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菁的车也回来了,防盗门打开,她的车缓缓进来,手捧鲜花的男士也跟随进来。
“如汐,你怎么出来了,也不怕感冒!”安菁下车,很紧张地嗔怪我。
“是啊,融雪呢,比下雪还冷,快进去。”男士走到安菁身边。
“我没事,外边空气新鲜,可舒服了。”我笑笑,礼貌地朝男士颔首招呼。
“这位是许医生,姐姐在国外留学时结交的朋友,我让他给你看看病。”安菁亲昵地挽着我的手,给我介绍。
“你好,许医生。”我再次颔首。
“你好,如汐,经常听你姐姐说起你。”许医生笑容温润。
我微微笑笑,和他们一起进屋。
于妈从后边的房间出来,擦着眼睛说:“我打了个盹,如汐你就跑出去了呀,小心着凉。”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不以为然地坐下来。
“哈哈,你姐姐疼你,把你当小孩子照顾呢,你好幸福。”许医生笑着说。
我始终僵硬地微笑,听上去确实如此,但我感觉却好像不对。
大厅门口有只鸟笼,安菁在给小鸟喂食,笑着逗弄它,我忽然觉得,我和那只关在笼子了的小鸟,并没有什么差别。
安菁喂了小鸟,走过来坐下,于妈已经为我们泡了热茶,摆了满桌的零食小吃。
“许医生,你是脑科专家,你给我妹妹瞧瞧,她恢复记忆的可能有几成?”安菁问许医生。
许医生看着我,然后询问了我一些日常的问题,对安菁说:“你改天带她来医院,再做个检查,我才好定论。”
“好,没问题。”安菁点头。
许医生看着我笑笑,温和说道:“如汐,没必要刻意地去记起什么,这样反而给你心理压力,对你的恢复不利。”
我默默点头,“嗯。”
安菁嫣然一笑,看着我说:“如汐,姐姐要去工作了,以后没有时间每天在家陪你,所以我请许医生过来,做你的专职医生。”
“我会针对你的病情,为你做康复训练,让你早日恢复记忆。”许医生微笑。
“好。”我点头答应。
午饭之后,安菁陪着聊了一会,便先出去了。
于妈忙完她的事情,回了她房间,剩下我和许医生,因为生疏,我有点儿尴尬,也找不到话题。
许医生笑笑,先说到头部受伤的医学问题。
他说了不少案例,我不经意听得入迷。
“很多记忆苏醒的例子,在苏醒前都有一定的征兆,那种撞一下又醒了的说法,基本不可能的。”他笑着说。
我忙问他:“我今天去姐姐房间,感觉她房间我好熟悉,好像能记起什么,却又被什么堵着脑子了一样,什么都记不起来,这算是征兆吗?”
许医生听我说着,眉微微皱起,沉吟一会,摇头说:“应该不是,不要刻意,不然反而对你恢复不利。”
“哦,那我不去想了,我使劲想的时候,真的头疼。”我点头。
许医生拍拍我的肩,温言说:“对,别去想。”
许医生下午还带我去医院做了理疗,回家的时候,路过一家花店,店面招牌是“婉汐”。
我忙喊停许医生,“我要去一下花店!”
许医生把车停在路边,转头问:“想带一束花回去吗?”
“是!”我解开安全带。
他打开车门下车了,我自己开门下去,和他并肩进了花店。
满屋子的花花草草,让我又有了奇怪的感觉,我站在花草间,怔怔发呆。
“买玫瑰还是百合?”许医生问我。
守店的女人大约四十来岁,她热情地给我介绍花卉。
“随便吧。”我头突然很痛。
许医生要了一把玫瑰,搂着我的肩出了花店。
上了车,我转头看着花店,喃喃说:“这里我好像来过。”
许医生关上车门,笑着说:“也许来过,女孩子买个花什么的,很正常。”
我没说什么了,一直沉默到家。
而我脑子里,全都是那个花店,还有花店里边的花草。
许医生送我回家,喝了杯茶,想方设法陪我聊天,想提起我说话的兴致。
但我恹恹的,他说了好一会,我都心不在焉。
“累了吧?去休息一会?”他也不生气,柔声问我。
“有点。”我揉揉太阳穴。
“那我明天再过来。”许医生起身告辞。
他走了后,我还呆坐了很久,头很痛很晕,我支撑着去了卧室,躺下睡觉。
恍恍惚惚中,我又回去花店了,花店里不是那个中年妇女,而是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年轻女子。
“如汐!你来了!”她看到我,很开心的样子。
我却记不起她的名字,怔怔看着她。
“我给你买了豆浆包子,赶紧吃去!”她一边忙碌,一边和我说话。
迷迷糊糊中,有一个孩子雀跃着进来,一下子扑过来,抱住我的腿,笑眯眯叫我“妈妈”。
我惊了一下,猛地醒来。
那孩子可爱的脸仿佛就在眼前,那样的熟悉,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他是谁!
