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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大结局(中)

屋子里头,重新安静下来。

临安公主的身子,到底是伤了,她此刻站也站不稳,便单手扶着床边,缓和好一会儿,等着缓和过来了,才擦了一下额头上的虚汗,慢慢的朝书案走去。

她拿出了,叶卓华的画像,看了片刻,然后重新拿了宣纸,在上面,仔细的画了起来。

临安公主是皇家公主,即便是在封地没有那么多规矩,可该会的东西,她都是会的。

画了一张图后,临安公主吹了吹上面的墨,将那画像小心的藏了起来。

“公主,该睡了。”宫婢瞧着时辰不早了,看着临安公主屋里的烛火还亮着,人影印在窗户上,似乎还在拿着笔写着什么。

临安公主今日胳膊刚受了伤,便是坐着都该是受不住的,更罔论还要写点什么。

临安公主的脾气暴躁,可碰着这般情况,下头的人便是冒着被罚的危险,也还是要劝上一句的。

“进来吧。”屋子里头,难得听见了,临安公主及其平和的声音。

宫婢推门进去,此刻临安公主桌子上放着的是叶卓华的画像。

她倾心于叶卓华,已不是什么秘密,宫婢看了一眼,便赶紧将视线收了回来。

而地上,扔了许多纸团,上头看着不知道画了什么,许是不满意,全都扔在了地上。

宫婢一想便也明白,定然是临安公主想念叶卓华想念的紧,这才想要多画几幅,可是她的胳膊受了伤,自然画不出叶卓华的一分神韵来,这才在盛怒之下,将这不尽人意的画扔的满地都是。

“我睡不着,让太医给我开上一日安神的方子。”临安公主揉了揉眉心,明明声音里待着浓浓的倦意了。

可却还是没有上塌。

对于临安公主的要求,宫婢自然不想其他,毕竟都能自戕这一步了,肯定心里忧思太甚,这才无法歇息的。

便去请了太医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是连皇后都不必请示。

太医过来请了脉,便开上了方子。

等着药熬好了之后,临安公主撑着头,在塌上睡着了,宫婢一瞧,这临安公主自然不用喝药了,便将药放在旁边,想着寻了毯子先给临安公主盖上。

只是药碗刚放在案上,临安公主便抬起了头来,“药,好了?”

宫婢点头,将药送了过去,旁边也都准备好了蜜饯。

临安公主双手捧起药碗,似是被那一股子刺鼻的药味给呛着了,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低头好不容易喝下了一口,却突然吐了起来。

下头的人赶紧端着痰盂过来,另一个轻轻的拍了临安公主的后背。

等着过会儿好了,临安公主便又准备要喝,可结果还是一样,几次下来,临安公主着实吃不下这碗药。

思来想去,也只能让太医院的人,做上安神的药丸。

再配合安神香一起用着。

这夜里,玉琉殿内灯火通明,一阵忙活,等着药丸做好,临安公主便让人将水和药丸都放下,她自己用了便会睡。

等着下头的人听着屋里没动静了,便悄悄的进去,临安公主此刻已经睡着了,旁边放药丸的碟子已经空了。

宫婢将东西收了起来,只是出门的时候,瞧着临安公主的手指不知为何,上头有点点血迹,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夹到一样。

想着,许是临安公主自戕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她自己。

因着临安公主好不容易睡着了,下头的人也不敢弄出声响,只惦记着,明日太医来上药的时候,给临安公主的手上也处理处理。

临安公主这边,一连数日,都是要靠太医院开的安神药入睡,少年多思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临安公主这边,似乎入睡越来越困难,下头的药开的越来越重。

因为睡不好,临安公主的脾气也愈发的暴躁,下头的人成日里提心吊胆的。

这事,自是要禀报皇后的,冯知微却也没有任何办法,临安公主这是心病,想要好,只能嫁给叶卓华。

可是,偏偏她想要嫁的这个人,又绝不可能娶她。

冯知微也只能吩咐太医院的人,只要对临安公主好,什么名贵的药材都可以用,不必请示。

能做的,也只有这一点。

皇帝倒是来了一趟就看她,可瞧着临安公主这要死不活的样子,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气愤的,甚至是带着几分警告的语调,来训斥临安公主。

临安这边的状况,到底也还是不能让太后知道,皇帝下令让人都管好自己的嘴巴。

前朝那边,逼皇帝纳妃逼的紧,冯知微还没有哄好,皇帝自个都是忙的焦头烂额,自不会分更多的心,放在临安公主身上。

转眼,已是夏末。

今年风调雨顺,诚如钦天监所言的那般,明君登基,大佑便会国泰民安。

夏日节,皇帝亲上祭台,求得上天保佑,等到秋季依旧能这般,风雨适时。

宫里办宴,外头的人自然忙活的很。

临安公主的玉琉殿,自然显得有些冷清的。

临安公主的伤,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夜里,听着外头丝竹声传来,她侧着头,问下头的人,“这是在办什么宴?”

“回公主的话,是圣上在为百姓祈福。”宫婢回答的小心翼翼,也没敢说在办宴,生怕让临安公主想起叶卓华,再悲痛不能自已。

临安公主扯了扯嘴角,“祈福还用奏乐?是宫里在办宴吧?”

被临安公主说破,宫婢低头杵在一旁,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临安公主难得没有发脾气,“我知道你们是怕我发了疯魔,你们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连皇兄都不替我做主,我一个庶出公主还能逼的了人家二品大员?”

