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月光铺洒在米兰高速路上,不时驶过车子,昏黑的路灯打在平滑的路面上,打下一道又漆黑的阴影。
五辆毫不起眼的白色面包车正融入车流,平稳地驶在高速路上面。
坐在中间那辆面包车里,彭清微闭双眸,任由鸭嘴帽遮住自己的睫毛,平静得不吭一声。
而坐在彭清身边的古凌,刁蛮的小脸此时散发着惊艳的光芒,爱不惜手地捧着Tiffany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注视着。
“彭姐姐,你看,Tiffany真的很漂亮,就像是大自然最完美的艺术品一样,连一点人工打造的痕迹都没有!”
“嗯。”彭清连唇也没有动,只从合上的唇瓣微微嗯出了一个单音节。
古凌挑了挑嘴角,继续自顾自道:“不过即使Tiffany再好,林爷也不该参加复活赛的资格押在Tiffany上,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古凌,注意说话!”清淡的女音倏然响起,在安静的面包车散发出一丝上对下的威严!
听到彭清的警告,古凌不乐意地闭了嘴,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到Tiffany上,见那数百颗钻钻在昏暗中盈盈发亮时,那压抑的语气很快又自满起来,道:“哼,还是彭姐姐你计划周详,即使龙非城又怎样,还不是灰溜溜地就撤退了,Tiffany,还不是落在我们手里了!”
听着旁边古凌那个叽叽喳喳的声音,彭清平静的脸毫无波动,但心底却不自觉地冷笑了一声,真是个无知的女人!
Tiffany的消息明明应该只有她们堂里的人知道,但这次旭门的人居然知道,并且派出这么多人来,这里面,分明有鬼!
如果不是大姐有先见之明,派出敢死队来的话,这次势必会和旭门有一场恶战,到时即使她们能抢到了Tiffany,也难保不死伤惨烈!
而且,敢死队在来的中途,还受到截击,如果不是旭门派来的人,那么会不会在暗处,还有一只她看不见的黑手操纵这一切?
难道,是那人?
想到那个被誉为天才的人,一股淡淡的寒意掠过彭清心头,连带放在车椅上的手掌,也情不自禁地攥紧。
昏暗的路灯从车窗打到彭清平静的脸上,竟带着一丝狰狞的恐惧。
在这种漫无边际的沉思中,昏黑的面包车却“唰”地一下爆亮起来,一束刺眼的黄灯猛地从车后面打进了车里。
亮的刺眼,亮的诡异!
本来小憩的白衣人猛地直起身子,警惕地扭过头,凌厉的目光唰地一下向背后看去。
此时,四辆诡异的黑色小车打着刺眼至极的黄灯,并列着驶在高速路面上,稳稳地跟在他们的面包车后。
不想多生是非,彭清收起情绪,坐直了清瘦的身子,朝着司机平静说道:“甩掉他们。”
听到命令,五辆白色面包车顿时宛如扫把星一样,“啾”地一下飞了出去。
见前面的面包车很没种地想逃走,四辆黑色小车也猛地加速,刮起一阵凌厉的飓风,像凌厉的箭一样射了出去。
十米
九米
……
五米
见后面的车子步步相逼,彭清眼神一冷,压住心底的不安,清淡的女音一扬,道,“踩尽油门!”
白衣人瞬时踩尽油门,面包车再一次射了出去,但黑色小车却也跟着猛地踩尽油门,稳稳地跟在他们的背后——
看着后面的车辆紧追不放,一个白衣人沉不住气,不顾彭清的话掏出了枪,他眯了眯眼睛,精准地对准了后面的黑色小车车胎,按下了扳机。
“砰!”
茫茫的夜色之中,五颗齐发的子弹飞速地刺破了空气,狠狠地打进了车胎里,满是气体的车胎顿时瘪了下来。
白色面包车猛地一下子停住了,让白衣人来不及紧靠车背,高大的身子猛地向前一扑,枪甩了出去,额头“啪”地一下狠狠地撞上了前面的车背。
“靠,发生什么事?”
嚓——
五辆白色面包车,在平滑的高速路上猛地刮出深深的痕迹,然后在强大的摩擦力下,被迫停住了!
