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那眼珠儿圆溜溜的转着,若有所思的望向丁怀玉,喃喃而道:“丁太师的心思不好掌控,难道丁怀玉的心思掌控不了吗?”
柳元瑾言道:“这话倒是说得没错,总之小心点没错,丁太师不过是看你是个小孩子,所以才派出个丁怀玉出马,你也不能看在他在派出的是丁怀玉,就如此的轻敌,你老爹还在那边牵制着太子呢,太子那傻逼被丁太师带入坑里都不知道,他这样子,把全部的精力用来对付定北侯府,却不知丁太师在背后操纵了多少事情,而且连皇上都估计对太子有不满了。”
元宝点头,“柳二,我觉得你说得好有道理。”
柳元瑾冷冷一哼,“小子,作为长辈,你可一定要听长辈的话啊。”
丁大公子一脸不耐烦的上前,言道:“你们俩个这悄悄话说完了没有?基不是偷偷在的这里讲我的坏话?”又看了一眼元宝,“元宝倒不会,毕竟他是我的小弟,不过你柳二嘛,从小就不是一个好东西!”
柳元瑾恼道:“你是个好东西?”
“我当然……”丁太公子愣住了,感觉哪里不对,半晌冷冷一哼,言道:“大爷不跟你这等卑鄙小人计较。”
柳元瑾那目光睨了一眼墨竹,见墨竹看他那眼神挺冷的,柳元瑾冲着墨竹道:“对长辈恭敬一点!”
墨竹收回阴冷的目光,脸上的神色淡淡的,若不是因为柳元瑾是长辈,他这般亲密的与元宝说着悄悄话,墨竹早就看不惯了。
柳元瑾道:“元宝,那小子性格有点问题,早日给他找个媳妇,别总让他跟着你,小心养成变态。”
元宝瞪了柳元瑾一眼,言道:“墨竹是我的兄弟,我们从小就认识了,都认识五年了。”
柳元瑾道:“那我就只能呵呵了。”若不是看在你是大哥的儿子,哦……不对,这小子过了今日便不是大哥的儿子了,若不是看在你是元宝的份上,老子才不想管你的事情呢?
元宝觉得他与墨竹之前是纯兄弟的感情,虽然他有时候会觉得墨竹显露出来的感情太过于别扭,倒也没觉得什么,毕竟墨竹是个有孤癖症和抑郁症的孩子,师父曾经说过,“要多关爱关爱那些有残缺的人,就比如云纾安,他们正常人,怎么能跟一个心理有疾病的人计较呢?”
丁怀玉嚷道:“你们别磨蹭了,赶紧啦,跟我离开这里,陛下还在宫中等着呢?”
元宝一愣:“我们回宫吗?那我爹怎么办?是不是他已经回宫了?”
柳元瑾一巴掌拍在元宝的后脑勺上,元宝本来想避的,见柳元瑾那手法挺轻,想着毕竟他也是关心自己的,只得挨着了。
“我说源芢少爷,你爹那点事,就让他自己去解决好了。”反正也不会有事,等到太子反应过来的时候,怕是事情已经成定局了。
元宝对于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变故猜测出一二,却又不敢确定,只觉得这风雨啊,实在是有些太过于猛烈了,他走过去,拉起墨竹的手,“墨竹,你放心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保你安全的,若是真有什么危险,我会先让人送你回靖阳,以你的身份,没人敢对你怎么样。”
墨竹没有说话,眼底却有着明亮的光芒。
皇帝内,皇帝脸色苍白,说话的声音很是虚弱,丁太师一脸谨慎的站在皇帝的面前,低着头,看起来卑恭又小心翼翼。
“陛下,都怪微臣没有好好劝导太子,才会导致今日之祸,老臣这心里难辞其咎,请陛下治了老臣的罪吧,不过老臣的家人请陛下高抬贵手,不要怪罪。”太师那语气,那声音听起来挺有愧疚的味道。
