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一连着好几天都不怎么搭理顾予初,而顾予初在讨好了一次被拒绝之后怯懦又开始发作,便也不再招惹他。
好在楼里的生意火爆,她和言风一起忙着料理醉酒撒泼、投壶不中发飙的客人,也没有多少空闲去热脸贴他的冷屁股。
这不,顾予初刚刚将一个闹事的客人绑了踢了出去,抬眼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与他人谈笑奔着锁星宫而来。
她定睛一看,是启轻玦无疑了,于是乎她赶紧掉头扎进花楼躲了起来。
“言风,我有仇人来了,我得躲一躲。”顾予初和言风交待了一番,便躲了起来。
启轻玦仪表堂堂,又身衣着考究华丽,一看便是大户,隽娘亲自上前招呼。
他出手阔绰,五条黄鱼便定了五楼的邀仙阁,桑儿姑娘装扮一新,抱着琵琶上楼迎客。
邀仙阁大门一关,顾予初便什么也瞧不见了。
说来也巧,萧令休憩屋子的角度正好能撇见邀仙阁对内的宽窗扶栏,为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敲门。
萧令已然宽衣解带,他还没开口问是谁,顾予初便一头扎进了屋子,他见是她,便没有防备,正想要开口,下了这个绝好的台阶,化解了这几天的尴尬,谁料想,这个女人而后迅速关好房门,潜入他的内房,开窗虚掩,在窥视着什么。
“做贼啊?”见她如此无视自己,萧令没好气的说道。
顾予初自顾自的观察邀仙阁内的情况,还好,启轻玦兴致很高,未拉上扶栏边的帷幔,与友人一道品酒听曲儿。
“大半夜的一个女儿家闯进男人的屋子你害不害臊!”萧令见她如此偷偷摸摸,故意扯着嗓子教训道。
顾予初本能的拉住他的胳膊,右手捂住他的嘴巴,锁着远山眉,撅着樱桃嘴,警告他小点声,然后仍旧保持这个姿势,从窗子缝隙里窥视着对面邀仙阁。
如此的亲密,萧令眯起了眼睛,并没有推开她,非常乖巧的任由顾予初摆布。他们贴的很近,近到可以看清她睫羽的抖动、耳洞的红肿,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脉搏的起伏。
过了好一会,顾予初才晃过神来,发觉二人不合时宜的亲昵,于是放开这温柔的胁制。
“我不是故意要来打扰你的。”她说的有些委屈。
萧令没有理他,独自走到木施前披上了外衣,顾予初这才意识到自己如此唐突闯入了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房间,一时间脸红了起来。
“你还在生气啊。”气氛有些尴尬,她只得得了便宜还卖乖。
萧令转头斜眼看着她,眼神里已然寒冰化水。
“哎呀,我保证下回不再乱打鸳鸯了,我知道你早就心有所属啦,不应该开那样的玩笑。”顾予初认错认的干净了当。
“你知道?”萧令挑眉,吝啬一丝一毫的表情。
“你之前说过的啦。”
“哪次?”
“就是封城大捷,我说我以身相许那次啊!”顾予初纳闷这个男人突然的失忆。
“好!”萧令仍旧冷冰冰的一张脸,可是眼里尽是邪魅。
“你!你占我便宜!”顾予初吃了这个哑巴亏,有些恼怒,又有些不好意思,眼睛瞪的圆圆的,脸颊却绯红。
“明明是你赚了。”萧令坐在自己的床榻上,调戏的仿佛跟没事人一样。
“我。。”
还没等顾予初反驳,他便又开口岔开这个话题,“这么晚了来我屋里为了偷窥哪位熟人啊。”
“启轻玦。”顾予初嘟囔着,然后无意识的咬了咬嘴唇,分明还没有从刚刚那个话题里跳脱出来,为了掩盖自己的方才的自乱阵脚,她转头猫在虚掩的窗子缝里,继续观察着邀仙阁里的一举一动。
“那你觉得他来这里干什么?”萧令像是提问又像是在考察她的对事的敏锐程度。
“在东启,他为夺嫡派人当街刺杀东瀛遣使,先后陷害两位皇子,被明帝囚禁,罪名虽未昭告天下,但也在劫难逃,如今他大摇大摆的出现的赫和应该不是私自逃脱,而是有人给他机会,有意放他出来将功赎罪。”
“嗯。”萧令点头。
“启帧如今总览东启大权,定然知道不能放虎归山,那么除了他之外谁又能够如此轻而易举私放被圈禁的王爷,想必也只有明帝本人了。”
“既然确定了他背后之人,那么此行的目的也不难猜测。”萧令举杯饮了一口冰茶。
“嗯。”顾予初若有所思,赫和国境百年来乃兵家多争之地,启轻禹和启轻玦同时出现在赫和绝非偶然,都各有目的,但后者的目的可能更多更隐秘。若真如上回在玉泉宫偷听的那般,明帝将朝政全权托付启帧处置,又何需放出启轻玦这个不安分的主儿,莫不是明帝对启帧仍旧心怀芥蒂?
顾予初心中忐忑,她虽然告诫过自己无数次,从此与他再无瓜葛,可现下她无法真的置身事外,既然启轻玦自己送上门开,那么她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浅尝辄止的讨论过后,顾予初便一直沉默不语,萧令又怎会不知她心中所想,他抚膝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启帧这个男人远在东启,可与她而言始终如影随形。
意外的是,两个时辰之后,启轻玦重重打赏了桑儿之后便离开了。
顾予初见萧令已然合衣睡下,便也偷偷的溜出锁星宫紧随其后。
启轻玦去了拂云殿换了一身衣裳,便乘坐马车离开承露街,顾予初骑马远远跟随,最终他们踏入了琼州郊外的驿站之内。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另外一辆马车从琼州城内方向驶入,下车的是一位头戴斗篷的神秘人,门口早就有人接应,他迅速入了驿站,其余四位随从把手在外。
顾予初将马拴在不远处的树林里,然后就着夜色悄悄潜入了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