车胎,漏气!
看见前面的面包车因车胎漏气而停住了,四辆普通的黑色小车顿时以迅雷不及之势踩尽油门。
“嚓!”
“嚓!”
“嚓!”
“嚓!”
左边一辆,右边一辆,前面一辆,后面一辆,以包围的态势,来势汹汹地将前面的五辆面包车猛地围了起来。
高调而彪悍!
如此高调的炫丽作风,让面包车上的全部黑衣人顿时心底一颤,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妈的!
这架势,这架势难道是,是——
传说中的那人!
一想到那人居然亲自来了,彭清平静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裂缝,脑海里那一幕血色的场面顿时浮现在眼前。
一直存活在心底的梦靥——
漫天都是血,连灯光都是红色的,四处横行的尸体中间,硬生生地站着一个不足十二岁的小男孩,他歪着头站着,黑色的T恤上满满都是血,但嘴角,竟挂着一丝奇异的微笑。
……
想起那一幕,号称杀人机器的彭清搭在椅背上的手第一次颤抖起来,不,不会的,那人已经很久没出现了,不会来到米兰的,想到这里,彭清安慰似地松了口气,很快将那种自然浮起的恐惧压到心底。
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
彭清冷笑了一下,倏地拉开了车门,走了下去。
见彭清下车了,向来嚣张刁蛮成性的古凌并没有深思,她合上Tiffany的盒子,拿出枪,也往车下走去。
车上四十多个白衣人犹豫地对望了一眼,谨慎地掏出枪来,齐齐地下了车,他们以彭清为中心,迅速分布开来,举起枪支利索地分别指向那四辆诡异安静的小车。
路边的树木摇曳,阴影摇晃,诡异的气氛弥漫,让白衣人终于沉不住气了,不安的嚷嚷声顿时刺破了夜空的平静。
“是谁?你们是谁?”
“下来!滚下来!”
“有种追车,没种下来吗?”
……
“啪!”
“啪!”
“啪!”
“啪!”
同时整齐地踢开车门的声音!
二十多个穿着驼色风衣的男人右手持枪,左手整齐地垂在身侧,动作利索地从四辆黑色小车里跳了下来。
他们神情冷峻,训练有素地散了开来,以包围的态势,团团地围住了彭清一行人,黑压压的洞口全部冒着深沉的寒气。
月色淡薄,嗤嗤的秋风吹过,整齐的驼色风衣,被夜风轻轻刮起了一角,随着树叶的阴影而摇晃,带着一种诡异而致命的杀气。
虽然敌人的人数比自己远少一半,但被这种的架势团团围住,白衣人还是忍不住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保护彭清的圆圈,瞬时变小了一大截。
见自己的人的气势被对方压住了,古凌站在彭清身后,不怕死地往前跨了一步,昂起白嫩的小脸,嚣张地说道。
“真够不怕死,说吧,你们是谁派来的?”
听到这话,穿着驼色风衣的男人们相互对望了一眼,迅速地往两边一站,让包围圈猛地露出一个缺口,将身后的黑色小车完全露在彭清一行人眼前。
车门缓缓打开了,貌不惊人的男人微微弯腰,缓缓地迈出了车。
微胖的脸噙着淡淡恶趣味的笑意,男人眼里却一片不屑,笑道。
“哟,彭五,拿了Tiffany就想走,没那么容易。”
左翼黄八爷登场!
*
黄晋下车时,毫无疑问的是,几乎全场的白衣人都松了口气,连同杀人机器彭清。
拨开白衣人保护性的圈子,彭清走了出来,抬头平静地看了黄晋一眼,道,“你的护卫队出任务出了半个月,我就猜到有鬼了。”
“所以,路上袭击一堂敢死队的,阻止敢死队和我汇合击杀旭门的,也是你的人。”
清瘦的身材越发凌厉与嗜杀,彭清面无表情,道,“对付自己人,保护旭门,黄八,你越来越有出息了,如果林爷知道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废了你。”
“不过不用林爷出手,我一个人,也够了。”
听到彭清这样的话,黄晋颇为自得一笑,“彭五,希望你在今晚后可以有和林爷打报告的机会,毕竟和三少叙旧后,这样的可能性真的很低。”
卡其色的风衣被夜风微微吹动,彭清平静的脸面无表情,只是紧握的手泄露了她的痛恨,“黄八,不用故弄玄虚了,如果那人今天在这里,那么现在出现在这里和我对话的,不会是你。”
她做梦都想杀的那人。
虽然不知道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但相信绝对不会甘愿站在背后!
