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靳嘀咕了一句话,一脚油门踩下,车子疾飞而出。林彦虽然心神恍惚但也听清楚了,翟靳说:总有一天会的。所以意味着刚才什么都没来得及发生是吗?
啪!林妙推开陆勉后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并且怒斥出声:“混蛋!”
明明可以早点出现的,偏要到这种时候,如果他晚一点再来她真被翟靳怎么了呢?虽然在那一刻她已经让翟靳有所松动,眼泪可以悲情,也可以是武器,她就赌翟靳心里对她有那么几分怜意,也赌以翟靳的高傲不至于当真要对她霸王硬上弓。
她赌对了,也惊心胆颤。
陆勉被打了一巴掌后也不生气,只将搂着她的长臂更紧了一些,把她揽在身前不肯放。
“对不起。”下巴抵在她头顶的时候沉声道歉,发觉原本她还有些抵触,渐渐的也安静下来。却听她冷冷地问:“可以放开我了吗?”
陆勉执拗而道:“不放。”他将她脸抬起,目光相对之后认真而道:“你不该把自己陷入这险境的,今天如果我不来怎么办?”
“怎么办?”林妙扬声,“当然是凉拌了,你尽可以把我冷置在此动你的那些心思,总之我也用不着你来管,我自能脱身。”假若不是今天这事,他肯定还能蛰伏许久都不『露』面,可她已经不耐烦了。
陆勉蹙了蹙眉,“你把你姐跟威廉的护照骗过去后,讲话就有底气了是不?”
林妙闻言笑了,眸光熠熠地盯着他道:“骗这个字从何而来啊?我姐跟威廉的护照凭啥要在你那呢,她们本来就生活在澳洲,这边事情完成了理所当然也要回去了。”
陆勉轻哼,“去了澳洲我一样能把他们再带回来。”
“那是,你这么本事的,还有你办不到的事啊。”林妙毫不客气地出言讽刺,气得他深呼吸了两下,磨着牙根恨道:“有,我这辈子唯一办不到的事就是你,每次都被你牵着鼻子走。当我不知道你心思,你见我把你姐和威廉她们都困在北京了,撞上这次的事就乘机谋划,『逼』我把护照拿出来送她们先离开是非圈。是不是笃定了我就拿你没办法?”
林妙敛了脸上的讽意,认真地看着他道:“joe,既然你再一次地卷进了这团漩涡,将来这商场上势必会是一场腥风血雨,我也就罢了,阿姐与威廉都是局外人,不该让他们也身处局外吗?还是你想有一天她们真的成为对方要挟的筹码?”
黑眸湛然沉定,沉默半响后开口:“所以我应了你的提议,把她们先送走了。现在她们已经在飞往澳洲的飞机上,抵达澳洲会专门有人去接,暂时可能不回爱莎镇了。”
林妙面『色』一变,“那她们去哪了?”
却见眼前的男人脸上『露』出狐狸似的笑容:“暂时保密,等解决了这边的事,我会带你一起过去接她们回国。”
林妙气到冒烟,又被他摆了一道,就说他怎么如此爽快肯把护照交出来,实则他又暗留了一手。刚那一巴掌真没打错他,还是她是他这辈子唯一遇上的难题,在她看来,他就是她这辈子的劫难,明明看着已经占了上风,却到头来一招棋差还是中了他的计。
事已至此,现在要从他口中『逼』问出阿姐的去向是不可能的了,只得接受事实。
未免自己再气到七窍生烟她主动转移了话题:“你说得倒是轻巧,这边的事能轻易解决得了吗?宁城那边是如何情况了?叶非凡呢?”
“你对那小子就这么关心的吗?”
