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所大门前拉起一个大红条幅,上书斗大的仿宋体大字:“热烈庆祝全省一年一度草鸡锦标赛胜利召开!”
张凡纳闷了,问:“为什么叫草鸡奖?多难听!”
钱亮笑笑,竟然也说不清楚具体原因,只是知道自打协会成立,就有这个比赛,而且是全省斗鸡的最高荣誉,获胜的斗鸡不但会获得草鸡金牌,也可以获得五十万奖金。
为了获得斗鸡界的无上荣誉草鸡奖,全省乃至全国各地的斗鸡爱好者都会携鸡前来赴会,场上杀鸡阵阵,场下赌注异常地高,整个比赛刺激到了沸点。
这几年,参赛的人数越来越多,今年好像破纪录了。
因为人多鸡多粪也多,会所不得不把斗鸡场从楼内大厅安排到会所的后花园里。
这里临河背山,风景十分优美,草坪绿,小花红,还有好多只黑色的老鸦子站在远处的树尖上观看,不时发出几声助兴的咶噪,给即将上演的血腥打斗增添了一派温馨气氛。
好多平时不露面的神秘大款,都带着自己心爱的斗鸡来了。这里的人跟街头无所事事者斗鸡赢香烟完全是两回事,他们前呼后拥,带着保镖和秘书,有驯鸡师提着鸡笼子,阵仗强大,像是赴宴一样,看起来很有喜感,也显得十分风光。
相比之下,张凡和钱亮颇有些寒酸,不但没有保镖和秘书,连驯鸡师也没有,只有形单影只的两个人,站在一棵树下,把白颠风的笼子放在草坪上,眼睛看着众人,显得十分冷清,并不惹人注意。偶尔惹人看了几眼,眼里也都是瞧不起的神情:哼,就这架势,八成是陪绑的货!
“去!是老同学呀!”
一个声音,从张凡身后传来。
张凡回头一看,见一个浑身上下穿得花豹似的浪子,一晃一晃地走过来。
他身后,跟着一群保镖,前呼后拥,不失由氏家族门庭气势。
张凡暗道:冤家路窄,又碰上了!这货如影随形,摆脱不掉他!
不过,今天这个场合,不宜打人,大不了斗斗嘴而己。
于是,张凡整理了一下表情,露出很甜的笑容,一点也不让由鹏举看出天健公司仓库被盗给自己造成的失落,用很惊喜的声音道:“由老同学呀!好久没见!以我的归纳猜测,只要有一段时间不见你,那你肯定是在准备什么见不得人的大动作?”
由鹏举走路一瘸一瘸,却很不自卑地走上前来,脸上带着一百二十分的自得和成就感,晃着头,扫了张凡一眼,马上捂着嘴,乐得弯下腰去:“哈哈老同学,你这是怎么啦?蔫巴巴的跟霜打了似地?是家里失火了?还是老婆被偷了?大家都是同学,有什么困难讲出来嘛,不要憋在心里!”
“我很好,谢谢由老同学这么关心我!”
“张老同学,别撑着,有苦楚就说出来嘛,说出来也让我分享一下?我猜呀,莫不是公司被盗了?”
“由老同学,你肯定是从媒体上看过报道。前几天,天健公司仓库被盗,一库货物,连个毛也没给我留下,我是有点小上火!不过,还好,我挺得住。倒是老同学你,夜里做梦不太安稳吧?”
由鹏举伸手拍了两下自己的脸蛋,啧啧两声:“这盗贼也太不讲究了,知道我们张老同学是农二代,家里底子薄,苦打苦拚才弄了个小公司,怎么不手下留情,给张老同学留下一星半点过河钱!”
张凡笑笑:“老同学,你太有同情心了。最近腿脚怎么样?我看你走路仍然一瘸一拐地,比以前瘸得更厉害了,像这样的腿脚,在会所这个场合,很失风度。我劝你,不如买个内增高鞋垫垫上。”
“不劳张老同学操心了,我瘸我自豪,瘸得幸福,瘸得兴奋,瘸得吃啥啥香。倒是张老同学,公司没了,今后可怎么混呢?愁人。”
张凡笑问:“由老同学,我听说那个把你脚掌踩断的姓贺的家伙一直潜逃。你没去警察局托托门路,叫警察们卖力追追逃?最近清网行动,逃犯可是追回来不少。”
“那个贺峰呀,没跑,早晚得落网。”
“未必吧。这种江湖野人,一日不抓到,由老同学一日心里不安。说不上哪天,他高兴了,潜回江清,把你由氏大楼点把火……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张凡紧紧盯着由鹏举的眼睛。
由鹏举不由得有些畏惧,眼里透出恐怖,倒退半步:“张老同学,我可警告你,这种事,你最好想也不要想。”
张凡伸手拍了拍由鹏举的肩膀:“由公子,我倒是不想这事,可贺峰不一定不想。他被你们父子构陷,害得亡命天涯,说不上哪天一冲动就跟你由家摊牌了!而且,我听小道消息传说,贺峰最近参加一个道上大哥的组织,成了帮里的第三把手。”
张凡顺嘴说着。
他知道,这种潜在的恐惧,时间长了,会令人发疯。
如果贺峰明火执仗来找由氏,由氏也未必就怕。问题是贺峰在暗处,由氏根本看不见摸不着贺峰,可是贺峰的威胁却时时都在,那就很可怕了。
张凡听涵花讲过,刘家庄以前有个恶霸,把一个老老实实的村民打死了,又要斩草除根,村民的儿子连夜逃走了。过了两年,儿子开始经常给妈妈寄信,信里夹着的照片上,他身穿戎装,成了某大军阀手下的卫队队长,并告诉妈妈,他很快就要带人回家,把恶霸家灭门。
恶霸从此之后,整天提心吊胆,抑郁不乐,一年后就得癌症死了。
其实,那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卫队队长,只不过在部队里给人当临时工挑夫,军装是花钱借来的。
由鹏举听了,脸上不由得闪现一丝阴云。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贺峰哪天带人杀回江清,搞他由家一下,也不是不可能。
“害怕了吧?老同学。以后做事,不要太绝太毒,小心被人灭门。”张凡语重心长地道。
由鹏举强做镇定,呵呵笑道:“张老同学,你自己何尝不想烧了由氏?为何不下手?拿个逃犯来吓唬我!我由鹏举是被人吓着长大的吗?”
“由老同学,我听说你最近在贵妇人会所里兜售一款嫩肤膏,价位还挺高?”
“哈哈哈,张凡哪,你消息好灵通。我本来不好意思让你难过,所以没告诉你。我由氏化妆品研究所,经过三年研究,最近隆重推出一款速效嫩肤膏。很抱歉哪,它在产品包装外形上和产品色泽味道上,跟天健的仙葩嫩肤露很相似。这款产品很受追捧,已经炒到了五十万一瓶,供不应求。”
由鹏举相当得意,一群打手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张凡跟着拍拍手,叫好道:“由老同学,祝贺你由氏终于有了一样拿得出手的产品了。”
“好了好了,不说那些了。张凡,我看你拎只笼子,难道也是来斗鸡的?”
张凡点点头,笑问:“由公子空着手,没带鸡吧?”
由鹏举一听,双腿一紧,面上不由得露出愠色,“张凡,斗鸡,可不是你的强项!小心哪,刚刚天健公司遭劫,祸不单行,弄不好斗鸡把老婆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