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妈一下子笑起来:“辞职都算好消息,那要么是找到更好的地方工作了,要么就是找到长期饭票了,打算做全职太太?”
余光中邓梓帆似乎愣了愣。
我也跟着笑起来:“您可真喜欢开玩笑。”
我爸妈尚且没办法从我口里套出去什么,邓爸邓妈就更不用说了,四两拨千斤我还是运用得比较娴熟的围。
谢文昊还记得我给他打电话说不醉不归的事儿,大概看这架势误会我和邓梓帆吵架了,端着酒杯来敬酒:“书媛咱们俩得喝一杯吧?”
我朝他看过去,他正在朝我眨眼。
我已经喝了好几杯了,本来我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已经偷梁换柱的酒瓶,可是一来二去的就不知道被人弄哪儿去了,这下可都是真刀实枪地喝啊!
但没办法,他都已经站起来了,我也只好跟着起身和他碰杯,大院里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都瞎起哄,我这人就经不起人拱,直接干掉了一杯,坐下来的时候余光又瞟到邓梓帆,他脸色已经有点难看了羿。
我心想差不多了,可以开始抖包袱了。
酝酿了一下,觉得“看我被惯成这样你还做得住啊?有你这么疼自己女朋友的么”这个说法还算合适,于是我朝他看过去,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来,结果刚说了个“看我……”就被他直接站起来的动作打断。
而且他还是拖着盛子曰一起站起来的,他一手托着她的手肘,一手端着杯子,就这么面朝我站起来。
我被他这动作搞得有点错愕。
然后他就微微笑起来:“你今天这么豪爽,那么我这一杯是一定要给面子干掉了。”
之前那次也是他敬我酒,然后被周围那帮人起哄,结果我就放出那段著名的狠话了,那段往事直接导致了现在他再来跟我敬酒,就没有人敢再起哄了。
好像气氛有点不大对劲。
我糊里糊涂就跟他干了一杯,还没缓过劲来,他就又和盛子曰一起举杯了:“我们一起再敬你一杯。”
怎么都来敬我?
关键是他跟盛子曰一起来敬我是几个意思?
感觉大家的注意力都开始跑偏了,跟我预期相差很远啊,在大家开始起哄他们俩的时候,我感觉刚刚喝进去的那些酒全都涌到脑袋顶上,一下子就冲动了。
我把酒杯重重一放,抄起酒瓶就开始拔盖子,我妈吓到了,赶紧过来阻拦我,但我倔劲儿也发了,怎么都不肯松手。
盛子曰这时候出来当好人了:“书媛这是已经醉了吧?快别让她喝了!”
邓梓帆应该是忍了一下的,可惜没忍住,还是伸手过来抢我的酒瓶,可我现在看到他就来气,哪肯松手?于是谢文昊来插手了。
忘了说,其实我一早就猜到他说带个朋友一起来,那个朋友一定是唐意奇,然后现在唐意奇也跟着一起来抢我酒瓶了,其实我还没醉到那种发酒疯的地步,可是这个氛围里就是忍不住想要胡搅蛮缠,他们越是抢,我就越不肯松手,我妈都没办法了,整个人从后头把我抱住,让我爸来按住我的手,然后大家手忙脚乱地抢我手里的酒瓶,我当然拧不过他们这么多人,然后“哇”地一声哭出来:“你们都欺负我!”
从小到大我都是一副“女汉子”的形象,大院里的人都很少见到我哭,这时候都有些傻眼,就我妈不为所动,顺嘴喊了一句:“梓帆来帮忙!”
然后邓梓帆终于排众而来。
就像他一直以来做到的那样。
当我眼前只有他的时候,酒疯也忘记发了,就这么委委屈屈地看着他,眼泪还在往下掉:“你就知道欺负我……”
然而邓梓帆“怜香惜玉”这个功能显然是看情绪才使用的,眼下他就没有这种情绪,他粗暴地把我手里的酒瓶抢走,以一副家长的口气教训我:“喝什么酒!以后都不准你碰酒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盛子曰又冒出来:“就是啊书媛,女孩子还是要少喝点酒,喝多了伤身,尤其是在外头,喝醉了很容易出事的!”
我顶你个肺啊!就巴不得我出事是吧?!
但邓梓帆居然还胆敢帮腔!
他说:“听见没有?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哈,有盛子曰来做对比,一下子就嫌我姿态难看了是吧?我越想越委屈,完全忘了约大家回大院来吃饭的目的,“蹭”地一下站起来,我妈吓了一大跳,捂着心口直喊我“小祖宗”,百忙之中我居然还注意到莫书棋那吃里扒外的臭小子在幸灾乐祸地笑。
邓梓帆对我这种不打招呼就站起来还吓到了我妈的行为表示非常不快,他刚皱起眉想教训我什么,盛子曰就“好媳妇”模式上身,她!居!然!还!去!摸!他!手!
