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希罪不至死,我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我想好了,无论多少年,我和孩子都会等他。
他竟然没有责怪我,我弟弟和我妈在那边也好好的,我对他的怨恨在心里消融,等我和他再见面的时候,我会放下过去所有的恩怨,告诉他我爱他,一生一世都只爱他一人,等他一人。
晓琳敲门进来,告诉我说黄先生夫妇过来了。
我让程晨帮我偷偷查了一下黄先生,黄先生的确是做正道生意的人,他所说的一切都属实,所以我可以放心和他合作。
我出去,和黄先生夫妇在小厅的根雕茶海旁相对而坐,黄夫人茶艺精湛,熟练地冲泡乌龙茶。
“江小姐,我们决定投资,一举把OY做成大品牌,投资意向书我初步拟定好了,你先看看。”黄先生从他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给我。
我打开文件,惊了一下,黄先生的投资金额,是我始料不及的,忽然面对这么大的项目,我有点忐忑。
“江小姐不要慌,一切都是按照正规法律程序进行,确定签约的时候,双方都要有律师在场公证,不存在任何欺诈行为。”黄先生和蔼地说。
我点点头,把文件放下,微笑说道:“黄先生,我先慎重考虑,会尽快给您答复。”
黄先生看着我说:“江小姐,你不用惶恐,我们为什么会投入这么大的资金,因为你的OY是唐之雅代言,无形的财富早已超越了我们的投资金额,就算我们不来找你,也一定还会有其他的投资者来洽谈。”
他的话也没错,这几天的确有好几批人过来,想和我商谈合作事宜,只是我心情不好,一律没有接待。
送走黄先生夫妇,我还没坐稳,顾锦恩大步进来了。
他拉着我坐下,脸色很不悦。
“他们又来了,怎么说?”他直接问。
“没怎么说,有什么进展,都会走程序。”我微笑,回答得很官方。
顾锦恩目光凝在我脸上,盯了几秒后,郁郁地吐了一口气。
“厂房那边,你真的不用过去了,人手我都有安排,我相信我有能力把厂子办起来。”我扬唇,看着他说。
我现在已经任命左雨为厂子那边的经理,而两个孩子,我让程晨给我另外找了两名女保镖,足够保护孩子的安全,照顾他们的日常。
所以实际上,顾锦恩每天去厂子那边,并没有他什么事了。
“意茹,你真的很打击我!”顾锦恩说。
我笑笑,“怎么会呢,我谢谢你的帮助。”
“你和我打太极拳了,不软不硬,不进不退,让我如何是好。”顾锦恩头凑过来一点,声音低沉。
我身子往后,还是保持着微笑,也不再回答他什么。
“唉!”他背往后靠,沉吟一会,笑着说:“意茹,我也是个执着的人,我既然回来了,就不会轻易放弃。”
“顾锦恩,我决定了,我要等你哥,”我微笑,很决绝的说,“我也是个执着的人。”
“你等他什么?也许他一辈子都出来不了了!”
“那就等意辈子!”
顾锦恩无语了,盯着我说不出话。
“我这还很多事呢,你喝茶吧,我不陪你了。”我站起来。
顾锦恩只是看着我,也没挽留。
我转身进了办公室,抱歉地笑笑,把门关上。
静下心来,打开电脑,给唐之雅定制的几套旗袍做了后期处理,完工时差不多五点了。
该下班了,我收拾一下,打开门出去。
顾锦恩不在了,晓琳告诉我,他还坐了好一会才走。
“意茹姐,顾少爷对你挺好的,你对他这么冷漠,真的好吗?”晓琳嗔我。
我淡淡笑笑,“既然一心一意等一个人,就没必要开放心门,让不相干的人走进来。”
“那个人你真的要等吗?那么坏!”晓琳撇嘴。
“我想抹掉从前所有,一切从头开始,等他。”我微笑。我现在做出这样的决定,内心十分安宁。
晓琳嗔我一眼,噘嘴点头,“好吧,但愿你不要再等来他的辜负。”
我们正聊着,我手机铃响。
唐之雅的来电,我赶忙接听。
“意茹,今晚我在天禧这边有个应酬,我想带你认识几位朋友,以后可发展成你的客户,你能过来吗?身体还好吧?”