难得,临安公主将话说的透彻。

“您是金枝玉叶,他日,圣上定为您选一位,文武双全的驸马。”话,临安公主都说了,宫婢也只能挑好听的话,在临安公主耳边说上两句。

临安公主哼了一声,抬头看着窗外,文武双全的驸马?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了。

“你去太医院知会一声,今日加一加药量。”说完,摆了摆手,让下头的人都出去了。

待人一走,临安公主赶紧起身,看了一眼外头的人,确定没人守着她,赶紧回到了里屋,从塌下拿出了一个盒子。

打开盒子,原本给她开的安神药,此刻全都安安静静的躺在盒子里。

临安公主小心翼翼的,将这些药丸全数藏到了衣袖中。

等收拾完了之后,临安公主拢了拢衣服,便出了院子。

“你们都去忙吧,不用管我。”临安公主冲着门口守着的宫婢说了一声。

左右,她也出不了玉琉殿,既然这么吩咐了,宫婢便就不动了。

临安公主虽然并不常出来转,可是这玉琉殿外头的布局,可却也能做到心里有数的。

在外头转了一圈后,才去了小厨房跟前,此刻小厨房没几个人,瞧着灯光黯淡,估摸也就是最后收拾收拾。

临安公主左右看了一圈,瞧着跟前没人,然后快速的将袖子中,藏着的药丸都倒到了旁边的井里。

要知道,玉琉殿小厨房的吃食,都是从这个井水里面用水。

临安公主扔好药后,便赶紧离开。

等着下头的人,端来新的药丸后,临安公主交代,说是自己突然想吃梨花膏了。

吩咐下头的人,去做。

而她也跟了过去,说是要亲自盯着看看。

原本马上收拾着要落锁的小厨房,因为临安公主的一句话,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临安公主是走在后头的,已经到小厨房的时候,临安公主靠在井边,说是自己有些累了,要在这歇息。

只是,手碰到井沿的时候,临安公主将手中偷偷攥着的新药丸给扔了进去。

小厨房自是有自己的备用水,这些水用来清洗碗盘用料便就用的差不多了。

等着真正做的时候,还得在井里打新水。

这个时候,药丸多是已经化了,即便是井水有些浑浊,可是这大晚上的也瞧不真切。

今日夜里,做了许多梨花膏,做完之后,已经近了午夜时分。

临安公主看着那摆的一碟碟的梨花膏,突然间就落了泪。

“你们分一分吧,本公主突然没了胃口。”说完,便匆匆转身。

留给了众人一个背影。

看着公主落泪,跟前伺候的婢女立马明白了公主的心思,估摸也不是什么真的想吃东西了,只是瞧着外头办宴,她也想着跟着热闹热闹。

只是,拿起糕点来,便想起正在参宴的叶卓华。

想起伤心之事,自然没有口腹之欲了。

此事,下头的人自不能多言,只能按照临安公主交代的,下头的人分一分这梨花膏吃。

就当,没人能窥探得了,临安公主的心事。

只不过吃的时候,也有人念叨,今日的梨花膏好像味道不一样,带着一股子淡淡的药香味。

不过,平日里她们能尝的,都是主子不吃剩下的,这还是头次吃这刚做出来的梨花膏,想着,也许真正的梨花膏便就是这个味道,也不一定。

而大殿这边,宴席结束,叶卓华同顾夭夭刚出了宫门。

便听着后头有人唤,“叶尚书。”

叶卓华回头一看,竟是韩相往他们这边走来,叶卓华微微拧眉,让夏柳扶着顾夭夭先上马车。

自己折了回来,待两人碰面,叶卓华才抱起拳头,唤上一句,“韩相爷。”

韩相摆了摆手,示意叶卓华不必多礼,“本相有话要同叶尚书商议。”

叶卓华轻轻的扯了扯嘴角,“韩相言重了,有什么事情,您直接交代一声便是。”

虽说,韩相是顾明辰的老师,可因为废太子一事,两人也只能维持面上的平和,心里已经有了裂痕。

至于说叶卓华,更算不得有什么交集了。

不过,韩相与顾父有些交情,对于顾父的女婿,似乎也该是比旁人更熟一些。

“圣上是明君,圣上登基是我大佑之福,然而国不可无后,本相知晓叶尚书同冯将军要好,可是,国事是国事,不能同家事混淆,想来叶尚书自己也能衡量。”难得韩相没有先引经据典一番,而是这般将事情挑了明白。

无非,又是劝皇帝早日纳妃一事,如今朝里成日念叨,那些个说词,叶卓华便都能倒背如流了。

事实也确实就是这么个事实,叶卓华点了点头,“韩相为国远虑,当为我辈楷模。”

看叶卓华同自己说一些个官面上的话,可并没有许诺什么,韩相继续说道,“叶尚书得圣上看中,受皇恩浩荡,理应尽心辅佐圣上,可据本相所知,叶尚书从未上书劝谏圣上,广纳后宫,所以本相想问问叶尚书,这是为何?”

这已经是,扯破面子在质问了,叶卓华面色微沉,“韩相爷,实不相瞒,您也知道内子与皇后娘娘的关系,下官要是上了这折子,明日怕是连家都没了,圣上是广纳后宫,夜夜新婚,可下官却成了,孤家寡人,凄凄凉凉,好生的难过。”

韩相同叶卓华讲的是国家大义,叶卓华却同他,扯到了内宅之中。

“荒唐!”韩相忍不住怒斥一声,“内宅妇人,怎可参与朝堂?”

嘘!叶卓华突然将手放在唇间,“相爷,这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我家夫人何时参与朝堂之事了?明明是下官一心讨好。”

说着用下颚指了一下马车的方向,“下官先走一步。”

莫要让,顾夭夭等急了。

韩相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叶卓华从自己的身边离去,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斥了一句,“堂堂七尺男儿,活的这般窝囊!”

