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前台小姐又问:“请问这位女士要入住吗?如要入住也请出示下身份证件。”
他侧转过头来轻询:“你的证件有带在身上吗?”林妙抬起雾『色』的眸,幽幽浅浅,她说:“有,在我的包里。”他怔了一下,刚刚出来时并没拿她的包。
正在这时,刘经理赶了过来:“陆先生,那位女士的包忘记拿了。”等被接过时刘经理又迟疑着探问:“您与这位女士是旧识吗?”
“不是。”他从包里找出了林妙的身份证件推给前台,没有理会那刘经理复杂的眼神。
很快房间开好,证件也归还过来,林妙听见身边的人问:“你们能派位女服务员送她上楼吗?”抬了眼睫看他一眼,面『色』沉静无绪。
前台小姐自然是应:“当然可以。”但是过来扶那位女士时却怎么都拉不开,女士的双手紧紧圈住了男士的臂膀,也不好强行拉开,只得尴尬而询:“先生您看这……”
男人蹙了蹙眉,低眸凝那细白的手数秒,最终道:“把房卡给我吧,我送她上去。”
前台小姐松了口气,连忙将房卡递过去并且道:“那我让我们的工作人员领你们去房间。”于是工作人员一路把他们引进电梯再送上楼,随时准备搭把手,最后到了房间前还帮忙用门卡刷开了门,轻声提醒:“两位小心,这就是你们的房间了。”
在门轻声阖上的一瞬,一直“醉醺”状态的林妙陡然“醒”过来了,不但松开了紧圈的手臂还站直了身,向后退了半步便往门板上轻倚了,故意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语调轻挑而问:“一千块的服务是什么标准呢?”
黑眸湛然沉定,且无波澜,只听他语气极淡地道:“抱歉,我不提供特殊服务。”
“特殊服务?”林妙挑起了眉,“例举一下呢。”
静了一瞬,他平静而述:“你明知故问,刚刚在餐厅的时候你说要点我的台。”
“对啊,我就是要点你的台,谁让你长得这么俊俏勾人的呢?”
他垂眸,“这不是我的错。”一句话把林妙给逗笑了,反过来问:“怎么不是你的错了?谁让你整了这么一副好皮相?”她这是一语双关,没讽刺之意,但是目光紧凝那脸看他反应。
倒是有一样没变,什么事到他面前全都淡若惊风,好似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见他不语,她故意挑破了问:“你叫陆勉?”
“嗯。”他轻应。
“那你认识一个英文名叫joe的人吗?”林妙似笑非笑地问。
好看的眉蹙在一起,表达了疑『惑』:“他是谁?”
林妙失笑,却发现笑着便止不住了,是觉得讽刺啊。先有陈斌再来叶非凡,他们都“有话”要和她说,可都只说到一半,却共同提了他在机场出车祸这件事。陈斌的欲言又止,叶非凡的欲语还休,都是为了这一刻的到来。
所以,现在他要传达的意思是——他因车祸而失忆了。
真是既荒谬又可笑!
林妙终于止了笑,眸中一片寒光,一字一句:“他是个混蛋,你如果见到他一定帮我揍他一拳。”他歪头想了想说:“我不擅武力。”
如果他认为自己说了一个冷笑话的话,那她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她问:“这样有意思吗?你是认为装作不认识失忆了,能够获得我的原谅呢,还是撇除干净与我的关系?”他的眉宇越发的紧了,“你在说什么?”
林妙不是用说的,而是一巴掌挥过去,“啪”的一声脆响将他的脸都打偏过去,顿时安静了。垂落的手掌因为用力而沙沙在疼,相比之下,那迅速泛红的脸应该比她的手更疼吧。
但见他回转过脸来时,眸中多了怒意,“你让开!”
林妙一动不动地迎视着他,不让开又怎样?他还能打她啊?而且真是好笑的,他说他不擅武力,当初那个多番把人撂倒的男人会不擅武力?
