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连绵起伏,犹如大海掀动的波澜,那一座座崎绝的峰峦,就是大海波澜密匝匝的波峰、浪谷。今天的阳光可是格外的好,相比于荒界的其他地方,有时候南域真的是个仙境。
在苗疆,沙漠就是最为常见的景色。而在南域,沙漠可就不常见了。水草丰茂,山川秀丽,人杰地灵……始终都是人们对于南域的评价,就算是很多年前的南域曾经有过大变故。
那次变故跟统治整个南域的天海流云王朝有很大的关系,跟妖族的妖神白夜,也有很大的关系。其实无论是南域的修士还是凡人,基本上都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修士还好,修士的世界始终都是弱肉强食的,对于这样的事情,他们最多也就感受到很大的心理冲击而已。而那些凡人,却是从始至终都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什么圣国的帝姬,什么妖族的神明……这一切都距离他们太过于遥远,若将这世间的生灵放置于一个金字塔上,他们这些人只会处在金字塔的最低层。
他们没有实力也没有资源,当别人为了争夺修行所用的资源之时,他们还在费尽心机的去获得能够让他们生存下去的食物、衣物。就算是世界毁灭了又如何?
如果没有足够的食物、水还有衣物,没有一处温暖合适的住处,时刻都处于饥饿和荒芜之中的话,那么他们眼中的世界,其实也就和毁灭了没有什么差别。
不过那所谓的大变故其实也影响不到他们这样的人,无论是谁坐在那个位置上,他们的生活也还是要过下去。日子会一天天过去,可是他们的生活方式,却并不会有多大的变化。
“今天要多采一些草药,这样就可以多换到一些钱了。有了更多的钱,我就可以请郎中来看为母亲看病,我们家也可以多买一些米面油盐……日子会好起来的。”
这是一个孩子的心声,而这个孩子,最多也就只有十三四岁大小。他的个子并不高,身体却生长的格外壮硕……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此刻的他,正在山上寻找着他口中的草药。
这孩子可不是什么修士,他是一个凡人的孩子,所以一直以来,他也是一个凡人。他家里一共只有两个人,他以及他的母亲。在前些年,他的母亲尚且可以让他读上几年的书。
他的父亲本是一个猎户,打猎的本领非常高超,有的时候甚至还可以成功猎杀实力在一阶水准的妖兽。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的父亲终是死了,被山中的妖兽吞噬。
那一幕曾被他亲眼所见,已然成了他迄今难忘的一段记忆。他们一家,原来的生活其实很好,毕竟父亲在凡人之中也算是不平凡的存在了,想要赚点银子去花,还是非常简单的。
不过在失去了父亲之后,他们一家的日子也就彻底的变差了。他的母亲本就体弱,近些年来为了他更是在竭尽全力的努力生活,以至于早早的就卧病在床,失去了劳动的能力。
如此,两条人命就彻底的背负在这个十三四岁少年的身上了。可是少年没有埋怨过什么,也许是已故父亲曾经的言传身教,也许是母亲的循循教诲,让他的心里始终都明着理。
父亲的陨落,跟一头二阶修为的妖兽有直接的关联。那妖兽赫然是一头妖熊,看上去样貌平凡,实力却是异常强大,他的父亲在那一年看上的,是那头妖熊以及那窝幼熊。
然而他的父亲错就错在低估了那头妖熊的实力。一阶妖兽,已然可以相当于是凡人之中强大的武者了,只不过一阶的妖兽没有多少智慧,所以对付起来才会比较简单。
但是二阶妖兽和一阶妖兽相比可是完全不同的,它们两者的智慧因为修为的原因已经有了差距,虽然仍旧不能跟人族相比,可是二阶妖兽要比一阶妖兽狡猾的多。
而且这还只是智慧上的差距,若是谈起实力的话,那差距可就大了。所以他的父亲没有出任何意外的陨落了,就死在那巨大的熊掌之下,为几头妖兽共同分食。
他的父亲的确凄惨,可他若是不对那窝小熊有所想法的话,以那母熊的实力,恐怕根本就不会理会他的父亲。毕竟人族对于这个层面的妖兽来说,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食物。
吞噬凡人对于妖兽来说,最多最多就只能让妖兽填饱肚子。除此之外,并不会为妖兽带来任何修行上的好处,所以越是修为境界高深的妖兽,越是不屑于对着普通的人族出手。
不过人族的修士自然不在此等行列内,对于人族的修士,妖兽在遇到的那一刻,基本上都会选择示威,或者是直接动手。因为两族之间的关系一向如此。
而这个少年现在虽然不懂得这些高深的问题,可是他隐隐约约之间也能明白,自己的父亲会陨落,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实力。哭泣和悲伤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他现在应该去做的就是努力的改变自己和母亲的生活条件,他的能力也不大,甚至还没有父亲那样出色。可是他凭借早些年和父亲上山打猎的经验,却有一身翻山越岭的好身手。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将自己的目光盯在那些普普通通的药草身上。灵植二字在他的记忆中,是一种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东西。不过那种东西同样是很危险的。
因为传说还说了,这种能够被称之为是灵植的东西,通常都会有实力强大的妖兽守护。而这个少年知道,自己最多就是借助背上的弓箭还有腰间的匕首对付一下山中的野兽。
就算是一阶的妖兽,他也不敢去面对。他很清楚,以他的实力,对抗一只体格健壮的普通野兽就是极限了,如果让他去面对更加凶残也更加强大的妖兽,他会被吃的渣都不剩。
不过纵然他更加强大一些,他也不会去尝试,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就赌不起。父亲已经陨落,他虽然悲伤,却也深有感触,而在这个世上,他所珍视的,就只剩下母亲了。
如果他也死了,他的母亲又该要由谁去照料?他若是真死了,那才是真正的悲剧。他知道,这样的事情不能发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只会在这山上寻找药草。
至于其他的东西,他却是根本就不会在意的。除非,那些东西能让他不是很费力的得到,又能在遥远的古镇上换到他所需要的钱财和治病的药。
这些天,为了能够有所收获,他一直都是披星戴月的来到群山之中,又小心翼翼的,赶在太阳下山之前离开群山。在这样的做事方法之中,他也是没有出意外,得到了药草。
然而就在他想要下山的时候,他却是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抹不同于黄昏时阳光的光辉。这样的发现不由得让他的心激动了起来,就连呼吸都近乎要停止。
片刻之后,他不由得转过了头,看向了那发光的地方。果不其然,在那灌木丛之中,有着一种绿色的东西,它正散发着璀璨的绿色光辉,在这种时候,它还真是格外的显眼。
“我到底是去试,还是不试?”
