过去,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贺齐林的事情老臣也被蒙在鼓里,不知情啊,请皇上恕罪。”
“呵,好一个不知情!”皇上手臂一扬,信函骤然落在卢良史跟前。
他低着头,看着上面的内容。
“卢良史与贺齐林暗中将边城的赈灾银一并扣下。”
浑身骤然无力的跌坐地上,卢良史不停的磕头,地上已经晕染了鲜红的血。
“请皇上明察,老臣没有扣下赈灾银啊,老臣是冤枉的。”
皇上厌恶的移开视线,命令道,“将卢良史革去官职,打入大牢,择日处斩!”
卢良史彻底灰败,在禁卫军拉下的同时,还在不停的求饶。
所有人现在都知道一个事实。
五王爷和贺齐林是互相残杀。
所有人看不出皇上脸上的情绪,却知道这个男人此时异常暴怒。
他冷声道,“将五王爷除去诸葛姓氏,贬为庶民,不得下葬皇陵!五王府中的下人,全部充军发配边关!”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他们都没想到,诸葛千羽竟然落了个这么下场。
死后,竟然都不能下葬诸葛皇陵。
“有关贺齐林与卢存的人连亲,一并处斩!”
皇上冰冷的声音让一些人瞬间脸如死灰。
这一次,皇上是真的怒了。
皇后上前,纤细的双手握住皇上的手臂,柔声道,“皇上,消消气,别伤了龙体。”
皇上拂开她,转身坐在龙椅上。
皇后双手僵硬着,一时间怔楞在那里。
何时,皇上何时当着大臣这般冰冷的拂去她的颜面?
她可是一国之后,他这般做,就不怕她被这些大臣笑话?
诸葛辰佑双眸幽深,附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起。
皇上一个眼神示意,一侧的太监出声道,“请各位王爷拿着自己的棕色令牌到跟前来。”
众位大臣一懵,不明所以。
顿时,皇家的王爷全部走到前面,跪在地上,手里拿着的,皆是自己所属的棕色令牌。
诸葛辰佑脸色微变,心里蓦然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当太监走到他跟前时,疑惑问道,“太子殿下,您的令牌呢?”
所有人的目光投射而来。
首位上,皇上脸色阴沉,一双黑沉的眸子定格在诸葛辰佑身上。
皇后更是身躯微僵,看向诸葛辰佑,双手不自然的揪起袖袍。
诸葛辰佑双手拱起放在身前,“父皇,儿臣的令牌落在了宫里。”
皇上蹙眉,直接吩咐道,“去太子宫里将令牌取过来。”
诸葛辰佑脸色骤变,一时无言,脑海里不断搜寻着如何应对。
“皇上,本王在猎场里倒是发现一件怪异的事,有黑衣人暗中刺杀五王爷,当时被凤城的秦公子一箭射死,秦公子可是在那黑衣人身上搜寻了一枚棕色令牌,到不知是谁的。”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皆是看向说话之人和秦陌芫。
秦陌芫脸色骤冷,转头看向围场外翩诀而来的男人。
苏扈楝!
对方对上她沉冷的视线,反而淡淡一笑,“秦公子,本王说的可属实?”
秦陌芫咬牙,她看戏看的正起劲,这货又冒出来坏她好事!
皇上沉声道,“秦陌芫,可有此事?”
秦陌芫走上前,一撩前袍跪在地上,如今事情已到这一步,也容不得她再说没有。
随即拿出那枚棕色令牌,“回皇上,微臣和阡冶禅师偶遇五王爷和楼晟,正好发现有黑衣人暗中要杀五王爷,便被微臣一箭射死,从黑衣人身上搜到了这枚令牌。”
站在远处的楼晟也跟着上前跪在地上,“回皇上,草民就在跟前,事情确如秦公子所言。”
皇上一拍龙椅的扶手,呵斥道,“你为何不早些拿出来!”
那冰冷含着威慑的冷眸重重砸在她身上,让她总有些不适。
就在她正要言语时,身侧一暗,便见阡冶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一撩前袍与她一同跪在地上。
只听他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贫僧让她不要多事,免的惹祸上身。”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阡冶禅师竟然如此直白的将这句话说出来。
的确,换做其他任何人都不会在这一刻将这些事情说出来。
一旦说出来,那矛头便指向了太子,与太子堂而皇之的为敌,简直就是作死。
皇上脸色凝重,目光在阡冶身上落了许久。
诸葛辰风低垂着头,眸底阴暗,薄唇紧抿。
皇上起身,在所有人大臣的目光下,他拿出一枚同样的棕色令牌,“若是那枚令牌是太子的,那这枚令牌又是谁的?”
在场的,除了太子和已经死掉的五王爷没有令牌,其他王爷都有。
莫非是太子将令牌交给黑衣人,让黑衣人杀了五王爷,却被秦陌芫截杀。
那令牌落在秦陌芫手里还说得过去。
可是五王爷手里的令牌又怎会落在皇上手里?
秦陌芫气的心里恨不得将苏扈楝剁碎了喂狗!
她之前当着楼晟的面杀了诸葛千羽的人,顺便拿走了诸葛千羽的令牌。
也成功的让楼晟以为她救了诸葛千羽,更加摆脱了她杀了诸葛千羽的嫌疑。
之后,她又故意将楼晟引走,杀了诸葛千羽。
之后因为信号弹的事,她与诸葛辰风商量,让黑衣人刺杀皇上,故意亮出令牌,说出太子是主谋。
方才在围场,在她与四王爷擦肩而过时,四王爷低声对她说了句,黑衣人没有供出太子,但却交出了令牌。
到时皇上会让所有王爷亮出令牌,谁没有,那谁的嫌疑就最大。
本以为一切万无一失,太子之位必然会被贬去,没成想半路冒出个苏扈楝出来!
诸葛辰佑阴恻的扫了眼秦陌芫,而后道,“父皇,儿臣的令牌的确是落在宫里,但不知为何令牌会出现在围场。”
皇后脸色微变,也跟着说,“是啊皇上,这定然是有人故意陷害佑儿。”
她忽然抬手一指,纤细指尖指向盖着白布的诸葛千羽,“皇上,这一切一定都是诸葛千羽的做的,也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他私藏龙符柱,谋朝篡位的祸心昭然若揭,陷害太子的事又怎会做不出来!”
皇上侧眸,目光冷冷的扫了眼皇后,那一眼,让皇后登时噤声,心底骤然紧绷。
他那一眼是何意?
是不信,还是信了?
皇上看向医使,“诸葛千羽死时是何时?”
医使恭敬道,“大概在昨日亥时。”
众人一惊!
昨日亥时死的,今天才发现?
竟然还未被野兽给吃了?
不过也是,狩猎之日,猎物都在逃跑,哪里还有时间。
兴许是禁卫军清点猎物时,才发现两人的尸体。
诸葛辰佑脸色微变,低着头,一时未言。
他现在根本不清楚自己的令牌为何会在围场,莫非是那帮黑衣人无意中丢了还是故意丢了?
不管怎么丢了,眼前的情景,都是对他很不利。
上方传来皇上冷冷一哼,随即头上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
看着掉在眼前的令牌,诸葛辰佑心里猛颤。
皇上冷笑,“就在方才,朕在营帐里被几个黑衣人行刺,若非老四出现及时,朕这会怎么会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黑衣人可是亲自招供,他们的主子姓诸葛,还交出了令牌!”
诸葛辰佑脸色彻底煞白,他惊的抬头,“父皇,儿臣冤枉,那些黑衣人不是儿臣指使的,令牌儿臣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那些黑衣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