黄晋抱起粗壮的臂弯,颇为好笑地看着对面的女人平静的脸露出一丝恨意,他噙起趣味的笑容,道,“也是,对了,忘记告诉你们一件最重要的事,三少正在来的路上,应该快到了。”
三少正在来的路上?
白衣人面面相觑了一眼,一股寒意顿时莫名涌上脚底。
“哼,八爷,别给他们废话了。”见两人一直在打哑谜,站在黄晋身边的若非突然急了,道,“八爷,即使今天三少不在,我们也可以让他们躺着回去。”
即使今天三少不在——
原来这样。
彭清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插话的若非,半晌,那杀人机器般平静的脸居然破天荒地诡异一笑。
“原来这样,黄八,你原本想借那人来让我们慌神,然后趁机击杀我们,但很可惜,你八堂的人把你的意图揭穿了。”
“黄八,今天你还是把你们的命留在这里吧——”
彭清话音还没落,削长的身影已经鬼魅般地一侧,从身侧迅速地掏出了手枪,上膛连弹三击,“嗖嗖嗖”地射向了黄晋。
似乎早有防备,黄晋蓦地推开若非,彪壮的身体敏捷一闪,侧手一提,枪里的子弹已撕裂着射向了彭清。
“嘭!”
一场激战,在这一秒,彻底拉开了序幕!
驼色风衣的男人猛地冲上前去,举起手枪,精准地朝对面的白衣人射去。
“砰,砰,砰,砰!”
子弹像长了眼一样“嗖嗖”地飞过,拼命地射中白衣人的身体,鲜血从伤口流出,像河水一样流过了他们的白衣,染红了全部人的双眼。
而白衣人拼命按下扳机,仗着人数的众多,双方进行着死命一击。
“嘭,嘭,嘭嘭!”
而每一颗子弹过后,子弹壳的落地声便尤为清脆。
“汀,汀,汀!”
啪——
一个驼色风衣的男人倒了下来。
啪——
另一个白衣人倒了下去,后面又一个的驼色风衣男人冲了上来,冲着白衣人进行猛烈扫射。
“嘭嘭嘭,汀汀汀——”
“啪——”
顿时,安静的高速路上,只有响亮的枪声夹杂着子弹壳落地的清脆声,以及尸体倒地的声音。
漫天的子弹宛如丛林般密集,黄晋一个迅猛的翻身,敏捷地躲在小车的背后。
微胖的脸笑意不改,黄晋从口袋里掏出两支手枪,绕着扳机转了一圈,左手握着A704,右手举着A8,稍一盼头,两颗子弹顿时“啾”地一下射了出去,猛地从背后击穿了两个浴血奋战白衣人的心脏。
利索而干净!
“啪啪——”两人的倒地声顿时尤为清晰。
正当黄晋再盼头时,一道微弱的声音,撕裂着空气,高速地从他的左边旋转过来。
消声手枪!
“嘶——”
千钧一发之际,敏锐的直觉一闪而过,黄晋没有任何迟疑,反射性地迅猛向前一扑,硬是让子弹以斜30度的角度从他背上“嗖嗖”地刺了过去,“铛”地一声射入了车子里,生生地躲开了这一击。
躲开了暗杀,黄晋利索地一个旋转,躲进了一辆另小车的背后,却看见让他心神痛裂的一幕。
跟着他十五年的严山,在对战远比自己人数众多的白衣时,脸上带着视死若归,却被身后左手拿枪的彭清一枪爆头。
血如泉涌!
“严山!”