林妙用力拍他胸口,“放开我,懒得再和你说话。”却听他闷哼出声,同时他真的松开了力道,脸上疑似『露』出痛『色』。想及刚刚两人在这室内不分上下的搏斗,视线落在他的肩膀处,明知他故意的,还是丢下一句“去沙发坐着”就转身去拿医『药』箱了。
等把柜子里的医『药』箱翻出来后,见他已经老老实实地坐在那了,目光紧随着她身影。
她把『药』箱往茶几上一搁,“自己擦。”扭头便收拾屋子去,椅子牢固,虽然被踢翻了但还不至于散架,但是墙柜上的一些摆饰都摔落在地上,一片狼藉。
“非凡还被关着,非凡创业还在接受调查。”
突然他出声回了她刚才的问题,引得她回转过头,却见他除了上半身的衬衫光着膀子正在翻找着医『药』箱,右肩与背上有着明显的淤青。微一迟疑,她走过去拉开医『药』箱的二层拿出了红花油涂抹于手,看他已经自觉地背转过身也没再忸怩替他按『揉』伤处。
“我在审核非凡创业的资料时就有查出一些没来由的明目开支,也给过提醒,还把周唐都揪出来了,怎么就还不吸取教训?”
陆勉摇了摇头:“周唐只是枝节中的一环,翟靳在公司起来的时候就在布划了,他埋下的这颗种子早已长在这个体系里,即使抓出了周唐,也难幸免这一劫。”
这道理她其实也想到了,周唐一路都爬到了项目经理这位置,如果只是后来起的异心倒还能补救,可他从一开始就是翟靳与林彦安『插』进来的棋子,怕是早就在一些细枝末节不易被察觉的事上留了隐患。而这隐患随时都能爆发出来,这便是翟靳给以的第一下重击。
不足以致命,也至少在短期之内折了陆勉的一只臂膀。
林妙沉『吟』了下,并没就此绕过这问题:“那现在就把叶非凡搁那担着不管了吗?不是之前说你被商检科带进去调查了嘛,又是怎么从中解脱出来的?”
等了一会不见他回应,微侧了身看他闭着眼,当然不可能是就这么坐着睡着了。
“怎么停了?”他还问。林妙见状没好气地用力捏他的伤处,轻斥出声:“卖什么关子呢?”他吃疼地嗤了声,乖乖回答:“不是我卖关子,而是刚刚想事情想岔了,本来还打算想办法把非凡那小子从里面捞出来呢,可现在看你那么关心他,我就要考虑考虑了。”
“考虑什么?难不成我还对人家有意思不?”林妙气结。
却见他摇头,“不是,我可能中计了。”
林妙一愣,“怎么回事?”
他睁开眼,眸中锋芒毕『露』,“表面看来翟靳选在宁城动手,无非是知道吴城这边的根基撼动不了我,想先从外围打我一个措手不及,等我赶过去时又以各种名目绊住我,然后把你给劫来吴城,宣告着大战终将要在此开启。”
“实际上是怎样?”这跟她自个分析的几乎没差,但他又说是表面。
陆勉微微眯起眼:“战场始终都在宁城,他从没动过一分心思要在这吴城。”
就在当天,宁城就有一条新闻报道指出非凡创业涉及多项非法经济条约,商检科已经证实了这条新闻,不日将提交法院公审。同一时间非凡创业乃jm旗下子公司的相关新闻陆续被报道出来,jm有不可逃避的责任,并且商检科将对所有jm集团公司展开调查。
最让林妙意外的是,电视采访镜头里一个被打码变声的告密举报者,她一眼就认出是小满。居然是她把叶非凡推到了这风口浪尖,甚至可能牵扯到要坐牢的地步。
当初她只将这女孩看作单纯的小姑娘,还一时用来压制过叶非凡,而叶非凡对她也似乎真的上心,却原来竟又是翟靳暗布的一颗棋子。
是否它日法庭上,这个小满还要上庭作证呢?
林妙扭头问身旁沉默了好一会的陆勉:“你认出那告密者是谁了吗?”见他嘴角划开讽凉的弧度,淡淡说了句:“『色』字头上一把刀,是他该受的。”
显然,他也知道了。
“难道,”林妙迟疑着问:“当真眼睁睁看着叶非凡坐牢?”