皇帝那双龙眸泛着精光,眼底是看破一切般的波澜壮阔,他刚刚服下了太后给他的药,精神已经好了些,不过太医说过,他这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也再坚持不了几天了,太子还要作,丁太师也在作,宗政述倒还好,若是照此下去,元宝也不会有事,只他不甘心啊,太子那能力,他也不放心把江山交到太子手里,于是乎想到了元宝。
若是他驾崩了,登了基可能会与丁太师作对,当然也可能与丁太师联手对付定北侯府,太子可不是他,太子定北侯府那可是挺恨的,介时随随便便的编个理由嫁祸给定北侯府,加上丁太师在一旁的协助,到时候宗政述和元宝都会不好过,宗政述倒没什么,就是元宝啊,那可是他亏欠了不少的孩子。
于是乎,老皇帝便琢磨着从小给太子灌输丁太师是外戚会夺权的思想,导致太子从小就对母族没什么好感,太子见皇后一心的向着丁家,连带着对皇后也没什么好感,这样便避免了太子过份于亲近丁家,等到他因病重,让太子监国的时候,太子便会对丁家严厉的打压,纵然丁太师想与太子亲近,也因太子对丁家的厌恶而无法亲近,丁太师又因着太子是他的外甥,就算是被他打压,又不能直接还手,虽然丁家送了不少的丁氏女进宫,皇帝也封了几个为妃,但因为宫中还有皇后,皇后虽不受宠,但是太子在监国,皇后的地位因此也不是那么容易被轻视的,这个世界上女人与女人之间的争斗比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争斗更加的可怕。
皇后自是知道丁太师是什么意思,想让丁氏女进宫能够生下一儿半女的,到时候再取代太子的位置,这样也导致了原本与丁家关系还不错的皇后,对丁家也生出了失望之心,那些进了宫就被皇帝封为贵妃的丁家女,一朝得宠,必会嗜宠而娇,到时候也不会将皇后看在眼里,如此便让皇后对其起了妒忌之心,自会暗中对付那些嗜宠而娇的妃子们。皇后对丁家失望,自会体谅太子与丁家作对,甚至还会在一旁协助太子。
太子与丁家本是外戚的关系,最后却成了相互作对的关系,若是太子聪明一些还好,能看穿皇帝的手段,但太子毕竟是太子,从小被他培养得孤傲不可一世的性子,自是看不惯丁家的,丁太师哪怕是知道了皇帝的用心,劝说太子也没有用,因为这个时候,太子已经对丁家十分的厌恶了,觉得丁家在朝中一手遮天还不够,还想试图控制更多的东西,太子与丁太师最终就是两个相对立面。
皇帝看着丁太师,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言道:“太子这么做确实让朕很失望。”
丁太师咬着牙,太子看不穿皇帝的阴谋,并不代表他看不穿,可他再怎么相劝太子,太子也不会相信,最后逼着他不得不在族中挑选合适的丁氏女进宫伺候老皇帝,想着到时候怀个龙子,好重新扶持,只不过皇帝早已年老,力不从心,就算真的有妃子怀上龙脉了,皇后必然也不会让其怀得安稳,丁太师也威胁过皇后,但因为太子是皇帝唯一的皇子,也是唯一的太子,就算表面上应承着他,暗地里又做了什么呢?
丁太师也曾经想过送丁氏女进东宫,成为太子的侍妾,可因为太子对丁氏讨厌,那两个进入东宫的侍妾一直都不受宠,还有一个被东宫其他的侍妾给逼得跳了河,丁太师骑虎难下,被太子给逼得只好另想法子,元宝的身份,丁太师知道之后,便开始谋划着自己的后路了。
“陛下,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会因为太子是微臣的亲外甥就包庇纵容,助纣为虐。”丁太师心里在骂草泥马,嘴上却依旧一脸忠心的说着违背良心的话。
要说下棋高手,莫过于皇帝,明明处于深宫大殿,却算计了所有的人。太子如此与宗政述对质,太子说宗政述要造反,若是有人说是太子逼迫贤良,或是太子逼宫呢?
