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收了她!”这话是从她牙缝里挤出来的。
“呵!”她的亲外婆,一年到了不肯给她一个铜板,却为了除掉她,给了别人五两,这是多大的讽刺啊!
神婆掂量了一下,慢悠悠的关上大门,和王氏两人眼神一对。
下一秒,一人架起一边,生拉硬拽的把沈盈盈扯到了房子里面,房门一关,冲着她阴恻恻的笑。
看着那冷笑,她终于想明白哪里不对了!
之前的原主沈盈盈并未多吃一口馍馍,却被王氏冤枉,还被罚挑水,若是隔往常,肯定先暴揍一顿出气,其次才是往死里使唤。
偏生那日,王氏只是责骂了两句就罚她去跳水,然后就晕倒升天了?
古代配婚讲究天时人和,尤其是和死人配婚更需要有大师加持,而她的婚礼为啥那么仓促,连个神婆都没有?
吴家是大户,如果眼前这个是神婆的话,未免也太敷衍了!
除非……
沈盈盈越想越是心悸,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们俩,这得是多歹毒的人,才能对自己的亲外孙女下手!
不过,她会报仇的!
刚才她是没防备,可现在不一样了,房门也关上了,她也就无所畏惧了。
神婆用力的按着她的后颈,王氏伸手想掐她,可手还没挨到沈盈盈,自己的手就向反方向扭了过去,痛不欲生。
“啊!”尖叫不绝于耳,“给我抓住她!”
她仗着个子小,跟泥鳅似的,几次从神婆手底下溜走,而沈盈盈跑的过程中还顺手抄起了掸子,学着她俩专挑衣服盖着的地方打,痛的两人一起在地上打滚求饶。
“钱给你,这单我不做了。”神婆捂住了腰捂不住腿,就这一小会,她衣服下面最少被打了十下!
把碎银噼里啪啦扔了一地,拉开门就跑。
王氏身子都疼软了,跪在地上起不来,“我错了,别打了,再打就死人了……”
见状,沈盈盈这才停了下来,冷冷的问道,“疼吗?”
“疼疼,疼死外婆了,盈盈你就放过外婆吧,”王氏跪着向沈盈盈爬去,全然没了往日耀武扬威的神气。
“你可知你的棍子落在我的身上时,就是这般疼!”想到王氏那下了死手的棍子落在原主这瘦小的身子上,沈盈盈就心疼的厉害,“你可知我挑着水晕倒在家门口的时候,都还在想不要把桶摔破了!王翠红,你于心何忍!”
“外婆真的知错了,盈盈你就放过外婆这把老骨头吧。”王氏抽抽搭搭的吸着鼻子,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
沈盈盈深吸一口气,“好,那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许隐瞒!”
“不会不会不会,外婆绝不隐瞒你,”王氏害怕极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你问,我答就是了。”
“好,那我问你,你那日给我下的什么药,还有这跟死人配婚到底有什么蹊跷?”
闻言,王氏心里一磕,眼珠乱转,她不敢说。
“说!”
随话音落下的,还有结结实实的一掸子,掸子落在实木椅子上,发出闷响。只是听着声音,王氏都肉痛要命,再不敢隐瞒。
“我说我说……呜呜呜,我我说。”
“我听神婆说,吴家最近不太平,二少还小,只得给大少配婚,想冲冲晦气,于是我找神婆买了药,没想到应是药受了潮,你…”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沈盈盈,见她脸色无异,继续抽泣道,“你没死成,后面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我是你亲外孙女,你怎的如此不近人情!”
单是听着,她都恼怒非常,她都不敢想,原主居然在这样的外婆的照料下,生活了十二年!
“这不能怪我啊!要怪就怪你那没出息的父亲,他挣不到钱。”王氏掰着手指,细细的算,“你们一家三口,一个月一担粮,一年就是十二担,知道多少银子吗!”
这句话仿佛一盘汽油,唰的一下浇在她的心火上,心疼的厉害。
王氏一年到头,不把这一家当人看,干的活永远最多最累最脏,一年十二担里怕是有六担的沙石!
一只不会打鸣的公鸡都比这家子命金贵,到头来,王氏只记住他们吃了粮食,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
她气的浑身发抖,血丝爬上眼白,眼前一片猩红,步步逼近,“这就你杀人的理由?!”
冷到极致的声音,让王氏不可控的打了个颤,身子因惧怕抖着后退。
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脸色扭曲难看,说不清是在后悔还是害怕,脸上的褶子被眼泪冲满。
“我是你外婆,你不能对我动手……”这说话说的她自己都底气不足。
掸子猛地举起,正好在她的命门上方,王氏吓连哭都不敢哭,眼睛直直的盯着,见它在极快的下落,下意识的闭上的眼,“救命!杀人了!”
“盈盈。”房门猛地被推开,一时之间,空气凝固了。
门外沈母搀着沈父直直的站着,两双眼睛里的喜悦还没褪去,却逐步化成了惊异的看着屋里的人。
屋里王氏跪在地上,脸上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在她鼻子上方一寸的距离是鸡毛掸子,而此时沈盈盈满脸愤怒的握着掸子,盯着王氏因惧怕而颤动的脸,迟迟没有动静。
“放肆!这是谁教你的!”
沈父最先反应过来,挣脱沈母的手,先一步抢走沈盈盈手里的掸子,啪的一下扔到远处。
听见声音,王氏反应过来,见到是沈父,嗷嗷大哭,“你们要反天啊,欺负我一个老太婆,呜呜呜……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们养这么大,到头来,都是喂了狼……呜呜呜,老头子啊,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王氏哭的越凶,沈父就越怒,看着一边依旧满脸倨傲的沈盈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转身捡起掸子就让她身上招呼。
“你给我跪下!”
“我不跪!”沈盈盈攥着拳,满心憋屈,她总是知道这家子为什么直不起腰了。
沈盈盈这一犟,算是把沈父彻底气着了,红着一双眼举起掸子就打,门外的沈母连忙拦住,“打坏怎么办,她刚死里逃生,你不如听听什么事再说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