陆勉双手交叉放于膝盖处,“尽人事听天命,如果真的不可避免到那一步,我会让宁城的那潭水变得更浑浊,谁也别想轻易抽身。”
林妙心头一冷,他这言外之意是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我明天回宁城。”
听见陆勉突然开口林妙下意识就否决:“不行!”在他看过来时,她道出自己的观点:“你如何确定究竟哪里是真的战场?现在你公司整个都要被调查了,如果总公司你都不坐镇的话,就不怕翟靳来个釜底抽薪吗?相反的,宁城已经成那样了,就算你去了也不可能力挽狂澜,你好不容易脱身出来再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却听他轻哼出声:“是不是网还不能盖棺定论呢,而且,就算是天罗地网也未见得能网住我。如果我混到今时今日,随便一个商检科就能撼动根基,那这些年都白费了。”
林妙闻言没好气道:“现在倒这么牛气的,也不知道之前是谁被困宁城了。”
“马有失蹄,我自也有失算的时候。”他是如此回的,可在林妙看来,他面『色』平静,眼神从容不迫,一点也没因之前的失算而懊恼。
林妙拿出笔记本打开论坛,点进她帖子时发现已经被封了,再进另一个号,同样也封了。而论坛里一片风的全是批判jm集团牵连经济案一事,有的甚至义愤填膺地指jm集团恶意欺诈消费者,伤及老百姓的切身利益。
所以现在舆论是一面倒,全部压向了jm这边。
感觉熟悉的气息来到身后,她有意让开点身,让他可以看得清楚一些。但他的心思似乎不在电脑上,而是揪了她头顶的一根头发用力一拔,微微刺痛了听见他道:“怎么有白头发了?”林妙瞥了眼放到桌边的发丝,一根长发有半截都是白的了,心绪有些发堵。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发现有白头发了,自从生下威廉后就有时会冒出来一两根,初次见时她呆愣了好半响。会有点没法接受自己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步入中年,而早生华发。
一次两次之后便没有那么矫情了,但总还是想要避免,所以她会定期去染发。可打从澳洲回来后,两地奔波根本没时间打理自己,也忘了染发这一事,却被他找到了一根白发。
他从背后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柔声而道:“妙妙,不要跟我闹别扭了好吗?”
“你以为我是在跟你闹别扭?”
“不管是不是,这次的事之后你我必须在一起。”他口气决断地下定论,惹得林妙的心火不禁上扬,却听他又道:“你不知道我在宁城听见你被迫来了吴城后有多着急,恨不得立即飞过来,可当时我脱不开身。世间之大,只有你是我唯一的软肋。”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留学的鹰’是我?”那个网名是她用来发帖的,年份很久远了,包括微博上她都有v号在运作,但他是如何识别出来是她的呢?
陆勉低笑了声道:“你再多的马甲,但有些措辞用语却避免不了。我还好奇你怎么就猜到‘夜游者’是我的呢?给我发私信时你的口吻甚至是笃定的。”
“我发帖本身就是为了钓鱼。”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愿者上钩了?”
林妙横他一眼,“难道不是?你故意把“妙”字打成繁体,不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好吧,只能说我们越来越默契了。”
林妙不理会他的『插』科打诨,指了电脑屏幕上的那些帖子,“你不找人把这些帖子封了吗?”
“封不掉,这些并非普通的水军,其中还有官方人员出面的。”
“那就任由这舆论效应蔓延下去?”
陆勉嘴角噙了抹笑道:“舆论无外乎是人云亦云,水能载舟也能覆舟,所以既然现在热度这么大,靠封贴是压不下去的,只有扭转舆论趋势。”
“说得容易,如今所有都是不利的负面消息,你要怎么扭转?”
“所以我要去宁城,不说力挽狂澜吧,首先树立正面形象而不是畏畏缩缩躲在背后,有责我敢扛,有难我敢当。”
林妙转过脸看着他长久不语,反而是他打破了沉静笑问:“是不是觉得我很有担当?”
“没觉得,在我看来只有一种可能『性』,你在宁城留了一手。”
陆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