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孟获手下这些南中士兵刚刚才吃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和一群管自己叫兄弟的士兵手拉手眼对眼,眼泪汪汪地一起吃饭聊天,
以为再过几天,这些精壮强悍的天兵就会帮自己打回老家去。
那些朴实的南中士兵甚至都想好,等回了老家,该用什么招待这些不求回报的亲兄弟,甚至有人已经开始琢磨自己老家是不是还有几个没有出阁的妹妹可以嫁给这些天兵天将。
可没想到,转瞬间他们的美好梦想就灰飞烟灭。
董!荼!那!
董荼那看着众人杀人的目光,顿时瑟瑟发抖。
“管我什么事啊,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董荼那字字泣血,声声带泪,但还是免不了被一群暴躁老哥按在地上又是一顿暴打,
刚吃饱饭的南中战士体力充沛,那老拳真是拳拳到肉,虎虎生风,愣是把董荼那这个孟获手下数一数二的猛将生生锤的昏死过去,
孟获倒是觉得这是有点蹊跷,可毕竟他犯错在先,看着一群目光狰狞的手下,他又只能把心中的一肚子怀疑给憋了回去。
“兄长,怎么办啊?”
孟获可爱的弟弟孟优愁眉苦脸地问。
“你问我我问谁?这次的事情我总觉得不对劲啊……”
“兄长,我觉得您也被觉得不对劲了,这赵太守是个至诚君子,您这次确实是做得不对,
咱们有求于人,不如抓紧去跟赵太守道歉,我觉得说不定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孟获叹了口气:
“也只能这样了。孟优啊,你替我去一趟,要是赵太守同意我们归顺,你就……
哎呀也别讲条件了,就说我孟获服了。”
孟优领命出门,孟获揉着自己红肿的手掌,又陷入了沉思。
……
“哈哈哈,哈哈哈哈……”
跟愁容不展的孟获军相比,驻守桑关的高定现在真是笑的开了花,他那张又黑又瘦的脸上皱纹都慢慢绽开,似乎一下年轻了几岁。
孟获军和高定军常年一起作战,高定在孟获的军中早就安排了不少细作,他们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给高定听后,这个纵横南中的老山贼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发财的机会。
他大口大口吃了几块鹿肉,又用油腻腻的手在身边抓来的女人身上猥琐地捏了几把,狞笑道:
“孟获这是自寻死路,待他们和赵昊打起来,我们便趁势杀出,一锅把他们都端掉。
到时候我们进可连接东吴称雄一方,退可驻守南中安然为乐,哼哼,真是天助我也。”
“将军真是英明神武,等破了赵昊,南中岂不是都在将军的统帅之下,到时候一切都要听将军调遣了。”
站在高定身边的是一个身穿华贵裹袍、皮肤黝黑的身毒人。
他恰到好处的一记马屁让高定非常受用,顺手把手上油腻的鹿肉扔给他一块。
“巫添粮先生所言极是,以后有先生在,我们才能称雄一方,若是将来有发财的机会,还请先生多多照顾了。”
那个身毒人笑的非常灿烂,用一口咖喱味十足的官话猛拍高定马屁,让高定更是一阵暗爽。
这个叫巫添粮的身毒人就是赵昊手下专门负责行商的间谍头子秃发泉,
他现在装身毒人装的已经是非常熟练,一口阿三语夹杂着几句不咸不淡的官话,任谁也不会相信他居然是赵昊的亲信狗腿。
赵昊得知现在孟获和高定对峙的情况后,赶紧派人拍马找来秃发泉,让秃发泉带上大量的烟草和金银珠宝偷偷溜进桑关面见高定。
秃发泉见了高定后,只说自己是个正经首发的烟草商人,因为和士家做生意得罪了赵昊,所以被赶出了交趾,
现在交趾搞烟草专营,更没有他秃发泉买卖的机会,所以对赵昊恨之入骨。
他给高定送上了烟草,并告诉高定这种东西在外面非常抢手,价格节节攀升,有了这个就能换来无数的财宝和粮食,到时候准保让高定变得富甲一方。
高定一开始将信将疑,可他派人打听,还真的听说交趾在搞烟草专营,而且他只吸了一口,就感觉烟草回味无穷,是个宝贝。
整个南中穷的叮当响,要是这东西真的能种下换钱,那自己岂不是在南中挖到了大金矿,南中各族还不是要以他高定为尊。
一定是,老天一定是也站在了我这边。
高定从来没有争霸天下的不切实际念头,他就是想在有生之年多攒点钱,多玩点女人,所以才会义无反顾杀了雍闿,又和孟获对峙。
嘿嘿,有钱,再守住桑关,以后交趾的贸易渠道就都是老子我说的算了,只要这次大胜,我高定就能将益州和交州连接在一起,到时候滚滚财富就来了。
想到此处,高定激动的一夜不眠。
不过第二天一早吃早饭的时候,秃发泉又匆匆赶来,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补耗了补耗了,听说孟获已经派人去给赵昊道歉了!”