仿佛电影般的慢镜头,严山缓缓倒下,黄晋眼底一湿。
再当看到一个白衣人从对面的死角处掏枪,子弹射出,直击他面前不远处的若非的心脏时,黄晋猛地大吼一声,连声音都撕裂了,一个跃身,扑向了若非。
“若非!”
人在危难时,甚至连子弹的速度都可以超越。
黄晋将若非扑倒在地,让若非安全地躲开了这必死的一击,但子弹却凌厉地射中了他那粗壮的右臂,肌肉崩裂的声音尤为刺耳。
黄晋咬了咬牙,忍下右臂那断裂的痛,他猛地扯起若非,双双躲到一辆面包车身后。
“八爷。”被黄晋扯到稍稍安全的地方,呆如木鸡的若非终于缓过神来了,他看着黄晋那血肉淋淋的右臂,眼眶顿时模糊了。
如果不是为了救他,八爷怎么可能会受伤?
严山死了,八爷受伤,八堂的兄弟还能全身而退吗?
难道,今天他们都要死在这里吗?
绝望顿生,若非顿时面如死灰地看向黄晋的右臂,突然,刚刚黄晋那句话在他脑海里炸响了起来。
“也是,对了,忘记告诉你们一件最重要的事,三少正在来的路上,应该快到了。”
反射性的,若非看着黄晋,眼里满满都是求生的欲望,哀求地问道,“八爷,三少是不是在路上了?”
看着这个20岁不到的少年苍白的脸,半晌,黄晋微微一笑,终于点了点头。
“是。”
想起那人,希冀的光顿时像燎原大火一样,在若非死灰般的瞳仁里猛地亮了起来。
只要,只要撑到三少来的时刻,那么他们不仅得救,还将赢得最终的胜利——
似乎知道少年的想法,黄晋笑容不改,但却微微垂眸,任由垂在身侧血淋淋的右手缓缓地紧握成拳。
他骗了若非。
不仅三哥不会来,甚至没有人会来。
今晚,当伏击一堂敢死队的行动失败,他已经知道,这有可能是他的八堂的最后一次战斗了。
一堂敢死队和彭清的敢死队,都是右翼的死士,一经汇合,凭他自己,根本不可能赢得这场战。
但是即使这样,但他还是毫不犹疑地来了。
因为只要他还在,他就会拼尽最后一口气,为三哥拿到Tiffany。
只是很可惜,他猜中了结局。
以后的路,他不能陪着他的三哥走完了。
相信以后,会有新的八堂取代他。
所以希望,她不会为了他而太伤心。
微胖的脸带着最后的一丝坚定,黄晋将枪支一扔,左手迅速一抬,紧握枪身,熟稔又似乎不熟悉地换成左手拿枪了。
最后一次,八堂的战争。
死,也不会投降。
似乎被黄晋的坚定感染,若非眼底一狠,重新为枪上膛。
一定,要撑到三少来!
一定要!
怀着不一样的信念,两人重新杀进战火,二十多的八堂护卫队,对战四十多人的右翼死士。
炼狱般的屠杀正式开始。
血色,染红了微凉的月色。
鲜血,流淌了一地。
……
四面夹击,白衣人最后一枪射中了黄晋的左下肋骨,他闷哼了一声,终于缓缓地单腿跪了下来。
若非则被击中了双腿,瘫伏在了地上。
四周,风声哀鸣。
胜负已定,白衣人开始慢慢地收起枪,看着女人干练的风衣走向了黄晋。
“啪。”
彭清重重地一脚,踢向了黄晋的背部,但那跪在地上挺直般的脊梁,却像松柏一样倔强地不倒下去。
还真是硬骨头!
冷笑了一下,彭清再次抬脚,毫不留情地狠狠甩向了黄晋的颈脖。
“嘭”,巨大的冲力往男人颈脖一撞,但那身影依然稳稳不动。
“彭姐姐,别和他客气了,五堂全部一起上!”
