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叶非凡来负责项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无论是向心力还是凝聚力都非他莫属,而且项目本身就在他手中运作过,没人比他再熟悉不过了。
另外一个原因是既然陆勉把jm总部正式搬迁至她隔壁,那么他的人不用白不用,还能省下一份人工呢。不然之前她经历的心惊胆颤谁来买单?
林妙给那扇门装了锁,某人弄个什么抽拉式的书墙又再开个暗门是要干嘛?不定时地杀过来抽查吗?她可不会称了他的心。若非要把书墙都拆了太麻烦,她会找人来把那门给堵上。
可门装上了锁也没能拦得住陆勉,也不知道他上哪弄来了钥匙,依旧如入无人之境地上她办公室。最过分的是他明明有自己办公室,却总把东西往她这一搬了处理,有一次她忍不住问:“你整那么大一间工作室就放那看的吗?”
他回答地理所当然:“就是一办公的地方而已。”
所以他折腾了这么一回,就为了打一扇门把两边互通,方便上她这?林妙走过去把他的笔记本一阖,觉得有必要沟通一下。
“非凡创业虽然还挂在jm旗下,但运行独立,我们是不是该给彼此私人的工作空间?万一我这有个什么商业机密或者你那有什么项目不能被我知道的,岂不麻烦。你都是集团『主席』了,能不能不要这般公私不分?”
原本陆勉听得还算仔细,听到末处时眼神廖然地看向她,“公私不分?”他缓缓重复她这四个字,眼神幽深难辨,忽而笑了,“妙妙,你难道不清楚对我而言什么是公,什么又是私?”
林妙沉默,他这话的暗示再明显不过,而在他口中的公私之分似乎与她是不同的。如果换作以前,她肯定不愿与他谈这方面,但这时她默然之后轻声道:“公与私的界定在于你,我哪里清楚得来。”等了片刻不见他有回应,心中『荡』起波澜,抬眸快速瞥过去一眼,见他眸『色』幽深地看着这处,眼神竟像有难得的空洞。
她不知这时陆勉其实没有晃神,只是沉静地看着她。在他这里,公是她,私也是她,根本就没有公私之分可言。以前他还对商场有着旺盛的野心,如今却淡了,可能是上升到了一定位置的时候那些东西就也吸引不了他了,唯一的企图心只有她。
“妙妙,其实你再清楚不过了,却就是背着蜗牛的外壳不肯出来。我在想这外壳是不是坚硬到经得起我敲呢,如果经不起那你就做好准备吧。”话落他站起了身,径直走向那壁门,竟堂而皇之开了门出去了,留下林妙一脸的莫名,她要做什么准备?
之后几天陆勉都没再破门而入,每天上下班分相而走,倒是让林妙觉得有些诧异,他就这么容易妥协了?不像是他的『性』格。
下班的时间她并不固定,但每次走出公司门便能看见他坐在长廊的椅子里,要么拿了报纸在看,要么捧了笔记本电脑在浏览网页。看见她出来便收了起身,接连几天都如此,所以他是在等她下班?有一次因为开会开到将近七点才散,会议室门一打开就见他在外面等着了。本身他就是个发光体,到哪都惹人瞩目,简单往那一坐也引了公司员工都目光流转过去。
进电梯的时候她就开口了:“其实你不用等我的。”
陆勉侧过头看向她,静了数秒才缓缓开口:“你已经剥夺了我上公司找你的权利,现在连等你下班的权利也要剥夺吗?”她刚要张口而回,却被他又抢白了句:“是不是下次连公寓都要不让我进了?”
林妙很无语,她这话都只说了一句就被他连番控诉,不就是让他用不着每天都等她下班吗?她考虑的角度是出于两人都过了那总腻在一块的年龄,没必要这般刻意而为。“放心,公寓的门你一定进得去,因为那是你的房子。不过你这是提醒我要搬出那屋子吗?”
立见那张脸拉长,“你想搬哪去?我敢保证你搬哪我就把哪给买下来,反正你得住我的房子。”林妙一下被气笑了,这人钱多就如此任『性』,也间接暴『露』了之前她在这宁城租的房子其实也被他给买了?那什么中介与房东之类的全都是他请来的“演员”?
“凭啥我就得住你的房子?”
这时电梯门开,他丢下三字:“我乐意。”就先径直而出。
林妙盯了他身背两秒才跟着走了出去,任『性』妄为向来不是他,现在他表现得如此是又在动什么心思了?要去猜他的动机是一件很难的事,哪怕打破沙锅问到底估计也就能得到一个表面的答案,所以也懒得去跟他争。上了车后她便直接挑明了:“放心吧,我不会搬的。”
他系上安全带侧转过眸看了她一瞬,忽而笑了:“怎么,怕我破费替我省钱呢?”
“你我经济相互独立,用得着我来替你省吗?”
“那是因为什么不搬?”
林妙故意哼了声嘀咕:“包养合同签太久了。”
“……”听见他的磨牙声传来,林妙暗暗觉得好笑,签下那份包养合同怕是他这辈子干的最蠢的一件事,时时被她牵制,还可以常常拿出来怼他。
可下一刻他又『露』齿而笑,眼神里闪翼着精光往她这凑近了些说:“既然这样,要不改签一下?就签个终身制吧。”
林妙心头漏跳了一拍,忽略他的话中有话,强自镇定了道:“目前为止保持现状就行,没必要改签。哦对了,回去就把这个月的包养费给你打账上,看着要添点什么就去添。”
他挑挑眉,“我想添的东西七万块不够,能不能预支下个月的钱?”
七万块都还不够?“你要买什么呢?”
