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皓帧不是已经对容嬷嬷情根深种,为她抗旨拒婚,为她什么都豁出去了吗,怎么还会把卖身葬父的小白花带回王府呢?这就必须得说道白吟霜那娇弱的体态,未语泪先流,如同菟丝花一样紧紧纠缠的本事了。
就算皓帧再怎么豁达,这些天也被同僚们的那种眼神看的有些恼羞成怒了,特别有些猥琐男还专门往他□看去,强要拉着他一块儿如厕的。再也受不了的皓帧求爷爷告奶奶的求得了一天假,就带着小寇子上街闲逛散心了。这一天假期可是得来不易,乾隆可是吩咐过他的上司每天都给皓帧排班,天天都在大家面前丢人现眼,被人嘲讽,鄙视不得解脱。
逛着逛着,皓帧就来到的天桥上,正碰着白吟霜一身缟素,头上绑着白孝巾,直挺挺的跪在那儿,素素的净净的脸上,红扑扑的,满身的大汗。(因为她刚刚经过挥舞琵琶追打多吉十八条街的剧烈运动,心跳加快血液上涌。大家要问这个多吉是从哪个犄角旮旯跑出来的,多吉,听这名字就知道和本人最爱的多隆是兄弟了,没错,他就是那个无缘成为硕王侧福晋的翩翩的儿子,机缘巧合之下这辈子真的成了前世好兄弟的弟弟,生活愉快,代替多隆多次和皓帧打架并骚扰白吟霜。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看皓帧那么不顺眼,最后他娘给了一个正确答案:这就是前世的冤孽啊!)眼睛里,一滴泪也没有。她怀抱一把琵琶,正在那儿悲怆的唱着: “家迢迢兮天一方,悲沧落兮伤中肠,流浪天涯兮不久长! 树欲静风不止,树欲静兮风不止,子欲养兮亲不待,举目无亲兮四顾茫茫,欲诉无言兮我心仓皇!”
听着声音有些熟悉,皓祯走了过去,站定了。低下头,看到吟霜面前,地上铺着张白布,上面写着:“吟霜与父亲卖唱为生,相依为命,回故乡未几,却骤遭变故,父亲猝然与世长辞。身无长物,复举目无亲,以致遗体奉厝破庙之中,不得安葬。吟霜心急如焚,过往仁人君子,若能伸出援手,厚葬先父,吟霜愿为家奴,终身衔环以报。”
白布上,有过路人丢下的几枚铜币,显然,并没有真正要帮忙的人。“吟霜?”皓祯觉得有些奇怪,有哪个好人家的女儿会把自己的闺名大刺啦啦地写给所有人看,也难怪,她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不合体统也正常。
听到那位年轻公子的声音,白吟霜立即抬起头来,看到皓祯了。她呆呆的看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那对漆黑漆黑的眸子,慢慢的潮湿了。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沿着那苍白的面颊,迅速的滚落下去了。
皓帧有些不知所措,他不过是念了她写在白布上的名字,又不是有心冒犯她的,怎么就哭起来了呢?刚刚她眼里明明没有眼泪的呀。
白吟霜见皓帧没有言语和动作,更是悲伤,她的眼睛闭了闭,重重的咽了口气,睁开眼后成串的泪珠,更加像泉水般涌出,纷纷乱乱的跌落在那身白衣白裙上了。
“公子……”白吟霜这一嗓子,真是九曲十八弯,缠绵、悲痛、心酸等等情感交杂着,穿透力百分之两百,表现了她作为民间卖唱女的深厚功底和实力。惹得不少路过的京剧票友情不自禁地喝了一声“好!”纷纷鼓掌,丢出几个铜板捧场。
面对此情此景,白吟霜面目扭曲了一下,那也是一瞬间的功夫,她的脸上又挂上了悲痛欲绝的表情,凄凄惨惨地哽咽道:“公子,您终于来了!我爹他死的好惨啊!”
你爹死的惨就该找应天府的官员,为毛跟我说啊?皓帧的脑袋里充满了一个又一个的问号,他早已忘记了从前他还为了帮这女子出头和多吉打架,放狠话。说过不少“此曲只应天上有,我能听到,太意外了!我不知道有没有更好的方式,来表达这首曲子带给我的感觉……希望你……希望你……”“希望你不认为这是亵渎……”的这种暧昧不明的话语。以及为了她和多吉打架,带翻了好几张桌子,弄得龙源楼里杯盘碗碟,唏哩哗啦的碎了一地的情况,现在他的心中只有明眸善睐、端庄贤淑的容嬷嬷呀!
可是皓帧不动心,自有动心的人,那就是不情不愿地皓帧的跟班——小寇子,看到这里大家一定会产生疑问,小寇子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太监啊,比皓帧更“阳痿”的太监啊,怎么会,怎么能喜欢上这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就算他喜欢也没那个“能力”啊!