在古凌的命令下,存活的白衣人上前,无数的重踢和重拳狠狠地落在了黄晋身上。
头几乎要炸裂开来,黄晋身形不稳,却依然倔强地不倒下去,任由鲜血缓缓地从他嘴角边溢出来。
左翼的人,要么死,否则绝对不会跪在他们面前。
见黄晋硬撑着最后一口气,彭清示意地看了一下白衣人,白衣人顿时将躺在地上几乎没有气息的若非,一路鲜血淋漓地扯到黄晋面前。
“啪——”
躺在地上的人几乎已经看不清样子,鲜血布满了他的脸,双腿几乎被打断了,一个白衣人将上了膛的枪指向了若非的心脏。
其他白衣人则停下了对黄晋拳脚的动作,抱起手,看好戏般地看着如困兽般的两人。
“黄八,只要你肯跪下来,承认左翼的人都是废材,而洛三是废物中的废物,那么我就放了你们。”
……
从来不知道时间是这么的漫长。
躺在地上的若非,还有微弱的气息,他挣扎着想说什么,但一张口,一大滩血就这样吐出来。
三少,不会骗我们的。
只是,三少,你为什么还不来?
为什么,还不来?
似乎听到了那19岁的孩子的悲鸣,男人垂在身侧血红一片,几乎深得见骨的左手,却缓缓地蜷缩起来。
对不起。
三哥。
一直用自己生命支撑的左腿,终于缓缓地跪了下来。
啪——
松柏般的身影,跪在了地上,用他的生命,他的尊严跪在了地上。
抱着手的白衣人大笑起来,左翼的黄八爷,还不是像一只狗一样跪在他们面前呢。
仿佛听不到四周的哄笑声,黄晋垂眸,一字一句道。
……
“你是谁?”
黑夜里,躲开了第8次围剿的追杀,12岁的少年靠在巷子深处的墙上,身上的伤深得见骨,他死死地睁着眼睛,看着站在他面前被夜色笼罩在黑暗的人。
来人浑身散发着暗夜嗜血的气息,却仿佛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虽然身高只到他肩膀,十分瘦小,但她低头看他时,似乎有一种睥睨着蚂蚁苍生的感觉。
“取你命的人。”
还是没逃过,少年昂起头,认命却倔强地闭上了眼睛。
“要杀你就杀,我是不会求饶的!”
意料中的剧痛没传来,少年微一疑惑,正要睁眼,却发现眼前天旋地转。
他定神一看,自己猛地被人像沙包一样扛在了肩膀上,那个瘦削至极又十分矮小的人影。
“我改变主意了,因为我发现我缺了一个小弟。”
……
黄晋的声音很小,完全听不到,彭清讥讽着嘴角,弯腰去听,却猛不防黄晋蓦地一抬头,一滩口水狠狠地吐到了她的脸上。
“我呸!”
彭清脸色一冷,抹掉了男人的口水后,杀意顿时萦绕在那面无表情的脸上。
似乎感觉到了彭清的杀意,黄晋抬头,血污青肿的脸此时无比快意,他一字一句道,“废物的右翼狗,连三少的名字,你们都不配叫!”
黄八,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一个不留。”
说完,彭清转身,往面包车走去,古凌随后跟上,接受到命令,一个白衣人从身侧掏出枪,指向了黄晋的太阳穴。
“嘭”的一声,尖锐的枪声炸响在寂静的夜里——
一枪致命。
跟着,重重倒地的声音尤为明显。
黄八,再见了。
彭清嘴角讥讽一笑,但还没来得及勾起那冷血的笑容,却马上被下一秒的声音僵在了原地。
“嘭!”
似乎与第一颗子弹是两弹齐发,第二声尖锐的枪声紧接夜空炸响,而后重重倒地的声音。
“嘭!”
几乎相差0。01s,毫无缓冲的第三声枪声诡异连击而起,然后是熟悉的重重倒地的声音。
三枪齐发,三弹毙命!
彭清脸色一白,她蓦地转头。
……
凉凉的月色里,却仿佛被满天的血腥覆盖,一道宛如地狱般的修罗的身影从远处走近。
黑色的长靴晃动着摇曳的树影,似乎踏着冰冷的月色而来。
“彭五,好久不见!这么多年来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仗着我不在来以多欺少?”