到时元宝掌握着大统,宗政述若还是一直掌控着大权,必会遭朝中百官的不满,宗政述若是为元宝好,为了朝中大局,必会将放权,将权力还给元宝,若是不放的话,元宝又会被众臣逼得在那个皇位上坐得不安稳。而他丁太师呢?就算是被削走了一部分的权力,那还是朝中重臣,只要他不犯什么大错,他在朝中的权力盘根错杂,也不会马上被连根拔起,到时候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也不是不可,不会放太子当朝,必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对付自己。
皇帝看着这个跟了他几十年的老臣,嘴角有抹淡淡的笑意,说到底大家都是狐狸,谁也没说谁黑心,皇帝言道:“丁太师这几十年来,为了大历王朝,鞠躬尽瘁,朕是看在眼里的,如今到了这个时候,也没生出偏心之举,朕很是欣慰,太子做事也是糊涂,也怪朕这些年来太过于纵容了他,养成了他如今刚愎自用的性子,才会导致他今日所做下的糊涂事。”
说着老皇帝叹了一口气,接着言道:“朕也不知还有多少时日了,这江山总得交到后人的手里,朕这些年来,一直亏欠了源芢,如今看他长得这样,朕也很是欣慰,定北侯府替朕背了这么多年的黑锅,朕也觉得挺对不起他。”
丁太师又开始草泥马了,低头垂眸,恭敬而道:“定北侯对陛下忠心耿耿,必不会计较受这一点委屈,想必等源芢殿下成就大统,定北侯那功劳必是攻不可没,源芢殿下看在定北侯府养育他的份上,必不会亏待定北侯府的。”
到时候也能让宗政述尝尝身不由已的滋味,被最亲近的人怀疑的滋味。
丁太师追逐权势地位,从来都是为自己着想的,只是作为臣子,皇帝的所做所为,他无法左右,而且皇帝既然是皇帝,那份城府和心机,就算被看穿着了,谁又敢反抗质疑?
皇帝言道:“源芢如今怎么样了?”
丁太师道:“微臣已经让犬子带兵前去接应源芢殿下了。想必很快就能回宫了。”
皇帝一脸无奈的道:“也怪朕当初不应该一时冲动,而去导致如今太子与源芢这般兄弟相残的场面出现。”
丁太师垂眸,心底默默的骂了一句皇帝你个卑鄙无耻,若没有你的一手促成,怎会导致今日的局面,怎会让我到现在做出如此违背心愿的事情,弄成现在左右不是。太子登基不会与他亲近,还会怨恨于他。源芢登基的话,更不会与他亲近,但好在源芢在官场除了宗政述,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势力,倒也好掌控一些。当然了,宗政述在朝中本就不受众臣看待,宗政述他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这下皇帝你是好过了,你下的这盘大棋里面,所有的棋子都不好过了。
“陛下,微臣虽说能力不限,但也必会为陛下为一分忧。”
皇帝:“太师能有如此之心,让朕实在是感动,朕这一辈子除了愧对源芢以外,便是太师了,太子也不知为何,对太子会如此的态度。”
装吧,装吧,你就装吧,你这个虚情假意的皇帝!丁太师小心翼翼的开口:“作为臣子,为陛下分忧是分内之事。”等你这老东西驾崩了,老子又得想办法揽权来保全自己了,人生啊,真是好刺激,刺激到透顶了。
门外,有侍卫上前禀报,“陛下,丁校尉带着源芢殿下进宫了。”
丁怀玉这两年得了一个城防校尉的职位,丁太师想替他争取得更多,只无奈太子的打压,没得法子了,不过好在丁怀玉对权势并不怎么上心,一心只想着吃喝玩乐,太子看不起丁怀玉,只一心对付起丁太师。
皇帝一听,眼底那光芒亮了起来,“快快派人去迎接。”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啊,总算可以句正言顺的让他认祖归宗了。皇帝又对身边的内侍言道:“去请太后过来。”
得让太后在一旁给自己壮壮底气,若是元宝不从,还有太后在一旁劝着呢。皇帝觉得自己这能成为皇帝,就是天生会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