“买车。”
“不是有车开吗?”每天上下班开得这车难道不是他的?
却听他道:“男人喜欢车还需要理由吗,就跟你们女人衣柜里永远少一件衣服是一样的道理。”意思是他就是纯粹想买,而不是实际需求。
但是,就算给他预支了下个月的费用也就十五万不到,能买到他喜欢的车?林妙直接戳破他:“你这不是真要买车,而是为花钱而花钱。这个月预支了下个月的,下下个月呢,又再预支后面的?”林妙眯起眼,眸光犯冷:“所以你其实不屑于用我的钱,是吗?”
“不是不屑。”他矢口否定,转动车钥匙启动车子,“是想把你给我的钱全都转换成有价物,至于家里的开销我来买单便是。”
大男子主义!这是林妙的第一反应,但随着汽车缓缓驶进车道,目光转向窗外时心中渐渐浮出某个念想——他把她支付的酬劳转换成实物,是界定为她送给他的礼物吗?
先是那架白『色』钢琴,再然后是他打算买的车,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换个角度想,其实这是他对那包养合同的一种反驳,这个人骨子里有着大男子主义情节,所以并不想真的用她给的钱。那么回过来想,包养合同是他主动提出签的,比她都还迫切,似乎有点自相矛盾了,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他带着他的特殊目的了。
是什么目的她现在都不用怎么深思也清楚,不外乎是想把她绑住之类了。
车子停下时,林妙开口:“明天一起去4s店吧。”余光看见他转眸过来,面『露』讶异,“你也去?”她故意轻哼出声:“既然你要预支下个月的钱,我总得看到点实在的东西吧。”
陆勉挑了下眉,伸手把她的脸拨转向自己,“怕我把钱给私藏了?”
“不是怕你私藏,而是你别又买辆几十万的车回来给我报只花了十五万。”上回那台钢琴就是这般『操』作的,要不是她去了他琴行还不清楚那钢琴的实际价格呢。
这人不缺钱,还常常任『性』,明天是周末,索『性』陪他去一趟4s店也无所谓。
陆勉想了想笑道:“也行,刚好你可以去选选款式。”
林妙拍开他的手去解安全带,下车的时候才回味他这句话,怎么听着哪里不对呢?等事后她才恍然过来,原来那车是给她买的,这是后话了。
隔日两人九点多去的4s会场,林妙是走马观花地在看,反观陆勉则每一个销售员给他介绍都听得十分认真,还时不时地提出几个专业『性』的问题,把人家销售员都问得结舌了。
很好笑地想,他哪天要是公司倒闭了可以当个汽车修理工,没准还能开发他这方面的天赋。想象了下他穿着工装钻在车子底下的样子,应该也遮掩不了他的帅气吧,脸上弄点油污什么的,没准还有种颓废的『性』感呢。
“林总?”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询,拉回了她偏离的思绪,回转过身竟见是杜小满。打从上次她来公司找叶非凡后就没再见过,没想今天会在这会场遇见。
林妙朝她点了点头,并没想要寒暄。有看到杜小满在环视了一圈后眼中闪过失望,林妙暗讽地想:是在找叶非凡吗?可能她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也不是没有原则。背后的原因或者理由也许是杜小满复仇的动机,也无可厚非,但是方式她不赞同。要报仇可以光明正大的来,不要拿情感作为欺骗。
可能叶非凡一早就知道了杜小满的身份,但人的情感啊真的是不受控的,哪怕明知是个坑却还会情不自禁地跳下去。他们与她情况的不同点在于,两个人心里都打着算计却仍然栽进了河中,而她,从头至尾不清楚。所以最初她会觉得他们跟她和陆勉好像,甚至与陆勉还提过,但事后想想便明白一件事:这世上没有复制的爱情。
两段情感她有她跟陆勉的劫,而杜小满与叶非凡有他们的劫。她是坚定了无论如何都在陆勉那条河里淌了,而且也没有爬上岸的念头,至于他们要不要渡劫就不在她管辖范围内了。
“呀,居然二姐也来看车展呢。”
听见这声音林妙便轻蹙了下眉头,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都跑来这会场了?是都有这个需求要买车?另外,她转身看过去,“你从里头出来了?”
会叫林妙“二姐”的除了林彦也没谁了,以前他总是“林妙林妙”的喊,隔了五年再见便换了这称呼。在林妙听来没什么尊敬在里头,更多的是调侃与嘲讽。
林彦走过来,假意失笑着重复:“出来?二姐,你当我是犯了什么大罪被送进看守所呢,不过是与人家商检科的长官喝喝茶而已,我们可是社会好公民,对于上级的调查一定会十分配合。哦对,”他忽的拍了下头,像是才想起来什么似的,“瞧我这人怎么这么笨呢,你那话实际上是想问靳哥吧,喏,人在那呢。”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视线搜掠了下才发现原来翟靳当真在,是坐在一辆车里。她的目光刚落至他身上,他就似有所觉地抬眸看来,隔着汽车挡风玻璃又因为头顶的白光灯照『射』,从她这个角度看不太清翟靳的眼神,有种冷冷的感觉。
林妙扬了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带着半嘲又有一丝挑衅。有时候筹谋再多也都抵不住棋差一招,而棋差一招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会发现永远比人慢一步,一步错,步步皆错。
肩上突然一沉,她扭转头便见陆勉走到了身旁,“过来看一辆车子。”他直接环着她肩膀而走,连个眼神都没给其余的人。林妙转身的时候不禁嘴角上扬,在某种程度上他们是同一种人,面对敌方从不吝啬自己的态度。有时候一个眼神都给多了,既然商场如战场,与其耍嘴皮子还不如生意场上见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