“能过来,我状态还好!”我忙回答。
“那就好,我可能这几天就要离开江城了,希望还能帮你点什么。”
“谢谢你,之雅姐。”我感激道谢。
挂了通话后,我赶紧让晓琳给我准备一条裙子,去参加唐之雅邀请的晚宴。
我打扮妥帖,在左雨的护送下,来到天禧酒店。
进去包间,唐之雅立即起身,很热情地迎接我,为我做了介绍。
席间相谈甚欢,只是我因为身体的原因,热闹一会便觉得头晕,中途借上洗手间,出来包间缓一口气。
走廊前边的两个背影很熟悉,我一眼认出是顾锦恩和他母亲杨柳妍。
“锦恩,别这么闷闷不乐的了,你还打算玩真的呀?”杨柳妍说。
顾锦恩和她并肩往前走,没有回答她。
他们在前边转角拐弯了,我快步跟上去。
拐角那边是宽大的露台,他们母子推开玻璃门,一起出去,在露台的秋千椅上,背对我这边坐下,欣赏城市夜景。
我闪身躲在落地窗帘后边,想听他们母子聊些什么。
“我说儿子,你这是闹啥呢?一个破二手货,你还真上心了?”
杨柳妍言语尖酸刻薄,我暗暗撇嘴,我就知道她虚情假意,不是什么好菜。
顾锦恩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还是沉默。
“那天为什么不迟一步,让许佳静弄死她肚子里的孽种?”杨柳妍问。
我咬牙,把耳朵贴在玻璃门上,生怕听不清楚顾锦恩的话。
“那个女人,我是认真的。”顾锦恩沉沉说。
“认真个屁呀!你当你妈真的会什么都由着你胡来吗?那破贱货能配得上你?”杨柳妍猛地坐直,转头冲顾锦恩嚷嚷。
顾锦恩转头,紧锁眉头,低沉说:“妈,不要骂她!”
“你还帮上她了!我跟你说,儿子,我只允许你骗骗她,哄着她和你合作,没让你真喜欢她呀!”杨柳妍声音不觉提高。
顾锦恩往后看来,我吓得赶忙往角落移一点。
“你小点声!”顾锦恩低声呵斥他妈。
杨柳妍警惕地回头看看,压低声音说:“你别吓唬妈妈,你跟我老实说,你不是真的对那女人动心了吧?”
“我打小就喜欢她,这是真的。”顾锦恩说着,吸一口烟,头微仰着,朝空中吐出。
“你赶紧打消这个念头!”杨柳妍低声呵斥。
“所以当年,征地的案子,我并没有参与,我不过是爸爸的傀儡。”顾锦恩幽幽地说。
“嘘!别说了,那事你哥顶罪了,别扯出你爸来!”杨柳妍赶忙做了个嘘声。
我紧锁眉头,暗暗点头,原来当年,一切都是顾老头操控,害死我爸爸的,最终却由顾承希顶罪了!
顾承希不是害死我爸爸的凶手,我一直憋在心头多年的怨气,总算疏散。
“但现在江意茹总是怀疑我,这很烦。”顾锦恩闷闷地说。
“你死咬一口,是你哥的错呗,反正当时你确实是无辜的,谁让你哥为了他老娘,付出这么大代价!”杨柳妍说。
她“唉”了一声,很恼火地说:“当年江家那死老头冥顽不化,和你爸作对,结果闹出人命,真是倒霉透顶,不然华天也不会落到魏舒林手里!”
我躲在窗帘后,总算听出点眉目,原来当年顾承希顶罪,是为了他妈妈,在顾家夺下华天。
我有点郁郁的了,为了他妈妈夺下财产,他却抛弃了我和他从小到大的感情,让我受那么多颠簸痛苦。
“我就奇怪了,当年你爸和魏舒林联手逼他去顶罪,各种手段都用上了,他始终为了那妮子不为所动,为什么后来忽然转变,说顶就顶了呢?”杨柳妍疑惑地嘀咕一句。
我心里一动,难道顾承希当年还另有苦衷?不过杨柳妍这句话,让我心头的氤氲散去不少。
“我也不知道,哥后来的所作所为,跟中了邪似的,我一直不懂。”顾锦恩手指夹着烟头,摇着头说。
这句话说到我心坎上,我也不懂,为什么顾承希后来的所作所为,跟中了邪似的。
杨柳妍得意一笑,说:“管他呢,巴不得他把牢底坐穿,他进去了,咱们随便耍点手段,就能把华天抢回来,魏舒林那个蠢女人,没了他儿子撑腰,她能保住华天?”
“呵呵。”顾锦恩附和她,清冷笑笑。
“别扯远了,我跟你说那妮子呢,你不许来真的!妈不是跟你说着玩!”杨柳妍语气严肃了。
“我就是来真的,我也不是和你说着玩!”顾锦恩回答得很干脆。
“你!你怎么这样!”杨柳妍气恼了。
顾锦恩站起来,淡淡说:“不是来真的,我会让她把孩子留下?那得多大的心啊!”
