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吵嚷了，该干嘛干嘛去，驴子过来看看。”
老徐还是有一些威严的，一句话就让周围的强盗们散开了。
“徐叔，又有什么好东西？”
李庭岳一边笑着和身边的人打招呼，一边走到了老徐面前。
老徐指了指地上的玻璃对他说道：“驴子，看看这东西。”
李庭岳蹲下来，仔细端详地上的一块圆形的玻璃。
玻璃刚固定成型，从窑炉里拿出来，温度很高，他并没有用手去碰，而是接过来老徐递过来的一双手套。
这东西也是李庭岳弄出来的，开始只是为了山寨兄弟们搬石头的时候不会磨损手掌。
后来不管干什么，强盗们都开始喜欢戴手套。
李庭岳严禁手套外流。
主要是这东西如果用在战场上，冬天士兵戴上就不会冻伤手，会给北方胡人增加战斗力。
到现在为止，手套也仅限于山寨才有，连客栈都没有。
老徐递给李庭岳的手套是用兽皮做的，不仅暖和，还隔热。
戴上手套，他拿起了那块玻璃。
在阳光的照射下，玻璃的表面呈现出琉璃的色彩，五彩斑斓，很是好看。
而且不同的角度还能呈现不同的效果。
“怎么样驴子，这东西拿到洛阳去一定能卖不少钱吧？”
老徐是读书人，以前还有些读书人的傲气。
现在做了强盗，早就没有以前的傲气了，但对于自己的发现，他依然感到得意。
“你是怎么弄的徐叔？”
李庭岳对怎么烧制玻璃有些经验，但要制造五彩的玻璃他就不知道了。
“这你就别管了，你只要告诉我，这东西能换多少粮食？”
老徐卖起了关子，只是催促李庭岳告诉他这东西值不值钱。
李庭岳拿起旁边的锤子，一锤子就把那块玻璃砸的粉碎。
除了他和老徐，周围的人都发出了惊呼声，露出惋惜的神色。
李庭岳从地上拿起其中一个碎块对老徐说道：“徐叔，就这一块，足够给咱们山寨换来够吃一个月的粮食了。”
“真的！”
不仅是老徐，周围的强盗们也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李庭岳。
要按照他的说法，就地上的这些碎块就足够换回山寨兄弟们吃好几年的粮食了。
“徐叔，玻璃这东西在遇到高温后改变形状，你看有没有办法做着东西出来，冯家镇的珠宝铺子明年就能开业，就等着你的东西了。”
李庭岳现在唯一的难题就是玻璃的打磨问题。
上次的那块玻璃也被他敲碎了，大猛用了几天的时间才用磨刀石把其中一小块打磨圆润。
为此，大猛的手都被磨的出血了才算磨好。
大猛每次说起其中的过程，都有种即将崩溃的感觉。
“嘿嘿……”
老徐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一件东西递给李庭岳。
那是一条玻璃做的鱼，红白相间，很是吸引眼球，除了造型有些复古外，称得上是一件珍宝。
不过我在李庭岳眼里，这就是一件失败品。
“这东西怎么样？”
老徐本以为李庭岳会震惊，结果却是他只是随意看了两眼就还给了自己。
“玻璃在彻底成型之前会有一个非常软的过程，可以做成各种形状，而且可以在里面加入一些东西让它更加好看……”
周围的人都是自家兄弟，李庭岳也没什么可避讳的，把一些关于玻璃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其实他知道的也不多，许多事还要老徐去不断实验，他只能提供一个方向。
老徐没有了读书人的傲气，却有读书人喜欢刨根问底的臭毛病。
拉着李庭岳，让他足足说了半个时辰，把他知道的那点东西榨干才让他离开。
口干舌燥的李庭岳在蓄水池的上游把头扎进水里，一口气喝了个痛快。
溜溜达达，他爬上了山顶。
从最高处看山寨，以前又脏又乱的寨子现在变得整齐而干净，谁能想到这种变化只发生在四五个月之间。
深秋的山顶风很凉，李庭岳紧了紧衣襟，转头看向了另一侧。
那里是一处峡谷，如同刘一斧所说，地势平坦，还有水源，的确能够住下几万人。
想着接下来的动乱时代，李庭岳狠狠咬了咬牙。
羌人又如何，只要操作的好，一样能为我所用。
至于雷戈，这是个不确定因素，但现在却不好处理，先让他在山寨待着吧。
看着逐渐偏西的日头，李庭岳陷入了沉思……
“驴子、驴子，大哥叫你……”
大猛站在山下，一边向他挥手，一边跑了过来。
李庭岳收回思绪，下了山，迎上大猛。
“驴子，你怎么上山去了，大哥正找你呢，赶紧走吧！”
回到山寨，正看到刘一斧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他。
“老雷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天气冷了，刘一斧也不再敞着衣襟在山寨到处转悠了，只是胡子拉碴的脸上多了一些忧郁。
“可以，但要等到来年开春，我需要准备。”
李庭岳也坐在了台阶上，思索了良久才说出这句话。
刘一斧点点头：“这世道，不管是当胡人，还是咱们汉人，都太难了。”
“大哥，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要我答应雷戈的条件？”
李庭岳并不是看不出来，刘一斧从最初就想让他答应雷戈的条件。
“驴子，你觉得这山寨如何？”
刘一斧的目光变得深邃，表情也变得有些凝重。
“大哥重情，兄弟们重义，小弟落难，是兄弟们给了我安身之所，如果没有山寨，我现在可能已经饿死街头了。”
李庭岳声音低沉，他确实从没后悔能进入山寨，不管当初出于什么目的，他现在真的是把山寨当成了一个家。
“我当年一砖一瓦亲手建立了这座山寨，也是为了给当时被官府逼迫的兄弟一个可以容身之地，这世道，穷苦人想要活下去真的不容易。”
他转头看着李庭岳，继续说道：“大哥能看得出来，山寨太小了，容不下你，大哥只希望有一天你有能力的时候，能给像兄弟们一样的百姓一个平静的生活。”
李庭岳沉默良久，才重重点了点头。
“老雷其实是个可怜人，他一人关系到整个族群的生死，不管他最后的目的是什么，但对你却是一个机会。”
刘一斧说的这些李庭岳都明白，其中的环节他也想的很清楚。
但如果真的想完全控制雷氏一族，雷戈就不能留，留下他，迟早会成为一个隐患。
可李庭岳并不想这样杀人。
“大哥转告雷戈，明年开春，我会去羌人的地界接回他的族人。”
李庭岳说完，站起身向刘一斧道别，和大猛一起下了山。
望着李庭岳越来越远的背影，刘一斧的目光变得深沉，然后重重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