谁也没动作,也没有要再开口的意思,就这么僵持在门边。
突然手机音乐在安静的空间里飘『荡』起来,一听那音乐便以为是她的手机。她的铃声原本就是单调的手机铃音,后来被徐慕给强制换成了《往后余生》的曲,那丫头喜欢一首歌就反复循环播放,换的时候理由还很充足,说本来就是她推荐的。
听得最多的是女生翻唱版本,忧伤的嗓音唱“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清贫也是你”,既像倾诉又像表白。但这时却是低沉的男音在缓缓『吟』唱,是原唱马良的曲,看见他低头从裤袋里『摸』出手机,铃音中断时贴在了他的耳边,轻“喂”出声。
对方讲了什么林妙自然听不清,心里头纳闷怎如此之巧他也用这首音乐作铃声?看那清平的脸上没了刚才的怒『色』,过了会听见他道:“今晚我就不过去了,你安排别人弹琴吧。”
林妙挑了挑眉,这是还有夜场要赶?
挂断电话后他神『色』寡淡地开口:“我五年前出过一次车祸,醒来便有些事不记得了,在这之前也有人找过我,但是我真的没印象。”
“所以呢?”林妙反问回去,语调讽凉:“你是要说现在不认识我了?”
他顿了一顿,黑眸湛然了定视向她:“不认识可以重新认识,我想再认识你,林妙。”
“既然你不认识我,又怎知道我名字?好像餐厅那边没有我名字记录吧。”目前还没有哪家餐厅需要实名制用餐呢。
但听他道:“我有眼睛会看。”
她寻思而转立即领悟过来,竟把身份证给他拿去开房间这事给忘了。
朝他走近一步,双手环过他的脖子,“重新认识是吗?那就从第一次我点你的台开始吧。”
安静了一瞬,他竟还问:“要怎么做?”倒是真的让林妙失笑了,原来这个游戏规则可以是这样无底线变动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拘泥于过去呢?
“行,一千块点你一次台,你给我做足全套。如果不会,那就现学现用。在这之前你先确定你叫陆勉还是joe,我不要模棱两可的答案。”
黑眸深了幽『色』,沉定而答:“我叫陆勉。”
林妙点头:“那就请陆先生开始你的服务吧。”
他看了她一眼,眸光潋滟如水波『荡』漾,敛转开时说:“我先去洗澡。”不等她回应就伸手推开了旁边的门走了进去。林妙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原来房间的浴室就设在门口。
很快便听见里头有沙沙的水声传来,如果不是木板门而是磨砂玻璃门的话,这会儿林妙一定目光穿透过去看那轮廓了。水声顿然而收,她心中微微一顿,并没有半点要打退堂鼓的念头,即便当真今晚有那些后续又何妨?花钱找享受还不成?