少年在这一刻很想挪动自己的双腿,向着不远处的东西靠近一下。他知道,那不远处的的东西可能就是传说中才有的那种被人称作是灵植的东西。
不过也有可能,那其实是一只野兽或者是妖兽……可若真的是如此,那事情可就相当麻烦了。他并不能保证,自己在这种状态之下仍旧能够生还。
所以下一刻,他还是默默的取下了自己腰间的匕首,将其放在口中衔上。然后,他又默默的取下了自己的弓箭,拉弓上箭,一步又一步,小心翼翼的靠近了过去。
这已然就是他最为强大的战斗姿态了,然而就是这样的表现,还是他在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之后才能做出来的表现。不过他还没走几步,那灌木丛却是开始激烈的晃动起来。
“沙沙、沙沙、沙沙——”
片刻之后,便有一道墨绿色的身影从那灌木丛之中扑杀而出。而那影子的目标赫然就是他,而且相对于他来说。这影子的速度完全就是无解的存在。所以说,他似乎是真的完了。
“我这是要死了吗?”
少年的心在激烈的颤动着,连同着他整个人都跟着一同战栗起来。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种极为强烈的后悔之感到底有多么苦涩。可是现在,似乎再说什么也都已经来不及了。
“轰——”
就在这少年已经做好了赴死之准备准备的时候,那墨绿色的影子却是在半空之中停滞不前。毫无疑问的是,它停止了对自己的扑杀,可究竟是怎样的力量,才能让这影子停下来?
轰鸣之声渐渐平息,而在这轰鸣之声消失之后,这少年恍惚之间却是傻在了原地。因为他的面前已经多了一个青年,而那个青年的手中,正有一条墨绿色的小蛇。
不过仔细去看的话,那墨绿色的小蛇其实还并不是蛇。它似乎仅仅只是一根藤条而已,只不过是长的比较像蛇,然而它那熠熠生辉又晶莹剔透的样子,却是直接就展露它的不凡。
“你……您,您是谁?”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人。”
“感谢恩人的救命之恩。”
那少年眼看着如此奇异的一幕发生在自己的面前,整个人却是早就已经彻底傻在眼前了。而到了这个时候,这少年已然是彻底的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他知道自己现在遇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了,眼前站着的这个人,他白衣白发,眼睛也和他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所以说这个人的身份如何,几乎已经不用猜测。
再加上眼前这人的的确确是救了自己,所以这少年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跪倒在地面之上,他神色虔诚且恭敬。不过到了这一刻,那青年似乎并不是特别在意他的行为是如何的。
“不必如此,你走吧,我只是路过。”
“是、是……好的恩人,我马上走。”
“愿您的一生无比幸运,平安无事。”
“等一下。”
那少年本来已经收起了掉落在地面上的匕首以及弓箭,准备离开了。可他好像仅仅只是在离开前对着眼前的青年取出了一个护身符,然后放在手中虔诚的发出一个祈祷而已。
所以,就在这少年被叫住的时候,这少年却是又陷入到了疑惑之中。他可是很清楚,自己孑然一身,身上是绝对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对方在意的。
而他对眼前这位救了自己一命的恩人,可自始至终都是毕恭毕敬的。他自认为自己从没有作出过任何得罪对方的行为,除却刚刚的那个祈祷。
可仅仅只是一次祈祷的话,应该还不至于如此吧。不过下一刻,这少年却是发现了,这青年那奇异的眼瞳所发散出的光辉,却是都集中在自己脖子上悬挂的护身符上。
“这……”
“你这护身符,是从哪里来的?”
“是村长给的。”
“村长?他最近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我们村长的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过我们村子里的很多人最近都生了一种怪病,很多人都卧病在床,已经没办法外去田里耕种了。”
“我的母亲也是这样,而且我们附近的郎中最近也是根本就忙不过来了。村长似乎还找了什么道长前来做法,说是要祛除邪恶。而这护身符,就是他从那位道长那里得到的。”
“我年纪小,所以这才有幸分到一枚,不过有这护身符在身上,我的确没有得上这种怪病。我最近一直在这山上寻找草药,只是为了赚些银子,治疗我母亲的病而已。”
“如此……我便明白了。”
“你家住哪?”
“离这座山十八里以外的刘家村。”
“带我去吧,就当是帮你们一个忙。”
“好,那恩公便跟我来吧。”
那少年点了点头,脸上却是浮现出不可抑制的笑容。虽然他不知道眼前的青年到底要做什么事情,可是他隐隐约约之间似乎是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这是遇到大机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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