连上个折子,都得想想内宅妇人的感想?

骂完之后,韩相却又琢磨出不对来了。

要知道,叶卓华的胆子大的都可以斩杀亲王,而且还有打败葛将军的能力,这样的人,会怕一个内宅妇人?

分明,就是推托之词。

韩相上书皇帝纳妃之事,已经有些日子了,可皇帝迟迟的不点头,韩相这才有些坐不住。

天子太多情,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

便才更加迫切的,想要办成这事。

经历了靖王和废太子的事,圣上的圣明便是他们的救命稻草一般,只想着牢牢的抓住,就是有那么一分毫的不对,他们不能忍,要立马纠正。

韩相转身仔细的琢磨这事,只觉得皇帝迟迟不点头,那是因为朝中人心不齐,总有类似于叶卓华这样的人,端的是无所谓的态度。

如果百官一起使劲,绝不怕天子不妥协。

既如此,那便先从叶卓华开始。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有了这种男子不纳妾的不正之风形成,比如顾父,比如叶卓华,再比如冯家。

韩相看来,皇帝到现在不纳后宫,就是因为有这些人影响的,如果大家都纳妾,那皇帝自然也不会起旁的心思了。

顾父到底这么大年岁了,自然没有动手的必要了。

而冯泽,都知道那是因为靖王纠缠顾明慧,为了表示他想要迎娶顾明慧的决心,这发下了重誓今生不纳妾。

这么一比较,叶卓华自然是韩相的目标。

临安公主的事,都这么长时间了,其实宫里头隐隐的已经有风言风语传了出来。

韩相想着,既然公主有这个心思,那让叶卓华尚了临安公主,也是一段佳话。

再说了,本朝也没有尚公主便影响仕途的律法,于叶卓华自然没有损失。

思量片刻,韩相自是决定了,他要给临安公主做媒。

只是到家后,又觉得不妥,他亲自出面好像并不好,最后选定了礼部尚书,来跟皇帝提,请皇帝为临安公主赐婚。

就入叶家,为平妻。

另一边,叶卓华低头进了马车,顾夭夭看着他脸色不好看,不由的问了句,“可又是因为圣上的事?”

叶卓华点了点头。

这件事,说到底难办就难办在,你不可抗拒,且还又不想妥协。

皇帝心里别扭,他们也跟着难受。

想到这,叶卓华将顾夭夭揽在怀里,只是感叹句,“没有江山可继承,倒是好事。”

免得,陷入这般两难的境地。

顾夭夭微微叹息,“皇后娘娘那边,已经选好了入宫的秀女,就等着时机成熟便可以下懿旨了。”

虽说冯知微还是会给皇帝甩脸色,可是该做的事,一件也没有落下。

那叫,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身为皇后,自然是会有一些个,无可奈何的事。

“再有三个月,你那外甥便要出来了,可想好给那小伙子准备什么东西了没?”叶卓华不想再说那些,让人低落的事来。

便将话题,引在了顾明慧的身上。

“这是自然。”顾夭夭总是露出了个笑容。

顾夭夭的女工好,给孩子做了四季的衣衫,金镯子金项圈也都打好了,就等着孩子出来了。

也给她们添添喜。

等着夜里回到家里,沐浴后叶卓华刚凑到顾夭夭的跟前,便听着周生的声音传来。

叶卓华无奈的叹息,都道是,处在什么位置,便得担什么样的责任。

瞧瞧现在,也不得消停。

缓和过心思,叶卓华便起身去了外头。

带着从外头回来,顾夭夭明显瞧着叶卓华的脸色不大对。

“可是出了什么事了?”顾夭夭将散开的头发已经挽了起来,起身,帮着叶卓华解下外衣。

叶卓华起身的时候,随手拽掉了顾夭夭头上的簪子,“无碍,不过是一些个闲人。”

而后,直接将顾夭夭拽着,倒在了塌上。

顾夭夭冷哼一声,“是关于韩相的吧?”

韩相特意单独同叶卓华商议,即便顾夭夭没在跟前听着,也能想象的到,叶卓华绝说不出什么顺耳的话来。

叶卓华低头,借着身体原本的重量将顾夭夭的身子压下,“信我,是礼部尚书送来的消息。”

此刻,他一点都不想,想那朝堂的事。

夏日里,带着几分躁意,让火星,一点便着。

夜里,看着旁边的顾夭夭睡的安稳,叶卓华心里只觉得一股股的满足。

礼部尚书送的消息,自然是韩相交代让礼部尚书,劝皇帝为临安公主赐婚的事。

临安公主在春日宴所作所为,自是让人诟病,所以,下嫁为平妻便是对临安公主的惩罚,反正这事,除了叶顾两家不愿意之外,估摸旁人都会同意的。

听听这说辞,叶卓华都被气笑了,感情皇帝需要为国纳妃,他一个尚书还得为国迎妾不成?

莫不是,装羊装的久了,让旁人真的觉得,自己天生就是羊?

莫说是韩相了,就是皇帝赐婚,他也绝不可能迎临安公主进门。

半夜里,叶卓华刚来了睡意,外头便传来了动静。

叶卓华压着被子,一点点的往后退,生怕惊醒了顾夭夭,等着下了塌,披上了一件外衣,便走了出去。

今日月光极好,屋子里头即便不点灯也能看的分明。

以至于,叶卓华进来的时候,清楚的瞧见了,顾夭夭那睁的明亮的双眼。

“你怎么醒了?”叶卓华将外衣解开,如今天不冷,身上没有寒气,便直接躺在塌上了。

顾夭夭扯了扯嘴角,“不是说没什么事?半夜起来做什么?”