这是她站在浴室门外时的想法,等门从里面打开,看见男人上身『裸』『露』,只在腰间围着一条白『毛』巾出来时,心里头骂了句“妖孽”。
可目光敛转间落在了那还在滴着水的胸膛上,不是因为他体型标准而匀称,也不是因为他这种模样有多『性』感,而是在那左胸心口的位置,有一条足有七八公分的长疤。
注意到她视线所在的位置,他低头看了眼,淡声解释:“是那次车祸留下的,据医生说是我车撞的时候有块玻璃扎进了胸口,取出来时还费了些手脚,当时缝了二十几针。”
据医生说?林妙凝了凝眸,疤痕已经褪了『色』,蜈蚣脚似的线条在陈述着当时的凶险。若那玻璃片再扎深几许,是否就刺进了心脏?自认时光淬炼之下心已坚硬而冷情,几乎没有什么能够再撼动,可这时却从心底冒出一股酸意,用力克制了才没让那酸意衍生成钝痛。移开目光时凉声而道:“谁要听你说这些,让开,我要洗澡。”
他把浴室门前的位置让出来,但又提醒:“里面就只剩一条『毛』巾了,你最好把浴袍拿进去。”她挑挑眉,“这不应该属于你的服务范畴吗?”他怔了下,随后点头走向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件白『色』浴袍递过来,见林妙没接,视线朝还有着水汽的浴室看了眼,便径直而入,将浴袍放在了置物架上,退出浴室时道:“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林妙『露』出勾人的笑容,故意手指划过他『裸』『露』的胸膛,指尖轻抚过那条长疤的末端,感觉指下身体明显颤动后笑得越加抚媚动人了,撩拨完后却一脚迈进了门并将门关上。
门在关上的一瞬她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同样的她也没看到门外男人眼中幽光闪过。
温热的水从头淋下时,林妙的脑子里在翻转分析着整件事的过程。无疑,他在她离开的当天出车祸这件事一定是真的,否则陈斌和叶非凡也不敢胡『乱』造谣。但凡她要去查,一查就能查出真伪,而他胸口的那道疤便是最好的证据。
当时的情形凭空想象不来,她也不想为自己添堵,便将思绪遏止了。
而失忆这个梗,既土又老,单凭他们三言两语她是不信的,现在唯一让她心神骤沉的是外面那男人的反应。如果他想骗她失忆,以他那颗精明的脑子可以安排到天衣无缝,让她连一丝细节都察觉不到,哪怕有所漏洞都会填补得毫无破绽,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刻意。
关键是如果这一切是假的,他的动机是什么?五年前他骗她是为报仇,为将她占据在身边;五年后他再筹谋,又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t集团的利益?不太可能,首先她不过是徐慕父亲聘请的财务总监,帮助徐慕管理公司的,权利虽大但她没他当年那般心机要吞吃的念。
而且这个男人除了心机城府深之外还骄傲,撇开仇怨之外的公事上他才不屑靠女人来获取利益,他有的是主意能够霸占市场。若他要t集团这块肥肉,自是有他的门道。
所以她想不出他如今再来骗她还能存在的动机,总不成是他对五年前耿耿于怀,想用这方式来弥补?那真是太可笑了。
心里有个声音钝钝而问:如果是真的呢?这世上太完美的东西往往是因为人为与刻意,而通常漏洞百出的不完美才可能是真正的现实。
呼吸骤紧时水呛进了鼻子,疼痛从鼻腔传来时眼泪和着水一起涌出,本能地去关掉了水龙头。而水流顿止的一瞬,有什么冲击进脑中,她陡然睁大了眼。
所以,无论是陈斌的刻意打电话和叶非凡的明确提醒,目的是——让她主动来找他!
因为,他们早已无可奈何。
他们没法让已经成为陆勉的老大变回原来的joe,只能寄希望于初回国的她身上。陈斌提出的与t集团合作项目中多项内容都主要放在了西宁,纯粹是为了引她前来;叶非凡有意把商会安排在这家酒店举办,即便那晚她没有偶然走进餐厅撞见他,相信叶非凡也有办法引她前往。
因为,他在这里。
这便是她今天上到非凡创业后,叶非凡总给她一种惺惺作态感觉的由来。要她心中存疑了来找他,更要她主动找他算账。如此一来,她倒是确定了他是真的一周五天在那家餐厅弹琴这件事了,不然这事只要随便一问便能被拆穿。
凝看镜中的自己,脸颊被热气蒸得微红,眼神里多了不确定。心绪微微烦躁地转身,与其在这分析,还不如直接挑破去问。拉开门的一瞬,她的面『色』变回清冷,可等一脚迈出目光环转时,整个身体都不由一僵。
不是他乘着她洗澡时偷偷离开了,而是,他竟已经躺进了被窝。听见她这处动静目光就随了过来,那潋滟的秋波分明是在勾人!男『色』通常要比女『色』还要来得撩人,因为除了抓住了人的视觉眼球外,还连心都一块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