他说完,朝这边走来,我急了,一时间,我退开来不及了,躲在这里,会不会被他瞧见!
还好这边有棵大盆栽,我蹲下去,躲在盆栽后面,看着顾锦恩从玻璃门出来,大步离去。
杨柳妍还在闷闷地喝红酒,我赶忙悄然退开,快步回去包间。
唐之雅正准备出来找我,她拉着我手问:“没事吧?”
“没事,出去透口气,好多了。”我抱歉笑着,回到座位。
“江小姐怀孕了,现在孕吐严重,出去透了口气,大家别介意。”唐之雅为我解释。
这桌的人都是她的朋友,倒也没谁责备,反而都关心地询问我。
散场后,唐之雅送我到酒店门口,温柔善良的她一路和我分享着孕期经验,叮嘱我该注意些什么,把我当妹子一般。
“事业要做,身体也要保重,你太难了。”她心疼地说。
“我一定会挺过去,因为有他。”我微笑,轻抚小腹。
“嗯!加油!”唐之雅轻轻拥抱一下我。
……
从酒店出来,左雨已把车停在路边等我。
我刚坐下,她便很震惊的语气说:“意茹姐,真想不到,许佳静和她父亲,竟然都是贩卖儿童和器官团伙案的主犯之一!”
“啊?”我惊讶看着她。
“你快看江城新闻!”左雨坐进驾驶位,启动车子。
我赶紧拿出手机,搜江城新闻。
果然,许善人和许佳静的新闻是头版头条,他们已经被下线招供出来。
父女俩境内和境外拥有好多处秘密犯罪窝点,在器官犯罪团伙里,许佳静带领了好几名下线,负责器官摘取手术!而许善人,除了参与女儿的犯罪活动,更是江城隐匿最深的毒枭!
许善人已经被刑拘,他所有公司全部查封,这些公司,都是他为非法所得洗白!
“想不到这个外号‘善人’的老家伙一点不善,是个大大的坏蛋呢!“左雨说。
“难怪我看着他面相一点都不善!”我点头。
我记得这个许家,就是这几年发迹的,早几年在江城,并没有这号人物,原来迅速发迹,背后全部是罪恶的勾当!
“这个问题有点严重了!先生不顾一切要娶许佳静,难道先生对他们父女的底线很清楚,还和他们是一伙的?”左雨疑惑地说。
我却沉思了,我感觉很多事情,都很蹊跷。
顺着想吧,顾承希执意要娶许佳静,因为他也是这个团伙里的人,他们组成一家人,会把生意做得更大。
但是我脑袋忽然转了个弯,如果真的这样,那顾承希得多大的罪啊,为什么程晨一直安慰我,顾承希罪不大呢,程晨昨天甚至还告诉过我,他用不着多久就会出来。
这不对啊,顾承希这样的人物,肯定不会是个小喽啰,进去哪里有那么容易出来的事!
程晨昨天还一再叮嘱我,所有他带出来的关于顾承希的消息,不要和任何人透露。
“我不相信先生是个坏人,自打他进去后,我一直好郁闷。”左雨噘嘴说。
“你别说话,让我好好想想!”我打断她的话,凝神思索。
“嗯!”
左雨没说话了,专心开车。
我打开车窗,望向窗外。
车这段经过的是海滨路,空气挺不错。
今晚的月色很好,月亮又大又圆。
我忽然想起他说过的一句话:总有氤氲散去,看到明月的一天。
我记得这句话是他在茹苑和我说的,当时他说的时候,我只是一味的生气,并没有用心体会,现在想来,难道他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我猛地坐直,好像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这么多年,他中了邪似的行为,只因为他是……
许家隐藏得那么深,这么多年在江城无人撼动,突然间却被连根端掉,这一切难道就是他接近许佳静的目的?!
我记得他和我说过,他不会真的和许佳静结婚,我当时一根筋地以为,他只是把婚姻当筹码,一切都只是为了他飞黄腾达的事业,却没有想过,他可能有不能泄露的隐藏任务!
还有他在外边放浪形骸,交往三教九流的人物,却并没有真的堕落,他这么做,是不是只为了掩护他的身份,接触一些人,得到一些线索!
我激动起来,不觉开心笑了,我深爱的男人他不是坏人?我孩子的爸爸他不是坏人?他其实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吗?
热泪不觉盈眶,我所有承受过得一切痛苦,我都释然了!
但是为什么许佳静会突然死掉呢?如果真的是宋医生设计所杀,那么为什么宋医生要杀死她?
我记得那天,我揶揄顾承希的时候,说他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和我说“任重道远”,难道这个犯罪团伙的终极大佬,还不是许善人?
这个人有可能是谁?莫非是宋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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