听了顾夭夭的质问,叶卓华轻笑了一声,“你说你就不能省点心?”

每日里,专心的数银子不好吗,便是连朝堂上的事,都得惦记着。

不过叶卓华虽说抱怨着,可却也同顾夭夭说了句,“玉琉宫那位,按耐不住了。”

盯了这么久,临安公主终于出手了。

他们不是想让自己纳了临安公主,那自己,便给他们一个惊喜。

轻轻的拍了拍顾夭夭后背,“睡吧。”

一切,自己都会安排好的。

顾夭夭撑到现在,也确实是困了,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听着身边顾夭夭均匀的呼吸声,低声唤了两句,“夭夭。”

看着顾夭夭没有反应,大概是真的睡着了,叶卓华这才起身。

此刻的玉琉殿上下,格外的安静。

临安公主下地的时候,便是连地上躺着守夜的宫婢,此刻也睡的香甜,她小心的取出了准备好的包袱,以及换上了暗色的衣服。

因为临安公主心情不好,这衣衫便喜欢穿暗色的,对此下头的人没有一个察觉不对。

这衣衫是下头的人,为临安公主寻出,明日清晨穿的。

此刻,能正好的将临安公主藏在夜色之中。

临安公主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一直到玉琉殿的门口,也没有被人发现。

门外的侍卫,其实都已经懈怠了,主要是临安公主近来一直端的是要死不活病恹恹的架子,侍卫们开始还警惕的守着,怕临安公主跑出宫。

可后来,莫要说临安公主跑出宫了,就是走出宫怕都累的走不动,在加上今日都分了糕点,大半夜的都撑不住,靠在门边睡着了。

临安公主出来之后,将自己快速的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宫里头有侍卫巡逻不假,可是每队交换总有时间,只要自己能沉的住气,总是能寻到机会。

如果光靠这么躲藏,临安公主肯定是出不了宫的,首先这个宫门便出不去。

临安公主早就想了办法,一路躲藏入了内庭,内庭里有清理夜水的车,她只要提前躲在夜水车之下,便可以等待时机。

一般这夜水清晨从各宫收回来,夜里才处理掉。

免得白日里,让这污秽的东西,冲撞到贵人。

处理污秽的地方有专门的流水道,白日里是落的锁的,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被打开,临安公主藏在车下,通过层层关卡,入了水道的院子。

这里停了两辆双轮车,小宦官将车推来之后,约是累了,便坐在一旁先歇息,临安公主悄悄的爬了出来,趁着他们不注意,临安公主便从这水道里爬了出去。

等出了皇宫,临安公主却有着一种顺利到,怀疑自己的感觉。

这皇宫,就这么轻易的跑了出来了?

可转念一想,定是自己被关的太久,所以才会疑神疑鬼的,这条出宫的线,怕是一般人都想不到,而且自己的运气也是好的。

若不是时机合适,等那小宦官忙完了,将水道落了锁,她可就没办法离开了。

出宫,便是一场豪赌,所幸她赌赢了。

走在街上,临安公主忍不住伸开双臂,原来,这就是自由的味道。

不过,她不要什么自由,她只想着,既然她今生注定得不到叶卓华了,可顾夭夭也别想好过。

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包袱,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蹲了下来,而后将包袱打开。

这里头,放的除了几张银票之外,便就是这些日子她做的画。

这么些日子,借口睡不着真正画的画,而没有被下头的人发现的,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所有人都以为,她对叶卓华思之若狂,每日里都想着画叶卓华,其实并不是,她每日里画的,其实一直都是顾夭夭。

那个,正在霸占着自己幸福的女人。

临安公主的画工倒也算是不错,将顾夭夭的面容画的,惟妙惟肖,仿佛真人就在跟前。

只是,这画上的女子美是美,可却都未作寸缕。

就如同坊间那小册子一般,只是将那小册子上的女子,都添上了脸。

临安公主想着,自己对婚事无能为力如何,自己对叶卓华求而不得又如何,即便她所能做的事了了无几,可是却一样,能毁了一个人。

这是她这些日子的心血,等着明日一早,京城街巷便会传开顾夭夭的画像。

她不知道,这画像能传多长时间,可能,不过是一刻的时间,便会上头的人发现,然后全部收了起来。

可那又如何,传到市井之中,总会少不得有那些龌龊的汉子,将这容颜记在心中。

然后,从此艳画之上,便有了顾夭夭的脸。

临安公主想,叶卓华该如何面对,那么多男子都窥觊他的妻子,那么多男子,都想要同他的妻子,春风一度。

不知道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是否能经得住经年累月的蹉跎。

临安公主想想便笑了起来,既然她不得好,那么便就让这世上所痛恨的人,皆不得好。

“公主殿下,深夜至此不知道,可得了皇后娘娘的允许?”临安公主想的入神,突然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她猛的回头,那一瞬间,在这昏暗的巷子里,似乎有光出现了。