邓梓帆你个红杏出墙的家伙!
顿时我身体里所有酒精因子都爆发出来,我猛地朝前一倾,把桌上的东西都推开,气壮山河地吼出来:“邓梓帆我要和你离婚!”
……
我做了个很美好的梦。
梦里我回到了两年前。
两年前我还是个即将进入大三的学生,放了暑假被我妈念叨了无数次要出去打工体验生活,却依然坚/挺地赖在家里,后来我妈绝望了,改为劝我:“要不你就出去玩玩吧,整天赖在家里,专门给我点菜我也吃不消啊!你奖学金不是没花完吗?找几个朋友上外头吃饭行不行?”
于是七月八日这天,我难得起了个大早,在我妈的殷殷期盼下,准备出门了。
虽然起了个大早,却因为化妆耽误了很长时间,以至于楼下等着的邓梓帆非常不耐烦,打了无数个电话来催我,每次我都说“快了快了”,但挂了电话依然慢条斯理地选衣服,直到我妈都看不下去了,直接把我轰出门去。
邓梓帆一身正装靠在车边等在我家楼下,算起来那还是我们第一次对于和彼此的约会这样郑重其事。
由于我平常不修边幅惯了,今天忽然打扮起来,出门前我妈还特意问了一句:“今天什么日子啊,你竟然还知道要打扮打扮。”
我当时貌似随意地回了她老人家一句:“黄道吉日啊。”
其实当然不是随意,那天还真是个黄道吉日。
邓梓帆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唯物主义者,为了选这天都特意去翻了黄历。
黄历上写着:
彭祖百忌:乙不栽植千株不长酉不宴客醉坐颠狂
吉神宜趋:嫁娶开光解除安床牧养理发开市入殓启钻移柩安葬扫舍
没错,就是宜嫁娶。
我下来的时候邓梓帆却没有像电话里那么急躁,看着我的样子还挺愉悦,等我走近,他特别绅士地替我打开车门:“看样子你对于即将到来的邓太太这个身份非常满意。”
这天是好日子啊,我当然也心情还不错,于是没有跟他拌嘴,还歪着头打量了他一眼:“今天你看着也挺精神的嘛,看样子我的眼光还不错,挑中的这只股……应该不会亏。”
然后他就直接把车开到了民政局。
婚检报告他早就准备好了,合照也提前洗出来,我的户口本早被我以要迁到学校去为由,从家里骗出来,邓梓帆的所有证件也都早有准备。大概是因为来得还算早,排队都没等太久,我们很快就填好资料,交了那九块钱,换回了两个大红本本。
就这样,我们在所有亲戚朋友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结婚了。
接下来那几个月大概是我对邓梓帆最好的一段时间,因为我之前放出去的狠话,导致我和他谈恋爱的事都一直没拿到台面上来说,结婚当然就更不能说了,看在他乖乖答应我隐婚的份上,其他事我都基本顺着他的意思来。
算起来自从我和邓梓帆在一起,婚前婚后他对我都没什么分别,基本上属于宠溺型,真正有点小牢***就是从他发现我身边出现一些追求者开始。
后来就是漫长的他想转正哦不对,他想公开而我不肯的过程。
一直到我撑着宿醉之后疲惫不堪的身体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梦里都还没给邓梓帆一个公开的名分。
其实想想他也挺委屈的啊。
我还在发散思维,身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而低沉的嗓音:“醒了?头痛吗?”
“痛……”我还以为是在和邓梓帆的家里,很自然地又合上眼睛,摸索着朝他那边靠过去。
然而我刚靠过去就听到莫书棋的轻笑声,惊得我立刻睁开眼睛,结果……
莫书棋在也就算了!谁来告诉我我爸妈怎么也在?!
好吧……等我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才知道,莫书棋出现在这里很正常,我爸妈出现在这里也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邓梓帆居然躺在我身边!
这是我爸妈家!
我还沉浸在邓梓帆居然登堂入室这件事里,虽然他是和衣躺着的,也没钻进被子里,但还是很惊悚好吗!
我爸率先从我床边站起来,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然后偏头对邓梓帆说了句:“你们……一会儿到书房里来一趟。”
“好。”
然后我妈也跟着站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跟着我爸出去了。
只剩莫书棋还在贼兮兮地围观:“哈哈哈哈哈哈哈,叔和婶儿都惊呆了,姐你可真是,要么蔫儿不吭声的,要么就干一票大的啊!文昊哥当时脸都垮了,盛子曰那脸色……啧啧啧,我还以为你俩暗度陈仓仅限于谈恋爱呢,搞半天是合法同居啊!”
邓梓帆用眼神温柔地示意他: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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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年的最后一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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