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无展满以为自己对自然控制机器已经足够了解,可只是被激光炮对准照射了一下,整个湿度控制机器的主核就放弃维持余下的气旋而进入用来摆脱外部异常干扰的”防御模式“。
事实上,研究古代机械的专家普遍把抵挡外部干涉和摧毁外部干扰源一并视为”防御模式”的一部分。通过消灭干涉源、切断干涉途径、保护被干涉对象在“防御”方面能达到的效果大体相同,休无展还在怪兽研究院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但当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所谓的“防御模式”在不同阶段开启后会有多么可怕。
温顺的风见了它都要像买了几千张彩票却只中了十块钱一样狂怒,飘零的雨见了它都要摆脱它们稚嫩的身形从而联合起来洗涤大地。当一小片树叶如刀刃般划过休无展的面颊,留下一道渗血伤口,他便不只是因为空中隆起的闪亮雷团和潇潇红雨而慨叹古代造物的神奇,通过体验浅尝辄止的痛楚祭奠落入尘世的黑色烟云与血色黏雨。
携带着电磁屏蔽粒子和疏松多孔材料的云并没有如预料般像毛毯般扑向大地,它们向上涌去,在即将吞没快速脱离的飞机之际被新生成的红雨截停,最后向无助的湿土地砸去。
黏乎乎的雨水沾染休无展的中短柔发时,他撩开略带点自然卷的刘海,用稚气未脱的面颊和挡在额头的张开的手掌来感受机器的怒火。
天上的许光阳和羽子墨尽力调整四处报错的电子装置并操纵着飞机全力脱离干扰空域。好在云层在不受主核制约后便不再扩大自身并向无辜的地面坠去,他们才得以贴着云层拉平高度,随后一个加速在警戒高度下飞向预定待命区域。
电波干扰比之前还要剧烈,甚至在某个频道上柳焰能够听到千公里外的“京城之声”,那是京城最受喜爱的播音频道之一,现在竟然能在这个僻远的地方听见,颇有他乡在故乡的感觉。
不过她上到半山腰可不是来听广播的。
柳焰在山脚下注意到在右手边有一处闪闪发亮的不明地质结构。它深处于昏暗之中,她推测那是某个山洞里的隐藏地下河,因为卡那加尔的地动能力而显露出面容来。但很快她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
当你处在平原的时候,河床边的小山丘也是高昂着头的,然而到了冈底斯山脉上,那皑皑白雪才是高山常在斜阳外的证明。她于是在一处较高的踮脚处发现了地下洞窟的神秘。
里面似乎在发光,有方形的散射光,有菱形的光柱,甚至还有光点和黑暗交错的图形,在她眼里光也好似有了生命般围着新生的宿主般跳舞。
她很想去探个究竟,但任务在身,也只得在被困山腰时想办法爬过这一排排巨石。
柳焰每找到一个落脚点就要查看一下pdI,结果这个精致的小家伙完完全全地罢工了。
“早知道把卫星电脑带过来了,子网络肯定还能用,唉。”她盯着乌灰色的气旋而无可奈何。
需要仰望才能企及尖端,携带着任务的旅人试图翻过石堆,但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在石堆顶部一堆碎石之下还留存着一道洞窟的裂缝。一阵不均匀的震荡后,她毫不意外地掉入了向上的阶梯。
那是假装人造的自然堆砌物。
她全身心地接受了地心引力的牵挂,在近地的二十米里她一并接受了此前以及以后的命运,就如同她选择了和寒屿这个目标进行接触但断绝了与遗迹研究所的联系一样——那即是某个被她信仰的命运,而当她交出遗迹里发掘的石头时也便是她对命运的认定。
只展现过一次“光的力量”,格海姆·尼斯弗尔(Geheimnisvoll)矿石就变作无光的“油漆块”,和那个男孩子描述的一样。但它曾显露出的力量正如出现的神秘巨人一般,超越人类的技术,眺望未知与神秘的最深处。
她最后在一阵雨声中清醒过来,肆意开花的雨洗涤了安静的大地,于是寂静变作浮云,睡民骤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