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叔公说:都怪当年一时妇人之仁,酿成今日之错。未想到那石头本是天生灵石,每天受风吹雷劈吸尽了天地灵气,这猫的魂魄虽困于石内,修行反而日渐精长,年头久了,竟然渐渐地还了原神。因此那山顶看起来像极了一只石猫趴在那里吞云吐雾。附近老百姓都称它为“猫子岭”。
大熊恍然大悟:难怪这“猫子岭”要吃梁屙宋,原来这猫对梁村人还是一直充满怨恨啊!
吴叔公说:丧夫失子之痛,谁能一时消散?这些年来,我见她虽然吃了梁村一方膏脂,那也是梁村人自己作孽该有的报应,却也肥了宋村一方百姓,也未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也就由得她去了。失去了最好铲除她的时机。
大熊说:你当年都能把她拿下,现在应该更不在话下。
吴叔公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正是这猫的狡猾之处。我们都差点忘了她本来身份,她原就是有了二条尾巴的通灵猫,当年我才九岁,现在已经七十二岁了。她明里吃梁屙宋,其实是打着这个幌子掩人耳目,暗自趴在山顶修炼年轮,如今六十三年过去了,她现在已经多修出了七条尾巴。
大熊惊呼道:九命猫妖?!
吴叔公点点头说: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为道者务必要当断则断,千万不能有丝毫犹豫,否则像今日一样,祸患无穷,我现在能否将其收服,恐怕还未知。
王小牧疑惑地问道:不对呀,叔公,这猫既然只恨梁村,为什么宋木匠父子却遭了灾难?!
吴叔公点了点头,夸道:问得好,我昨日正在调查这事,现在弄清楚了。你是否记得村民传说宋木匠大儿子上山偷半山腰人家冬笋的旧事?
王小牧说:听说过。
吴叔公说:天下事也是如此巧合,那个半山腰的家庭,正是那野猫还未通灵之前的主家。更巧的是,那婆娘被沉潭冤死的丈夫和儿子当时也就埋在这家房屋边上。这半山腰的家庭也是一心向善之人,每到清明,都会顺道把这穴孤坟给打扫、祭拜一遍。这九命猫妖甚为感动,所以命令田鼠们去给这家人挖冬笋,暗地里叼到他家仓库里,以报其恩。但这家人也是没享福的命,大雪压塌了房子,一家人被压死了。那宋木匠大儿子去偷冬笋,这冬笋变成猫毛也是活该,更可气的是,这小子犯起了浑,不仅在这九命猫妖丈夫和儿子的坟前撒尿,还把他们骨头都烧成了灰烬,这猫妖岂能容宋家父子活在世上?
王小牧说:我在真君观里碰到得猫正是她了!
吴叔公说:没错。这九命猫妖那段时间正是长第九条尾巴之时,那段时间她妖法薄弱,更何况那真君庙也有些年头,乃半仙地,否则你怎能逃出她的魔掌?她急需九口阳气疏通致阴之体,但迫于直接动用妖法吸食阳气,又会有损修行,她只能幻化成人,嫁到宋家,通过迷惑宋家父子去猫子岭,吸引村民来猫子岭找人,或者让手下两个田鼠精捉人的办法,来弄足所需阳气。
王小牧说:那岂不要乘早解决了她,她只剩两口阳气没吸了!
吴叔公说:所以一定要在她彻底妖变前收服她。
大熊说:妈拉个巴子,听说九命猫妖有通天彻地,移山排海之本事,要是这样,这娘们太可怕了!