熟悉的嗓音冷酷至极,清越而带着压低的沙哑,像极了那人的声音,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黄八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流尽血,断了手,死前的一刻都不曾求饶的汉子,这一刻却落泪了。
“三少。”双脚被打断躺在冰冷的地上,若非却忍不住喃喃一笑,任由脸上泪水和血污一直流到自己的嘴角,泪流满面。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会来的。
……
当重新见到这个四年前在“排行赛”中不眨一眼地硬生生掰断自己四肢的男子,彭清心里的恐惧一下子反而淡了下来,只剩下一腔平静。
果然,是他。
银色的蝴蝶展翅面具紧贴在男子俊美的脸上,从秀美的柳眉一直覆盖到高挺的鼻尖,只剩下漆黑的双眸,和弧度优美的唇线。
银色月华下,黑色的长款风衣迎风而动,勾勒出包裹在其中劲瘦身体的一部分线条,冷漠俊酷,英气逼人。
男子殷红的唇线冷冷一勾,不冷不热道,“既然你们这么喜欢人多欺负人少这么粗暴的游戏方式,那么我也遵守游戏规则。”
“希望不会成为你们活着的噩梦。”
修长的手臂蓦地向后一挥,古凌惊恐的声音便在彭清身后响了起来。
“彭姐姐,我们,我们被包围了。”
……
“哟,彭五你们的脸怎么这么白?莫非是被我三哥吓到了?哈哈哈哈哈。”
说话的男声清冽而阳光,彭清顺着声音向后看去。
包围他们的包围圈里,顿时露出一道缺口。
来人穿着一身时尚合适的白色休闲服,金色服帖的短发将俊雅的弧线勾勒出来,稍微上扬的丹凤眼,带着一丝丝阳光的邪气。
阳六少首次登场!
……
杀缪如地狱一般。
月色似乎都被血色染红,血流几乎汇成小溪,没有人知道,究竟融汇了多少人的鲜血。
彭清,古凌和若干的白衣人横七竖八地躺在黑夜的路上,他们面色惊恐,死不闭眼,似乎死前经历了非常可怕的一幕。
存活的人一辈子都会记得,米兰那一夜,是一次毫无反抗的大屠杀!
有一个人,也许不是人。
是魔鬼!
*
似乎荒芜的米兰舞台会场,此时血腥的气味笼罩着整个会场。
死一般的安静。
晨曦,一小束的亮光从高高的窗台透进了小小的房间,云傲越不适地动了动睫毛,倏地睁开了眼,淡漠而狠鸷。
昨晚,有人偷袭他。
那么洛晨?
完全顾不得自己,云傲越几乎是反射性地起身寻找洛晨,看到了洛晨昏倒在了不远处的货物上,他一贯冷漠的俊脸第一次出现了类似着急的神色。
“洛晨。”
男人身形一动,已到了洛晨的身边。
仔细地查看了一下洛晨的身子,似乎只是昏迷了,云傲越这才微微放下心来,他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洛晨,让她的头倚在自己的胸膛上,正要离开,余光却不小心看到了睡在旁边的小西瓜头。
小西瓜头缩着小小的身子,小嘴微张呼吸,似乎睡得正甜。
宛如视若无睹一样,云傲越淡淡地移开了视线,抱起洛晨往门口走去,却蓦地皱了皱眉头。
他的皮鞋被一只小小的手掰住了。
他低头,一张好奇的小脸睁着圆咕噜的大眼睛看着他,头发被血染得全部结成块状,小小的手扯住他的皮鞋。
可怜至极。
“粑粑。”
云傲越不为所动,薄唇一动,声音冷漠至极。
“放开。”
听不懂云傲越的话,小西瓜头继续好奇地看着他,见男人没弯下腰来抱起自己,终于没忍住地自己爬过去,像以前跟爸爸玩猴子爬树一样,一下攀上了云傲越的小腿。
用力地抱住。
云傲越冷漠的俊脸毫无波动,皮鞋一动,将要甩开那东西,却蓦地想起了昨晚洛晨看着那小西瓜头温柔的眼神。
似乎甚是喜欢。
犹豫了稍一下,云傲越淡淡地收住了脚上的力度,他低头,对上那无辜的大眼睛,冷漠道。
“自己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