她看不到站在两侧,那一个个肃穆的侍卫,满眼都是叶卓华那一张心心念念的脸。

临安公主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莫不是因为思念的狠,所以才会出现幻觉。

等着片刻之后,也许这里只有冰冷的月光。

只是,良久之后,叶卓华依旧离着她不远不近的站着,怎么看也没有消失的迹象,而后,看着叶卓华脸上愈发的不耐,抬脚便朝她走了过来。

象牙色的衣服,将叶卓华的人,衬的越发的冷,便是连天上的月亮也无法与之媲美。

临安公主捂着心口的位置,抬头怔怔的看着叶卓华。

这是叶卓华头一次用正眼看她,如在梦中的千千万万次一样,在此刻,叶卓华的眼睛里,只有自己。

说不上为什么,临安公主不由抬起了手。

她此刻蹲在地上,抬起的手正好可以让叶卓华扶着自己。

叶卓华微微垂头,扫了一眼临安公主的包袱,只一眼,心中便似乎升起了暴风雨。

终于,叶卓华弯下了腰来。

临安公主唇间带着笑容,终于,叶卓华来了,来到了自己身边。

从前听到布珍公主的事,还觉得作为公主这般自甘下贱的样子,让人不齿。

可现在却觉得,只要能站在叶卓华身边,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可是,明明叶卓华已经弯下了腰,却没有扶自己便站了起来,临安公主不悦的皱起眉头,许是终于回神了,才看清楚,叶卓华手里面拿的是自己所画好的画像。

“叶尚书!”临安公主佯装镇定的,扶着墙站了起来。

手,慢慢的伸出来,作出讨要自己东西的姿势。

想着,自己到是个公主,叶卓华总是要给自己几分面子。

叶卓华却没有理会,只是将那一摞纸攥的愈发的紧了。

“叶尚书!”临安公主不悦的抬高声音。

叶卓华冷冷的看着临安公主,“我不会打你。”

声音冷的,没有一分怜惜,“因为,我怕脏了手!”

听了叶卓华的话,临安公主心里有些不安,自己偷跑出来,叶卓华没有问自己怎么跑出来的,满心满眼的只为了给她的夫人,讨要公道?

临安公主佯装镇定,“叶尚书,本公主要回宫了,你来送本公主回宫!”

这次,肯定是不能将顾夭夭如何了,可现在的叶卓华让她觉得害怕,好像再待下去,便会发生什么让自己无法挽回的事来。

左右,就算回到宫里头,顶多是被训斥几句再关起来,只要有命在,还可以蓄谋下一次,她有一辈子时间,来毁了顾夭夭。

叶卓华突然笑了,笑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到最后,让人有一种荒唐的感觉。

叶卓华的笑声慢慢的停止,而后猛地转身,“让赵临安,尝尝我刑部的手段!”

在这里,什么临安公主,叶卓华从来不放在眼里。

敢伤害顾夭夭,那便别想好过。

临安公主这才注意到,原来叶卓华的两边还有刑部的人,临安公主一步步的退后,因为害怕声音变的异常的尖细,“你们要做什么,我是皇家公主,皇上定然不会放过你们的。”

“叶卓华,你敢伤害我,我皇兄定然会剥了你的皮!”

看着这些人没有停下的意思,临安公主只好冲着叶卓华吆喝。

可是,在这里却没有人理会。

在刑部人的眼中,没有什么男女,只有有罪的人和无罪的人,既然叶卓华说她有罪,那便有罪。

临安公主从原来的叫骂声,只剩下了尖叫,刑部都是个粗人,你老实的跟着走便也就罢了,若是不老实,总会,吃些苦头。

“带回刑部!”叶卓华看了一眼,只冷漠的交代了句。

而后带头,回到了刑部大堂,至于临安公主,直接被扔到地牢里头,与那些犯人关在一起。

至于她会经历什么,那都是活该。

叶卓华让周生寻来了火盆,屏退了所有人,自己坐在旁边,将临安公主画好的画像,一张又一张扔了进去。

夏日里,火光并没有将他的身子照的暖暖和和,只觉得透心的凉。

他甚至不敢想象,若不是自己早就有安排,这些东西若是传出去,会让顾夭夭受到怎样的伤害?

有些人,天生就是毒物,她没什么本事,却就能毒的你,浑身是伤。

平心而论,他自认没做过什么让临安公主误会的事,顾夭夭也并没有主动滋事,可偏偏飞来横祸,就要毁了他们。

皇家公主?

叶卓华不屑的哼了一声,他原想着,这辈子驳一个好名声,一步步的从尚书往上熬,或者就一直在尚书的位置上坐着,也一样能平安顺遂。

可是,就算骄阳当空,一样有被遮挡的阴影部分照不到。

于整个大佑而言,那或许只是小小的一部分,不值一提,可于自己而言,却是全部。

顾夭夭,便是自己,永远都不可碰触的,逆鳞。

碰者,必死!

叶卓华一边烧,一边数着,整整一百一十八张,一百一十八张,恶毒的心思。

烧完这些纸,天边已经泛白,周生已经让人,将朝服给取来了。

他伺候着叶卓华将朝服穿好,便直接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到的宫里的时候,时间同往常一样,刚刚好。

而今日,皇帝却来晚了。

皇帝勤勉,便是连大婚之日,都没有耽误过政事,现是在却来晚了,下头的人都纷纷议论,是不是将圣主给累病了。

今日一大早,玉琉殿的人都觉得,睡得格外香甜,人若是睡的香了,精气神都不一样,便是连心情都会变好。

宫婢伸了伸胳膊,便掀了珠帘进去,“公主,该起了。”

边走,边念了句。

只是到塌边才发现,临安公主竟然不在,宫婢只当是临安公主起来出去转转,只冲着外头粗使的宫人交代了句,“去将公主殿下寻来。”

