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面,就在阳光穿透了云层的那一瞬间,身着一袭白衣的白夜也终于迈着轻盈的步伐,在伽叶的陪同之下,向着远方走去。而白夜今天真正要去的地方,其实是外面的世界。
今天已经是他复苏过来的第三天了,在这三天之中,他和巫族的所有高层都见了一面。他将他自己的意思说的很清楚,而对于白夜的话,那些巫族高层们也都纷纷表示理解。
那些人作为老一辈的人,自然也能明白后辈的成长到底有多么重要。他们很清楚,即便是很多时候,他们不想损失太多,可是成长过程中需要付出的代价,还是一定要付出的。
今天是白夜离开巫族的日子,在离开巫族之前,白夜再度为巫族留下了很多东西。而这其中,也不乏一些在关键时刻能够护住整个巫族的东西。
只是,就算自己在临走之前已经交代了这么多,在要以离别者的身份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他仍旧会感到不舍,还有那种不是特别放心的感觉。
尽管他已经看到了巫族这些颇为优秀的年轻人,但是在看到巫族这些年轻人成长起来的同时,他也知道,待到以后,他有一天再度归来的时候这些年轻人之中的一些人也会不在。
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不经历又怎么可能成长呢?只不过,失去的滋味是注定不会好受的。而那些巫族的修士们,他们就像是注定会失去一些东西的人。
年轻人,对于这些可能还不是很清楚。可是真正的事实,白夜却是早就已经讲给那些老一辈的人听了。老一辈人很清楚,这些事到底是怎样的事情。
但是要让年轻人接受并且理解,其实还是有一定难度的。然而,该有的东西,这些年轻人一定要有,因为那些东西始终都是他们作为一个生灵活下去的基本。
失去了那些,或者不具备那些,那就连成为活着的悲哀的资格,都不会具有。活下去,在很多时候,都是一种奢望。尤其是长长久久地活下去,那更是一种幻想。
可巫族的血脉,偏偏就注定了巫族的每一个纯血族人都有这样的可能。在巫族与那些道统的战场之上,真正开战的那一刻,人族的那些修士吃过最大的亏是什么?
那所谓最大的亏是巫族的手段诡异吗?是巫族的传承神通威能恐怖吗?都不是。最大的亏,其实是体质。人族之中有一部分修士,走的道路是体修的路。
所以体修,就是将自己的身躯当成是自己唯一的兵器,将身躯炼到极致,让身躯所能够爆发出来的威能变得无比恐怖。这样的事,还真的有一部分人族修士做到了。
可做到这种事情也并不能说明什么,最多最多就是证明,人族修士的体质一样可以变得可怕。然而巫妖二族的族人们,每一个都是天生的体修。
这两大生灵种族的肉身之强横,自古以来都是其他的生灵种族难以想象的。更何况,巫妖二族的神通威能也不弱,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两大生灵种族就真的是为战而生的。
而且在现如今这个时代,颇为讽刺的一件事就是,最为擅长谋略的人族修士,往往在这个时候会选择耀武扬威的行走天下。而同时期的巫妖二族修士,却通通都选择了蛰伏下去。
白夜还真的不知道这大荒世界的妖族修士到底都有哪些底牌在手,所以他也叮嘱巫族,一定要小心妖族。而且在这大荒世界之中,巫妖二族的关系也是颇为微妙的。
白夜刚到这大荒世界就曾发现过,这一界的巫妖二族似乎都已经失去了一些东西,不会再像他印象之中的巫妖二族一样,动不动就以战争的形式来解决问题。
这原本是白夜不能理解的地方,只是在见证了这些巫族修士的生存状态之后,白夜觉得他自己似乎也是渐渐地能够理解这些了。只是时间始终都在推移,他也不会停下脚步。
伽叶和他有着不一样的选择,同样是修行伽叶就选择了静修,留在巫族,也好在以后强大起来之后,再回报一些巫族的情谊。而且她也跟白夜说过,她并非是不会再出去。
只是现在,她不想再出世了。实力才是真正去行走天下的资本,伽叶觉得,她现在并不具备这样的资本。所以她选择了苦修,而这所谓的苦修,也必然会耗费漫长的岁月。
但是她不怕,她是知道自己会付出什么代价的。所以从最开始,她就已经想好了所有的事情。而对于她的选择,白夜也只能表示默默地支持了。
人各有路,在凡尘中的那些凡人,尚且可以落草为寇,或者称王称帝。那么修士,又有什么不可,有什么不同呢?仙修,修仙。不修者,何以为仙?何以为道?