吴叔公又听见大熊说粗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熊只得低下头不说话了。
讲完这些,天已大亮。
天空中突然飞来几只乌鸦,“呱呱”地乱叫一番,然后围绕着猫子岭山顶上那群像极了猫的石头,盘旋了几圈,似乎在预示此处的不详与危机,尔后,又扑棱着翅膀向远方飞去。
众人虽一夜未睡,但却都未觉丝毫困倦。
王小牧突然觉得手心里开始沁出了点点汗珠,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担心。
吴叔公一脸肃穆地站起来,说了句:东方既白,可以行动了。
于是三人起身朝山顶怪石走去。
那山顶石头甚是奇怪,近看起来高低起伏不平,密密麻麻地无边无际,怎么看都是一堆乱石岗而已,哪里会像一只猫?但若从别的山头远处望去,这群石却实实在在像极了一只慵懒趴在山顶的石猫,甚至连猫的眼睛呈半闭合状都瞧得一清二楚。
王小牧这才想起,宋木匠儿媳妇那天看自己的眼神跟这石猫半闭半合的样子一模一样,难怪自己觉得怪异不已。
吴叔公告诉王小牧和大熊,昨夜进去的那硕大溶洞,正是这山猫的猫嘴。附近有大小溶洞若干,稍微判断不准,很容易弄错。
这只猫目前八条尾巴已然长全,最后一条尚在幻化之中,修为已非常高,只有找到这石猫的命门,才能将其魂魄彻底从石头上驱离,尔后方可设法将其降服,否则,以这无坚可催的石群,纵使再高的法力,也难奈她个究竟。
至于这猫的命门所在何处,吴叔公也寻了几天时间,硬是没得出个确切的结果。
三人围着石群转来转去,吴叔公一会儿贴耳在石头上听听,一会儿用手摸摸石头,有时还贴一两张符在石头上,但每次做完这些事,总是无奈地摇摇头。
王小牧跟大熊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跟在吴叔公后面瞎转悠。这么一来,一个响午过去了,仍然没有半点成效,三人的衣服倒是被汗渗了个湿透。
大熊一时兴起,爬到一块石头上,左右看了看,说:这咋看也不会像猫啊,我看这密密麻麻的是石头,倒像昨晚那些大小不一的鼠群!
王小牧听大熊这样一说,也爬上块石头去看,果然,远远望去,这群石还真有点像田鼠,三人在群石之间,好比被千万只田鼠围困。想到此,他心中突然一个恍惚,莫不是几个又像昨晚一样,重新陷入了田鼠阵当中?
若是如此,难怪找不到石猫的命门,众人如何脱离这石鼠群便成了首要问题了。转念又一想,这石猫既然能够驯服田鼠,必然与田鼠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昨晚的田鼠虽然多,但都是些未化成精的凡物,其个头比之宋木匠小黑屋的田鼠自是大大不如,那一大一小两只田鼠,必然是这群田鼠的头。
要脱离石鼠群,必然要先拿这两只成了精的大小田鼠开刀。
想到此,王小牧登上一个更高的石块,放眼一看,徒然在几百米处,看见兀立着两个巨大的石头,那石头一大小,即使是小石头,也比周遭的石群大出许多。
两块巨石与其它石块犬牙交错,地势又高低起伏不定,若不是站在高出,还真一点也看不出来。
王小牧凭借直觉,认为这两块石头必定有蹊跷。于是几个窜跳从石头上蹦下,然后对着两人说:我们要先把两块石头给炸了。然后撒腿朝那两块巨石跑去。
大熊不解地说:胡扯,你就是炸它两百块石头也没用啊。
吴叔公却未理会大熊,跟着王小牧往前跑了过去。
半刻之后,众人都跑到那两石巨块面前。
这些石头长得一模一样,不出片刻便会看花眼睛,王小牧从地上挖了几块湿泥巴,在两巨石上作了标记。
随后,王小牧把自己的想法跟吴叔公和大熊说了。
大熊说:这不扯嘛,说半天我也没听明白这石头跟田鼠有啥关系?你被邪物上身了吧?说完掏起身上的黄符就要往王小牧脑门上贴去。
吴叔公一把打开了大熊的手,捋了捋胡须,说:孺子可教,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倒极可能是个突破口。
术士常给人驱邪消灾,也常与人堪舆风水,难免会碰到削山点佳穴,挖沟做财源之事,所以里面的包裹都是百宝箱,什么家伙什都有。吴叔公拿出自己的包裹,掏出土制炸药,吩咐大熊用钢钎在石头上打炮孔。
大熊最不缺的就是力气,一槌一槌地往石头上打起孔来。砸石声在山顶有节奏地响了起来。砸得一盏茶功夫,大熊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用耳朵贴在石头上听,尔后又砸一锤,又用耳朵在石头上听。
吴叔公正要喝问大熊停下来做什么。
大熊皱着眉头,一脸苦相地说道:不行啊师傅,我怎么不像在砸石头,倒是像在砸人一样,每砸一下这石头就会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