撇开他的“能力”不提,小寇子有他自己的考量,因为他是个阉人,还跟着一个没有前途的自认“阳痿”的主子,就更没前途了。这些天因为皓帧的不靠谱直接导致他的待遇直线下降,原本他也是个深受信赖、昂首挺胸的太监,只要主子成了额驸,他的身份地位也会水涨船高,可是现在呢?前途无亮啊!
这些天他还听了不少闲言碎语,什么没有那方面能力的男人心理是不正常的,他们需要通过其他渠道发泄自己的*,那些渠道通畅充满了各种血腥暴力,比如说某某家的XX……言犹在耳,他那原本宽容、没大没小,不知上下尊卑的主子因为承受了外界的鄙视目光开始向他撒气了,一开始只是骂他倒的茶水太烫,渐渐地发展成在外头受了气就冲他咆哮,差点把他的耳膜都给震破,还有那无师自通的穷摇功力,几乎把他的苦胆水都给摇出来。这才短短数日,他已经整整瘦了十多斤了,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没法过了,于是他把主意打到了这个明显想要攀龙附凤的卖唱女身上。
贝勒爷身边伺候的人多了,承受他的怒气的人就多,他小寇子也算府里的老人了,也是贝勒爷的心腹,想来贝勒爷会顾忌自己的脸面,把大多数的火气都会向这个无父无母身份低微的女人发泄吧。小寇子眼珠子一转,想出了这个绝妙好主意。
“贝勒爷,您瞧,才一个月不见,这位白姑娘就被那可恶的多吉闹了个家破人亡,卖身葬父,您是个再仁慈不过的人了,看在白姑娘一片孝心的份上,您就买下她免得白老爹无法入土为安。”小寇子拦住举步要走的皓帧,还给白吟霜打眼色。
白吟霜是跑江湖的,又怎么会不明白小寇子的意思,用凄哀之色掩盖她内心的欣喜若狂,涕泪横飞地一把抱住皓帧的双脚,暗暗使出千斤坠的功夫,哭喊道:“贝勒爷,求您发发慈悲,我愿意随您回府上去当个丫环,今后任劳任怨,终身报效!假若你嫌弃我,认为我当丫头没资格,那么,就让我去厨房挑水劈柴,做做粗活也可以!”
天桥原本就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地方,加上这个之前还挥舞琵琶追打贝子的卖唱女一阵哭闹,皓帧三人就被围观群众团团围住,听着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最近是话题焦点的皓帧受不了了,只想着息事宁人,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好了,好了,你别喊了,我买,我买还不成吗!”
时不我待,苦苦等待了这么多天,哪怕自己的眼泪收发自如也经不住这个流法呀,好不容易搭上了这位金尊玉贵的贝勒爷,白吟霜也不顾什么黄道吉日,匆匆忙忙把早已发臭的白老爹的尸体安葬在香山公墓里,就包袱款款,喜不自禁要跟着财大气粗的皓帧入住硕王府了。
那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那可是高门大户的王府啊,多么高贵的所在,这下自己可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老爹您对女儿不薄啊,活着的时候抚养女儿长大,死后还给女儿提供了进身的阶梯,您放心吧,女儿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一定会成为这硕王府的女主人的!
这厢,白吟霜正魂不守舍地想入非非,那厢小寇子已经给白吟霜的来历想了一个说法。
“白姑娘,依你现在的身份是不能进王府当差的,不如就说你是我三婶的干女儿,自幼失了爹娘,无家可归,所以是奴才求着贝勒爷,收容你在府里当个丫头。如此一来就名正言顺了。”
白吟霜一听大喜过望,一边哭着,一边对小寇子磕头如捣蒜,连声说道:“多谢寇公公妙计,吟霜禀感五内。”
一声“寇公公”喊得小寇子飘飘然起来,好像看到以后他成为王府大总管的景象,乐呵呵地继续出主意:“只是戴孝之人很是忌讳,孝服必须除了,到成衣铺去买几身鲜亮衣服,收拾收拾签了卖身契就进府吧。”
只要能摆脱卑微的出身,白吟霜什么不敢做啊,赶紧脱下了穿了没几天的孝服,鲜亮衣裳一穿、胭脂水粉一抹怎么都看不出这女子曾经是那么地凄惨可怜,明明就是一个专门扮可怜博同情的狐狸精嘛。
可惜在场的小寇子是个太监,对狐狸精有心无力,而皓帧又沉浸在对容嬷嬷的美好记忆中,丝毫没有察觉白吟霜的献媚,不耐烦地半途就急吼吼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木有人爱的小白花这次能否飞上枝头呢?答案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