直到,找遍了整个玉琉殿,始终没有发现临安公主。

宫婢这才慌了,突然间就想到,昨日临安公主扶着的那口井,领人赶紧过去,一边命人打捞,一边让人赶紧去禀报帝后。

皇帝这已经准备好上朝了,结果一听下头的人禀报,说是临安公主跳井了,也顾不得交代一声,穿着朝服往那边赶。

冯知微这,因为她闹脾气,最近不让皇帝宿在自己的宫中,早晨不用伺候皇帝穿衣,即便是自己醒了也躺在榻上不愿意起来。

结果一听,临安公主出事了,让人拿了外衣赶紧往外走。

便是连发鬓也没梳,等到了玉琉宫外,帝后两人便就碰到了一处。

冯知微往后退了一步,“臣妾请圣上安。”

还是头一次,同皇帝见礼。

皇帝无奈的叹息,伸手便要扶起冯知微,却被冯知微给避开了。

这个时候也不是多说话的时候,皇帝转身交代了身后人几句,便率先进了玉琉殿。

玉琉殿的井内已经捞了有一会儿,可是始终没瞧见临安公主。

瞧着帝后一来,哗啦啦的跪了一地,“奴婢们该死。”

“你们是该死,但是也要等寻到临安再死!”皇帝没好气的训斥,既然这个人寻不到临安,那便再换一个下去。

若是真跳井了,总是能寻到的。

旁边的冯知微若有所思,而后冲着跟前那个管事的宫婢问道,“公主最近可有什么异常,都同本宫说说。”

许是因为,临安公主并非自己的亲妹妹,遇见事才不会这么慌。

下头人只是因为寻不到临安公主,并不代表临安公主真的跳井了。

她让人将整个宫都搜一遍,出了这样的事,太后那肯定是瞒不住了,然后再听听临安公主的异常。

听着下头的人说的,冯知微总觉得,昨夜临安公主的反应不对。

“可还有剩下的糕点?”

听冯知微问,下头的人点头,难得临安公主慈悲往下赐东西,这宫婢便偷偷的藏了几块,这会儿正好拿了出来。

冯知微便让太医,好生的查看这糕点,可有什么不同?

太医仔细查验了之后,自然很快就查到了里头有安神药的成分。

药膳司是胡月娘管着,临安公主肯定没法子,从她手底下讨得好处。

那么,这药是从哪来的?而且,临安公主又是怎么,下到糕点里的?

厨房的厨娘,要仔细盘问,临安公主屋子的东西,也要盘查。

查的时候,皇帝跟前的人回来了,他手里捧着一件明黄色的披风,皇帝接过后,很自然的披在了冯知微的身上。

如今,已是夏末,清晨起来有些凉气,冯知微穿的单薄,皇帝一眼便注意到了,只是,临安的事没解决,也没空说这些个情长的话。

冯知微看了一眼身上的披风,眼神微变,可到底并未说其她的。

这糕点出了问题,自然是要继续往下查的,屋子里头,很快就查到了塌下的盒子,里头沾染了许多药沫,然后便是临安公主昨日换下来的衣衫,袖子里也能查出有药的味道。

而后,冯知微注意到,下去人怀疑临安公主跳井的缘由,既然她昨日碰到了井沿,怕也不是什么偶然,让人打了水上来。

虽然,经过一夜药味已经很淡了,可是始终还是瞒不过太医的眼睛。

查到这,一切似乎都已经明了了。

什么身子不舒服,什么睡的不踏实,感情从一开始,临安公主就有自己的算计。

想到他们还下命令,让太医们尽心医治,只要有用不管什么名贵的药材都可以用,结果呢,这些药草变成,临安公主算计人的工具。

皇帝只恨的一阵阵牙疼,怎么也想不明白了,临安的执念怎么就这么重。

密谋这么久,他们完全可以肯定,临安公主肯定不会是要寻死的,那便是去外头了。

皇帝自不会觉得,临安公主有能力跑到宫外去,只让人在前头盯紧点,别让临安公主跑到朝堂上,去跟叶卓华表明心意,逼叶卓华娶她。

对于叶卓华的处境,皇帝自然是能感同身受的,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都是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只不过,他有皇位要继承,对子嗣有要求,没有这个机会。

可叶卓华完全不同,人家莫要说江山了,连军营都没有,完全不用盼望生儿子。

再说了,就算是传宗接代,想要纳妾,人家也完全不需要迎这祸害回去,妾氏的作用,不就是个肚子,临安公主的肚子又不一定会比别人的好用。

皇帝越想越觉得头疼,剩下的事都交给了冯知微,他已经误了早朝的时候了,得赶紧过去了。

上朝的时候,在场的所有大臣,都瞧出了皇帝脸色不太对,不过总算是来了,说明应该问题不大。

讨论事情的时候,礼部尚书按照韩相吩咐的,提出了,请皇帝将临安公主下嫁给叶卓华的话题来。

皇帝还是没说话,叶卓华便笑着说了句,“怎么,现在是要奖励尚书吗?都可以尚公主,既如此,那六部尚书每人一个月得享公主伺候?”

话,自然是带着讽刺,以及羞辱。

礼部尚书原就是叶卓华的人,叶卓华一开口,他便退到一边不说话了。

韩相自然站了出来,“叶尚书慎言,公主千金之躯,怎能由着你这般践踏?”

叶卓华冷哼了一声,“下官家有贤妻,礼部尚书提议公主下嫁,那不就是为妾,一个妾罢了,怎还配让下官尊敬了?”

“叶尚书,公主心悦于你,怎能为妾,自该为平妻,叶尚书莫要,不知好歹。”韩相素来不擅长争吵,叶卓华一激脸便有些红了。

韩相这么一开口,排在后头那些个新官员们,自然有应和的。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韩相既然有意撮合叶卓华,临安公主的事也都故意让人传出来了,春日宴上的那一幕,自然就成了临安公主争风吃醋的戏码。

听着后头劝叶卓华尚公主的声音,叶卓华抬头只定定的看着皇帝。

临安公主的事,叶卓华可一直没出手,此事全都有皇帝处置,可为何临安公主的心思怎能被外头的人知道?