只不过,白夜的路不会停止在这诸天万界的任何一界。他是注定要不断前行的,因为他的心中始终都存在着一个目标,一个无比清晰地、且还不容易被改变的目标。
“我走了。”
“好。”
临别在即,白夜和伽叶没有过多的去说什么。他们两个只是相视一笑,就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老友,只是相遇了一次,很快就再度分别,随即便要各奔东西。
而在跨越相柳一族族地的结界时,就在白夜彻底离开这片土地的那一刻,白夜身上的那件白衣便彻底的消失了,因为它在黑白二色的微芒之中化成了灰烬。
那光芒也并非是什么光芒,而是白夜的两种道火。烬生、尘灭……在它们两个出现的那一刻,取代那白衣出现在白夜身上的衣服,便是那件漆黑的羽衣了。
那衣服名为凋零,却是蕴藏着无比可怖的力量。不过也不得不说,在这衣服出现之后,白夜整个人的气息都是浑然一变。如果说之前的白夜看起来更像是什么世外高人很是不凡。
那么此刻的白夜,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热血澎湃的青年人一样。他第一次展露了真正符合他这具身体年龄的气质,只不过,这些东西也都是他刻意而为之。
在踏出相柳一族族地的那一刻,白夜的心也仍旧是无比平静的。他早就已经打定了主意,白夜这个名字是不会在这大荒世界之中出现,并且广为流传的。
这个大荒世界之中的生灵,若一定要记住他,便只能去记住“修”这个名字。他很擅长去扮演一个虚假的人物,也擅长去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演到活灵活现。
甚至,让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变成真正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人,也不是不可能。而演绎这个技能,是他墨承那一世为了活下来,若学到的第一个本领。
隐忍、演绎。
在众多黑暗的角落里。这样的能力几乎是每个生灵都必须具备的。只不过无论是在光明之地还是黑暗之地,弱者从来都不会有说话的权利,弱者唯一的权利,就是选择死亡。
在什么时候选择死亡大概也可以算是弱者最后的倔强了吧。只不过,在某些时候,一个弱者甚至连选择死亡的权利都不曾能有。而这样的弱者,活着,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呢?
强者的眼里,从不会有弱者的席位。一个弱者,今天或许没死,过去或许也没死,但是未来,一定是说不准的。他们若是没事,可能只是因为强者今天不想对他们动手。
这样的事情,白夜经历过也见证过。所以白夜看的透澈,白夜更是清楚,在任何时候,这漫漫修行之路,最为真实的状况永远都是百舸争流的状况。
其他的风景,多为虚假。
白夜清楚的记得,他曾经在游历凡尘的时候,看到过一个少年为了保护他仅有的粮食,而惨遭匪首的屠杀。在那个时候,白夜只是一个路过的人,而他也是没有干预这一切。
那个时候,他记住了那个匪首说过的一句话。那句话让白夜在听了之后都印象深刻,甚至就算是时间流逝,岁月漫漫,白夜都没有那句话,甚至还记得那个人的声音。
“当你手无寸铁时,你认为我有罪?”
“可你并不知道,你的手无寸铁也是一种罪。”
匪首的第二句话,白夜至今难忘。在偶尔的时候,白夜会将这句话重新想起,然后又将这句话忘记。白夜知道,无形之中,他也成了如那匪首一样的人了。
可他并不后悔,因为他知道,纵然变成这样也是值得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其他的修士是一样的,他也有他的追求,只不过是他的追求在其他修士看来太过于虚无缥缈了。
可他也只是想要活下去,想要自由,想要不再失去,这有错吗?这何错之有?他只想好好活着,让他身边的人好好活下去。所以他要打败天道获得自由,打败岁月,以不再失去。
…………
pS:今日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