高定顿时脸色一僵,把怀中哭哭啼啼的女人一把扔开,用力一拍桌子道:“好个孟获,居然这么没脸没皮,去给赵昊道歉,这种事他都办的出来?”
秃发泉瞪着一对绿豆眼,焦急地道:
“要是赵昊和萌货一起赖,我们就妈烦了,妈烦了。
赵昊手下有一种很厉害的武器,可以爆炸的!”
高定眼珠快速转了几圈,道:“来人,拿我的手书去见赵昊,就说我们愿意帮他对付孟获,请他派人两路夹击!”
“将军,不可啊!”一只狗头军师钻出来哭天抢地道,“赵昊为人狡猾,肯定会让我们先出战,和孟获打死打活之后才坐收渔人之利啊!”
“是啊,将军,我们坐守桑关,就算赵昊有三头六臂都进不来,他敢打,就让他尝尝我们南中勇士的厉害!”
“是啊,将军,我们怕什么,那些小鸡一样的人如何能攻破我们南中勇士驻守的雄关。”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是不肯让高定出关。反正桑关在我们手里,有本事你就来打好了。
高定听听也觉得如此,自己以前好像也没有这么冲动,不应该不应该。
秃发泉也假惺惺的建议高定要保持冷静,千万不要贸然出击,坐山观虎斗就好。
等赵昊和孟获打起来,就可以从桑关随意出兵,到时候不管是打谁一定都能大获全胜。
“万一赵昊真的表示原谅孟获,受降孟获的部队呢?”
“嘿嘿,那您可以派人冒充孟获的手下,在赵昊治下杀烧抢掠,
他们两个就算暂时缔盟,也肯定互相怀疑,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互相攻杀。”
“对啊!”高定眼前一亮,“不愧是巫添粮先生,孟获就算和赵昊讲和,肯定也不会加入赵昊的队伍,
这样,我派人去他的部队里吹风,就说赵昊准备受降之后准备把他们都杀光,嘿嘿,
他们到时候打起来,老子的机会就来了。”
高定越说越开心,一群狗腿也开始附和着大笑,秃发泉虽然在一个劲的傻笑,但心里却颇为不屑。
“哼,一群蠢物,就凭你们还想跟我们老大斗智,老大可是天选之人,有神明庇佑,你们这些人不知天命,早晚要死。”
……
孟获和赵昊已经对峙了有一阵子,自从孟优回到军营之后,军营里的谣言就满天飞。
有人说赵昊已经接受了孟获的受降,但孟获又想撕毁协议,导致赵昊非常不满;
也有人说赵昊其实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等待孟获送上门来,就把这些远离家乡的苦命人挨个干掉;
还有人说,赵昊正在打孟获和拉孟获之间左右权衡,反正还没有下定决心最后该怎么办。
孟获军之前还斗志昂扬,可经过比武事件之后已经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要不是这附近都是原始森林,这些英勇的南众将士已经一哄而散,你回你的高老庄,我回我的流沙河了。
众人都在怀念前些天和赵昊手下的天兵把酒言欢的故事,连带着不停的MMP问候孟获的父祖,甚至有人暗中抱怨说要是这会高定打出桑关,他们还不如直接投了算了。
士卒们的抱怨孟获都听在耳朵里,他很擅长做安抚工作,自己先装出一副毫不畏惧的表情,天天光膀子下红河摸鱼,或者带人去森林里找野生芒果,还时不时给赵昊送去几个尝尝。
赵昊也秉持伸手不打笑脸人的立场,这对峙也在一天天的进行下去。
但芒果毕竟不是粮食,红河里面的鱼供应几千部队也不太现实,高定的探子们侦察到,孟获的部队真是有逐渐崩溃的态势了。
“太好了,看来赵昊没有接受孟获的条件。”
“嘿,孟获这厮肯定想保留自己的部队,赵昊这才拒绝。
他也不想想,他现在已经穷途末路翻不出什么风浪,赵昊只要坐等他饿死就行。
这时间一天天过去,孟获谈判的筹码就越来越少,他只能选择孤注一掷,或打桑关,或打赵昊。”
“我觉得他肯定要去打赵昊,借他一个胆子,也不敢来打我们重兵把守的桑关啊。”
高定似乎能看到自己坐上南中之王的位置,他吩咐人重赏那些去孟获军营查探情报的探子,手下人领命去了,却终是舍不得把手上的铜钱全都撒给这些苦哈哈的士兵们。
“我说,给你们这些就行了,谁也不许声张,别给脸不要脸。”侍从趾高气昂地笑着,冲那些探子比划了一下手上的尖刀。
“明白明白,这点已经够了。”
侍从满意的点点头,心道这些探子今天还真是好说话,若在以前,不知道还要多费多少的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