皇帝被看的有些心虚,轻咳了一声,“朕知晓,众卿心系皇族,只是母后疼爱临安,自然舍不得她早嫁,皇妹的婚事,朕自有主张。”

一听皇帝给叶卓华掩护,韩相自然有些着急了,他哪里是关心临安公主会不会嫁给叶卓华,他关心的是,叶卓华什么时候纳妾。

“圣上英明,臣今日要参刑部尚书叶大人,不孝。”韩相突然抬高了声音,此事肯定不会罢休。

所谓不孝,自然是无后为大。

叶卓华成亲近一年,顾夭夭的肚子还没有动静,要知道,寻常人早就该张罗纳妾了,可叶家,似乎没有一点动静。

一听韩相的手都放在自己的院中,叶父这便沉不住气。

抢在顾父前头,率先站了出来。

可惜还没开口,便听着叶卓华说道,“韩相日理万机连这等小事都关注,下官佩服,下官自知无后为大不孝,成亲之后积极用药,大夫也给臣仔细把脉,说,不日便可痊愈。”

噗!

叶卓华说完,便是连皇帝都笑了起来。

感情,这么久没有孩子,竟是叶卓华的缘由。

身为男子,能将隐疾说的这么坦然,着实难得。

可明白人更看的清楚,明明可以先纳个妾盖下的丑闻,此刻却偏偏要在朝堂上说出来,那便说明,叶卓华有多么看中原配之妻。

便是连顾父的脸色,也都缓和过来了。

韩相脸一阵阵发烫,想着自己这是都办的什么事?要是以前,早就该低头羞愧的不说话了,可想想皇帝那清静的后宫,韩相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既如此,叶尚书更该尚了公主公主下嫁自然会陪嫁更多的药材,有利于叶尚书的病情。”

韩相思量了片刻,又绕了回来。

今日就打定主意了,非要让叶卓华跟前添个人。

皇帝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这个时候他自然可以再出面,韩相这分明就是将临安公主当成了药材库房,自是有辱公主颜面。

只可惜,叶卓华却没有给他机会说出来。

临安公主包藏祸心,绝不能留。

今日就算能搪塞过去,若是临安公主知道前朝有人为她说话,必然是要打主意的,后患无穷!

再则,叶卓华也要让旁人瞧瞧,自己对顾夭夭的态度。

总有一日,能让这世上再没有女子,起,来自己身边的心思。

此刻他双手做辑,“韩相声声提临安公主,臣斗胆,请圣上将公主请上大堂,让公主问韩相造谣是非之罪!”

那便是,让临安公主亲自来否认的。

对于叶卓华的提议,韩相确实是不怕的,昨日他起了心思之后,又让人仔细打听了,确认临安公主现在被禁足,全是因为喜欢上了叶卓华。

现在,为难的就只有皇帝了。

莫说临安公主肯定不会否认自己的心思了,就算会的话,可临安公主现在根本就不在皇宫。“临安近来身子不适,等着身子好了,朕自然会问清楚的。”

“圣上的意思是,公主此刻在宫中养病?”叶卓华紧接着便问了一句。

皇帝微微的眯着眼,总觉得叶卓华这话问的有问题。

或者,明显是有什么目的。

可偏偏,此刻又不是说话的时候,便也只能点头。

得了皇帝的应允,叶卓华拍了拍心口的位置,“如此,臣便放心了,今日刑部办案,拿下了一位女子,对方口口声称乃是宫中临安公主,臣从未直视过公主容颜,是以也并不知道对方所言真假,便让人画了像,等着入宫来求证一番,想来,是臣多想了,公主怎么会混在市井之中?”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叶卓华依旧从袖中将画卷拿出来打开。

上面,画的,自然就是临安公主。

皇帝惊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目光就放在叶卓华的画卷上。

此刻,心中已然有惊涛骇浪。

公主偷跑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寻到,叶卓华手里的怕就真的是临安了。

虽说皇帝想不明白,临安怎么跑出宫中的,可是只要临安出去一定会去寻叶卓华,这一点皇帝是相信的。

皇帝随口所说的借口,便堵住了他的嘴。

叶卓华继续说道,“此人,竟然冒充公主,按罪当诛,等下了朝去,臣便亲自将她斩杀!”

后头那两个字,说的愤恨,仿佛与这女子,有这不共戴天的仇恨。

皇帝心里猛地一抬,他甚至可以确定,只要他一点头,临安公主一定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眼微微的闭着,暗中冲着自己跟前伺候的宫人摆了摆手,宫人领会便小声的交代下去。

皇帝慢慢的坐回在龙椅上,在这个时候,便听着一个小宫人大喊着跑进来,“圣上,圣上不好了。”

“朝堂之上,谁许你大呼小叫!”皇帝自是要训斥一句的。

宫人赶紧磕头认罪,当然少不得要解释一句,说是皇后娘娘让他来传话的,说是临安公主不见了。

“怎出了这般的事情?”皇帝此刻,总是装做惊讶的问上一句。

韩相看皇帝的表情,再加上皇帝今日晚来了,其实心中已经猜到,公主肯定已经不在宫里了。

韩相瞪了一眼礼部尚书,他才说要给临安公主请旨赐婚,这临安公主便进了刑部大牢了,怎么有这么巧的事。

可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只能冲着皇帝说道,“许是公主贪玩,臣愿意亲赴刑部,去瞧瞧是否真的是公主,若是,臣定然保护公主安然回宫。”

