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你有从现在的情况中学到什么吗?”
“幸存者”跃出意识之海,浮在半空中,像缕无处可归的幽魂似的打圈。
“大概?”寒屿吐了吐舌头。
他也知道自己不该一时耍帅,留在这里代替舒楚莹守塔,但是右手握着桃木剑松不开,要他以后被指着脊梁骨说“当初那头毁了半个子诚县的神兽是他放出来的”,这一点他也无法接受。
“不过我觉得我做的没错。”寒屿左手拍掉裤腿上的灰尘,无比肯定地说道。
“我先不评价你办事情够不够动脑子,但你别忘了,这帮精明的家伙把一些怪兽成为神兽可不全是因为神兽身上的超能力。要说的话,就连阿芬斯托也有干扰电磁信号的超能力,它可比神兽好对付。”
“幸存者”的话提醒了寒屿。
“你是说,神兽自身的智慧?”
“不只是这一点。”“幸存者”分析道,“一个被封印,原本重伤的神兽能让这个地方安宁度日,它还能驱逐卡那加尔,种种因素来看也不像是会被这把普通的桃木剑镇压八百年的存在。”
“普通桃木剑能黏着别人的手不放?”
“特性,这就叫特性。”“幸存者”早有预料,解释道,“但不可否认的是,除了不知道为什么能跟个鼻涕疙瘩似的黏住你的手以外,从它出现开始我都没发现比起你路边捡到的木枝,它有何过人之处。”
“等等,让我捋一下。”
撇除了桃木剑的因素,难道说蛇血才是制约神兽复苏的关键?
可是当初封印的时候为什么要用桃木剑呢?没了桃木剑,曾经是女孩子的巨蛇才被压在塔下,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的。
那么桃木剑是必要的。
桃木剑是制约神兽的一环,它的失踪使得蛇血成了替代物。现在蛇血逃了出去,桃木剑是必须的。
那么”锁“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寒屿摆脱不掉桃木剑,索性右手握住剑柄,剑身插入半透明的浅黄色地面,就这么样向右倾斜身体思考着。
“‘锁’的说法不假的话,那么还有一种可能......”
“锁”针对的目标不直接是塔底的神兽,而是某个会让神兽活跃的因素。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抑制的问题,而在于激活的问题吗?”
寒屿记起来,这把桃木剑是从段开手里拿到的,不知道他有没有直接接触桃木剑,但当初他们两个家伙偷桃木剑的时候肯定不会顾虑指纹和激活的问题,那时候应该和桃木剑有过接触才对。
他们是怎么取下桃木剑的呢?
“如果他们没有取下桃木剑,而是压根没和桃木剑起化学反应的话,阁下要如何应对呢?”
“不会吧。”
这是最糟糕的。
桃木剑加上某个东西才能激活神兽,而蛇血只是陪葬品的话,那么桃木剑现在的特性全都指向了一种可能。
“验证的方法很简单。”
“幸存者”说的没错,想要验证的方法有一个相当简单有效而且绝对不会被忽略。
“所以这就是你引导着我想要得到的答案吗?”寒屿脸色阴沉,耳边回荡起自从卡那加尔再出世一直到现在“幸存者”说过的话,“你,我们,最好祈祷我们的想法是错误的。”
但当寒屿抬头望向琉璃铺就的塔顶时,“幸存者”狞笑道:“人类小子,面对痛苦吧。”
寒屿的面色冷得像秋夜晒在外面的池水,一阵风过去,云动月阴。
“这是第二次了吧。”少年在地动山摇中站得笔直。
出乎“幸存者”的预料,三青寒屿并没有在想通症结后歇斯底里,意识之海也没有浮起带有情绪色彩的冰山,反倒是风平浪静,万物无声。
“我不太懂......”
“这个问题我们之后慢慢谈。”寒屿一字一顿地说道。
平息了震怒的地面再度不可遏制地颤抖,它生气了,也许是起床气,也许是拘押已久的愤怒,但不管怎样,子诚县今天又将不太平了。
现在追究责任已毫无意义,自己做不到的话再漂亮的话也不过是漫天谎言,骗骗自己就好了。
这个世界可不缺少这些无聊的谎言。
“质位转换的原理你见了这么多次,应该也能从巨蛇身上了解到一二吧。”“幸存者”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开始认真地指导寒屿。
“勾通质量,交换位置。”
“无论是tlaubheit还是十字射线都是来自于能量释放过程,而我身上是带了部分武器库的。”“幸存者”说道,“勾通质量的过程我能够解决,毕竟我的身体就是这么释放出来的......”
“你,看起来记得很多东西。”寒屿打断了“幸存者”的发言。
“这些是最近才记起来的,想要回忆完整可是件相当困难的......”
“所以你打算用这个机制做什么?用桃木剑置换出某样物品来解脱我的右手吗?”寒屿再次打断“幸存者”的话。
“有一件武器对付同样了解质位转换的巨蛇会很有用,你用桃木剑召唤它,反正现在也没办法直接剥离桃木剑。”
“‘巨蛇’,‘蛇血’,‘两个人’,我早该想到的。”寒屿左手掩面,在翘起来的地面上笑道,“原来如此,我想明白了。”
有那么一瞬间,“幸存者”害怕起自己塑造的人类小子。
“抽刀断水水更流,好一笔糊涂账。”寒屿扬起左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我可真的蠢得可怕。”
琉璃塔下方的地面急速涌向天空,层层土刺剑指天穹。
当屹立不倒的高塔栽向地面,封存着神兽的地层在光幕中粉碎。
只见光幕下留有一个金色的斑点,斑点之中,寒屿左手捂住脸低头,右手握住桃木剑向前方刺去。
光幕黯淡沉寂,桃木剑也消失不见,仿佛春去秋来,灵木枯紧,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十字形武器。
巨蛇神兽自塔下悬崖破土而出,直摆出一副青面獠牙,蛇身鳞片大开,掉落的体液腐蚀了整片空地。
寒屿撤掉左手,右手握紧武器的正中心,慢慢抬起头来,目光锐利地盯住自己要杀的目标:“就是它吗?”
一条像杂草一样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