“他为什么叫我妈妈?”我自言自语。
头痛袭来,我抱着头,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头疼太难受,我不敢再深入地去想。
我努力让心平静下来,缓缓舒展自己,过了很久,才缓了过来。
“如汐!”安菁在外边敲门。
“进来。”我坐起来,看看外边,天已经全黑了。
安菁推门进来,她手里端着一个餐盘,笑着说:“睡得好吧?饿了没?我把晚餐端上来了。”
我忙起来,穿了睡衣。
洗漱一下,安菁已把饭菜摆放在茶几,有两副碗筷,看样子她也还没吃。
“快来吃饭。”她坐下来,招呼我。
我和她对面坐下,端起碗开吃。
“脸色不大好,怎么了?”她瞅我一眼。
“刚才做了个梦,醒来后头疼。”我说。
“什么梦?”她微笑问。
我沉吟一会,说道:“我梦到一个小男孩,叫我妈妈。”
安菁刚想喝汤,差点被汤呛住。
她放下汤,咳嗽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你慢点嘛。”我走过去,给她拍拍背。
安菁边咳边笑,看着我说:“你说的梦太搞笑了,你一个女孩儿,竟然梦到孩子叫你妈妈!”
我笑笑,端起碗吃饭,脑子里那个小男孩的脸孔,却迟迟挥散不去。
安菁这顿饭吃得很心不在焉,也少有的沉默,好像有什么心事。
吃过饭后,于妈进来收拾,安菁让我和她在露台走动走动。
“你觉得许医生怎么样?”她微笑问我。
“还不错,温柔和善。”我说。
安菁点点头,“嗯,长得也高大,职业也体面,的确不错。”
我睇她一眼,总觉她另有深意。
“他和我多年的朋友,知根知底的,我撮合一下你们,好不好?”安菁抱住我胳膊,笑眯眯看着我。
“……”我不置可否。
“你身体不好,失去记忆,找别的男人我断然不放心,只有许医生,我才放心托付。”安菁拉着我手,一脸的语重心长。
“姐,你忙着把我推销出去吗?”我回了她一句。
安菁还是笑,拍拍我手臂,说:“总是要找男朋友呀,姐也不能照顾你一辈子。”
她这话,立即让我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我低头沉默,思忖着我该做点什么,才能养活自己,从这里搬出去住,不用她照顾。
“我一会和许医生聊聊,问问他对你的印象。”安菁还在兴致勃勃的,”应该是不会差的,你那么漂亮嘛。“
她顿一下,“就算你什么都不会做,那也无所谓,他的工作足够养活一家人了,你只要给他生个孩子,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小日子一定过得和和美美。”
我没理睬她,她的话我也一句没往心里去。
安菁看我意兴索然,停下喋喋不休,问道:“你累了吗?”
“有点儿。”
我们正准备回屋,外边车灯照进来,安菁很雀跃地说:“你姐夫回来了!”
我还没说什么,她忽然转头,收敛笑容,说道:“你姐夫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听于妈说了。”我低下头,一时间觉得自己是个拖累姐姐的罪人。
“唉,你是我唯一的血脉亲人,我怎么可能不救你,就算你姐夫和我离婚,一辈子不原谅我,我也还是会那样选择。”安菁握着我的手,叹了口气。
姐夫的车进了院子,我们都听到他的脚步声,踩着积雪进屋了。
“如果你结婚了,我们俩过过二人世界,应该还能回到从前吧。”安菁微笑。
这话太明显了,她是说因为我在这里,影响了他们夫妻的感情,我低头不语,负罪感更重。
安菁快步出去了,我不想去碍人眼,一个人快步去我自己的卧室。
但我还是必须得经过客厅,姐夫已经到了楼梯,看到我了。
“如汐!”他喊我,声音温润低沉。
我站住,只觉心轻轻一荡,这呼喊,似乎前生曾经有过。
“如汐累了,她要休息了。”安菁在楼梯口等着他。
“姐夫,我有点头疼,我先去休息了。”我礼貌地答话,然后疾步去了我的房间,关上房门。
我靠在门上,听着外边,安菁在说:“之岩,如汐今天好多了,走路说话,都越发利索了。”
“嗯。”秦之岩回答得很简短。
可能是姐夫又要出去,我听到安菁一会后在求他:“之岩,你别走好吗?求你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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