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看见了,却以为张凡用嘴吹气把烟雾驱散了,忙假装歉意地把香烟摁在烟灰缸里掐灭,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们二位吸二手烟了,呵呵。”
“抓紧时间,我很忙,我要听你介绍完病情,才能交款。”张凡催促道。
“是这样,包成是三个月之前进院的。进院时做的初检表明,他是大量高浓度海洛因中毒成瘾,属于最危险的毒瘾4级。当时他自主难以控制自身,整夜不眠,血压230,呼吸频率高达120,呼吸深度增加,精神极度不安,每天体重减轻大约3千克!”
“对于这种iv级别的病人,医学上认为无法直接通过毒品替代物进行治疗,而必须先进行一段时期的毒品缓解治疗,就是每天给他服用少量的毒品,待他毒瘾减轻时,再采用毒品替代物来进行戒瘾治疗。”
张凡为了让他继续深度介绍,假装赞同地点点头:“这个治疗方案,我很赞同。我也粗粗略懂医学,关于这个方案,有大量的治愈病例。不错的,不错。”
院长受到了鼓励,眼里兴奋起来,心想:既然这个姓张的赞同这个方案,那么,他就会出钱的!
不过,听张凡说懂医学,院长内心却是一凛:这个方案中,毒品的注射不应超过十天。应该是每天减少毒品用量,十天之后就应该采用毒品替代物。
因此,他便继续道:“入院十天之后,我们给他采用了注射替代药品,美沙铜,曲马多,丁丙片和强效一号,交替使用,效果相当不错。可以说,如果这个包成再晚送进来三天,必死无疑!”
院长赌咒发誓地道,一转眼,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救人性命的大善人。
张凡又是点点头,道:“感谢,感谢。家属对院里的工作表示感谢。”
“先生,您不问,我也明知您想了解:为什么病程拖了三个月呢?”院长道。
“是的,这点请院长科普一下。”
张凡脸上渐渐地有了笑意,表明被院长的介绍给感动了,对院里的工作相当满意。
“……这个,我刚才说过,包成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病人,他的病程不断地反复,才造成拖延三个月的情况发生,我们院里的医护人员在他身上倾注了大量心血……”
张凡暗暗骂道:倾注心血?恐怕是吸人鲜血吧!
“感谢感谢!”张凡露出笑容道。
“不用谢,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那好,我们现在去病房看望包成一下。”张凡站起来。
院长满脸笑容:“张先生,您看,您是不是先把欠帐先结了?虽然我们是半公益性质的戒毒院,但毕竟我们院里的员工也要……发工资吧,所以,一点点成本费,还请——”
“好的,这个不成问题。多少?”
“以前拖欠了8万元旧账,加上昨天夜里抢救用掉了6千,总共8万6千,另外,还需要5万预付款,所以,您先交上14万吧。”
“钱,不是问题。”
张凡说着,从提包里取出一本支票,刷刷开了一张,递给院长:“14万,收好。”
其实,张凡在来的路上,已经给银行打电话,说支票薄丢了,要银行拒绝支票支付。
所以,这14万根本就是虚无的数字。
院长眼光一亮,把支票递给秘书,然后点头哈腰地在前面引路,前往病房。
穿浅蓝色护士服的两个男护士,打开病房的大铁门。
张凡和包媛走进去。
眼前的情景令人落泪。
只见包成蜷缩在空荡荡的硬板床上,身上瘦成了一把骨头,全身被五花大绑,固定在床上,只有头和脚丫子能动一动。
他眼窝深陷,眼眶大大的,眼球无光,灰灰暗暗,神情十分淡漠,像内里已经被掏空了一样。
从表面上估计,是刚刚被扎过毒品不久,处于幻觉期,目光茫然而呆滞,望着窗外,如同一个决定结束自己生命的寻死者死前最后的停顿,对于姐姐和张凡走进来,他竟然没有一点反应。
“小弟!”包媛惨叫一声,扑上前去。
她紧紧抱住包成瘦小的身体,不断地摇晃着:“小弟,小弟你看看姐姐,你认识姐姐不?姐姐和你张哥来看你了!”
不但包媛泪如雨下,就连站在一边的张凡,也是泪雨滂沱了!
张凡揩了揩眼泪,伸出手,把包成身上的绳子一道道地解开了。
包成伸胳膊伸腿,舒展一下被捆麻木的四肢,似乎此刻才从幻想中解脱出来,认出了姐姐。
“姐,是你,姐,是你来了,姐,姐呀,你可来了,你来救我了……”包成情绪突然爆发,抱住姐姐,失声痛哭起来。
“弟弟,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他们把你怎么样了?”
包媛心疼地抚摸着弟弟脸上和胳膊上的累累伤痕。
只见他身上到处是绳子勒的紫痕,还有好多青紫红肿,有些地方结了痂,有的地方结痂之后又出了血……
整个体无完肤!
“姐,带我走吧,带我走吧,他们打我,给我扎毒品,他们要把我弄死在这里,他们怕我把事情真相说出去!”
包成愤愤而委屈地说着。
而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显地放低了声音,估计是担心门外的护士听见。
“弟,你受苦了!”
“姐,你一定要把我带出去,如果你不把我带走,你下次再来,就看不见你弟弟了!姐!”
包成紧紧地抓住姐姐的手不放,好像苦海无边,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张凡的双拳紧握着,已经要爆发了!
好想打人!
正在这时,一个穿白大褂的男护士推门走进来,高声喝道:“病人家属吗?你们在干什么?谁叫你们把绳子解开的?病人出了危险你负责?你们两人,赶紧给我出去,我要给病人打针了。”
张凡看着这个护士。
这是个一脸邪气的男子,长相相当对不起观众,一脸的痞气。
张凡眼里出现一道杀气。
男护士不知大祸来临,双眼贼贼地看着张凡,大声喝道:“你,耳朵塞驴毛了吗?听见没有?我叫你们赶紧滚出去!”
张凡不动声色,问:“你给病人打的什么针?”
“什么针?当……当然是戒毒的针了。这是医生的事,你作为家属,不懂医学,不要乱问一通!”护士虽然嘴上强硬,但张凡听得出话语里的虚弱。
张凡出手,一把抢过护士手里的针管,随手揣在怀里。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男护士大惊失色,伸手就要抢回针管。
张凡狠狠一拍,拍在男护士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