“怕是不能了。”叶卓华在旁边解释了句。

原是刑部在追查一起贩卖人口的案子,说是京城的醉春楼涉嫌拐胁迫良家少女,已经追查有些日子了,昨夜寻到了他们买卖少女的地点,准备一网打尽。

万万没想到,在出动的时候,被里面察觉。

两方起了冲突,将醉春楼的老鸨杀掉后,便转身逃跑。

刑部的人,看的清楚,杀老鸨的人,便是这个自称临安公主的女子,她原是要跑的,可是却被垂死的老鸨给紧紧的拽住,耽误了时机,这才被抓入刑部。

而这所谓的临安公主身上,有拟好的十八张卖身契,老鸨的手上有带好的千两银票。

这下,就很明显了,所谓的临安公主,这是张罗着将手中的良家女子卖掉,来同老鸨谈价格。

被刑部的打断了,她离着老鸨最近,赶紧杀人灭口,迅速离开。

却不想,出了意外。

叶卓华只是简单的说了说,这里头自然是有更多的细节的,刑部想要给人定罪,必然是能做到,证据确凿的。

“所以,无论这位,是真的公主还是假的公主,韩相都带不走了。”后头,叶卓华轻轻的摇头。

这话,韩相自然不信的,一个公主又不差银钱,去做这般冒险的事做什么,定然是刑部,栽赃陷害,“叶尚书,公主金枝玉叶,莫说不会犯错,即便是犯错了,自有圣裁。”

叶卓华听了这话,只是扫了一眼顾明辰,“敢问顾尚书,公主犯法该如何?”

“与,庶民同罪!”作为吏部尚书自然是要熟知律法的,都道是,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

顾明辰一说完,叶卓华便笑了起来,“若是韩相执意要去大牢,劳烦将大理寺卿也带上,不定,我刑部也能清静清静。”

皇家犯错,该是大理寺主审。

若这人不是公主,也不是什么难案疑案,刑部便了整理卷宗,送到大理寺,而后刑部将人处置了。

若这人是公主,那就移交大理寺,着三司会审,总之,想接回宫中养着,门都没有!

“叶尚书,公主怎会办出这种事来,你刑部手段如何,莫要以为本相不知!”韩相陡然抬高了声音,自是觉得,他这般已经将脸面给撕开了。

叶卓华笑了笑,“相爷慎言,我刑部办案,只讲究证据确凿,若是韩相对哪个案子不满,可以寻出证据,为定下之案翻案,若是没有,还望韩相按律法说话。”

当朝相爷,被尚书质疑不按照律法办事,自是一种羞辱。

叶卓华一顿继续说道,“至于韩相口中的公主如何,下官不了解,但是,若刑部大牢里坐着的若确实是真的皇家金枝,那大晚上的不在皇宫里待着,去外头做案的,倒也能称一声,祸害!”

“叶尚书,你需要混搅试听,你的手段如何,朝中百官谁不清楚,皇宫内院有没有你的人!”

“慎言!”这一次,却是皇帝打断了韩相的话。

废太子倒台那一幕,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太上皇亲自说,是他安排的,所以,圣上所为便成就了,不可言说的秘密。

韩相惊觉失言,只能低下头去。

皇帝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头疼的厉害,“临安的事,朕自有安排,叶卿留下,其他人朝。”

说完,不管后头有没有人说话,便领着宫人离开。

韩相唤了几声,看皇帝头也不回的离开,便也只能作罢。

临走的时候,还冲着叶卓华甩了一下袖子,说上了一句,“好自为之!”

叶卓华倒是没有放在心上,顾明辰让人推着轮车过来,抬头看着叶卓华,“夭夭可受了伤?”

所有人都看的清楚,把压在刑部大牢的,一定是临安公主。

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是从开国到今天哪里有人做到过,便是废太子也都是被太上皇带到身边蹉跎的,因为这些个在皇族眼里必然是小事的事被关入刑部大牢的皇族,临安公主怕还是头一个。

旁人不清楚,顾明辰却知道,无论临安公主如何她毕竟是皇帝的妹妹,不顾从前的情谊让叶卓华做的这般坚决,定然是因为顾夭夭。

要知道,就算临安公主被接回皇宫又如何,刑部都查她与醉春楼那种地方有关系,这人啊,是不是干净的,自然会被怀疑,以后,怕也得不了什么好。

叶卓华冲着顾明辰勾了勾嘴角,“我,不会让夭夭出事的。”

不是没事,而是不会出事,便是正面回答了顾明辰,他想的没错,临安公主定然是想害顾夭夭的。

顾父倒没多问,只拍了拍叶卓华的肩膀,“我在外头等你。”

而后又转身冲着顾明辰交代,让他回府召人,他自是要给叶卓华撑腰。

虽然,对于这个女婿,顾父也没给过他好脸色,好好武将出生的孩子,总觉得阴沉沉的多算计,可今日所为,当真无愧于大丈夫。

叶卓华护着自己的女儿,自己便该用命护着他。

叶卓华只笑着说了句,“谢谢父亲。”

接受,顾父的安排。

叶卓华被领到御书房内,便瞧着皇帝也没坐椅子上,有些焦急的在地上走来走去。

等瞧见叶卓华进来,立马摆手让左右退下去。

而后站定,冲着叶卓华弯腰,“绦之,我代临安,给你赔个不是。”

没有自称朕,而是我,便是他们那么些日子以来,以朋友的身份,以知己的身份,来说话。

一国之君,将架子放的这般的低,若换成旁人,自是会放下心中所怨。

可叶卓华却是避开了皇帝的大礼,淡淡的说了句,“道歉若有用,要律法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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