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松挺拔,绿草青翠,微风拂面,阳光微醺,水波荡漾,晨光涌起……这里是荒界极西之地,名曰苗疆,是一处被层层死寂所环绕的生机蓬勃之地。
然而就在几个月以前,在这片土地之上发生了许多让大半个荒界都随之震动的事情。直到如今,这些事情有的已经过去了,为人们逐渐地淡忘。
而有些事情,却是一直存在着。它们就好像是一层层最为深沉的恐怖阴翳一样,笼罩着一切,让诸多修士都为之头疼不已。
但是这些修士到现在都不知道的是,那个成就了他们所有痛苦的根源——那个人,如今已经回来了。
一场震天动地的恐怖雷劫并没有使得他在归来的最后一程之中陨落,他凭借自己的力量,硬生生地挺过了所有天道意志能够动用力量所降临而下的攻势。
而此时此刻,他正盘坐在一处古老的石窟之中。天道的雷劫与镇魂狱的规则神链都没能将他毁灭,这的确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但是他还是需要养精蓄锐的。
一直以来,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他应接不暇。尤其是那一场接着一场的厮杀,不计其数的敌人的确都已经倒在他的脚下了,可是他却因此而留下了一些不得不趁着现在的这个时候去解决的事情了。
比如伤势,比如隐疾,比如理顺修行之路的方向,比如恢复元气……他应该做的事情,太多了。但是此刻,白夜却是处于一个心无杂念的状态。
无数的黑白符文自阴暗的石窟之中腾飞着,它们极其微小,却个个皆可散发出奇异的璀璨之芒,并且时时刻刻都散发出一种荒凉且又古老的气息,给人以一种不凡之感。
两道光幕,通体猩红……它们的光芒一明一暗,同样是由一种荒凉且又锋锐的猩红符文所凝结衍生而成,而此刻它们只是静静地悬浮着,悬浮在白夜的背后,仿若是在守护着白夜一样。
而白夜的身体在此刻亦变得无比的寒冷,无数漂浮在空气之中水汽都为他身体表面上所流动着的那层可怕寒流所冻结。
只是眨眼间,白夜身躯的表面之上便已经凝结为了一层薄薄的寒霜。而最为奇异的是,明明白夜整个人看上去都是一副为寒冰冻结的样子了,可是偏偏他所展露出来的生机还是惊人的磅礴。
那种磅礴之感,若是仔细地来形容一下的话,那么也只能将白夜形容为一个正有滚滚炽烈炉火激燃的熔炉了。
在戮圣荒天诀以及樊离血脉传承本能的指引之下,白夜一遍遍地将自己掌握着的神通推演,而每当他完整地推演了一次,他的气息便会随之浑然一变。
那是一种给人以逐渐壮大的感觉,就仿佛白夜是一个正在以超乎寻常的速度生长的奇异生命体一样,只是寥寥几十息的时间,他便已经完成了同之前相比堪称是天差地别的蜕变。
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找净世蛊。
可是一路之上,从大炎王朝开始,他拥有了一段又一段意想不到的遭遇。什么蛮荒之地,什么蛊族遗迹……从诸多渡劫修士的追杀到独闯镇魂狱,再到现在他已经经历了许多。
在这个过程之中,白夜的道,尤其以樊离法、杀帝法还有重瞳法为主的三种绝世恐怖的神通获得了可怕的提升,简直是可以堪称质的飞跃。
白夜在体悟,他要让自己升华。
…………
也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黑白符文……一切的神通显化,终于自白夜的身体周围褪去了。然而缓缓地张开嘴吐出一口乌黑的浊息以后,白夜却是张开了嘴,吐出了一个沙漏。
那沙漏赫然是由一种十分透明的琉璃所造,而那里面所装填的,则是一粒一粒极其微小的细微冰块。
刚取出时这些犹如细沙一样地冰块并没有向下方的空间流动,然而在白夜疯狂地结印之后,一道道印法却是朝着那沙漏触碰而去。
冰蓝色的光辉无尽,只是顷刻间,那些冰块便也就开始缓缓地自那狭小的空间之中流动开来。但是反观那沙漏,却是自顷刻间一分为三,化成三个大小不一却又模样一致的存在。
这是白夜这一路以来记录时间的唯一手段,虽然看起来不是很难,但是这样的手段若是由现在的荒界修士去想办法施展的话,那他们可不一定可以弄地出来。
白夜现在虽然看起来还很弱小,但是他毕竟曾经也是伫立在巅峰上的人。
尽管有太多有关于修行的东西他都已经遗忘,但是对于他来说,就算是前世领悟到的东西所剩下的那一点,也足够很多现在荒界修士之中的“大佬”们受用终身。
这是一种差别,源自于他们的本质。
而此刻,白夜看了看手上的三个沙漏,却是又叹了口气。时间这东西,他拥有的已经不多了……距离叶青炎所说的陨落,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仔细算算,从被迫离开荒界到如今归来,他可是足足已经耗费了将近几十年的时间了。几十年的时间稍纵即逝,也幸好有禁地和镇魂狱的双重时间流速的阻隔。
否则就算他现在回来了,他所期待见到的那个人,也一定会早已经化作一具冰冷的白骨。不过现在还好,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只要他全力以赴,应该可以赶到荒界之南。
白夜清楚地记得,他曾看过的星寂宗的典籍之上曾经清楚地写过,不论是圣域南国还是南域圣国,其实指的都是同一个地方。
那里就是荒界最南方的地域,是叶青炎的所在之地。而对于白夜而言,也是他这一年多以来经历了无数个奋斗以后所要抵达的终点。
而现在,他准备启程了。
星寂宗一事,他会让那几个宗门付出应有的代价。而妖族那边,他也想回去一次了,有些事情他需要表明一下态度,而最起码,他还有些东西,得亲手交给泫雅。
他还要为墨夜雪去寻找那些稀世金属,那也是一件刻不容缓的事情。虽然墨夜雪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过,但是他可以感觉的出来,在最近的战斗之中,尤其是那些极为惨烈的大战,墨夜雪所消耗的力量都是恐怖的。
虽然焚情是他的道兵,但是现在的他可没有能力去真正地将它的力量发挥出来。
对于白夜来说,其实焚情在他手中的功效也就跟烧火棍没什么区别,只是施展一些术法之时有伤害的加成而已。
只是相比于焚情真正的威能,这些方面却是皆可以忽略地微乎其微了。而正因为实力有限,白夜可以解放这件道兵的力量并没有多少,简直就是只有一丝而已。
白夜明白这些,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无时无刻地不在担心墨夜雪的状况。虽然知道她已经不需要过度地沉睡以及那些滋养灵魂的神草,但是他明白,她现在还是需要一些力量的滋补。
只不过,这是力量的需要改变成了另外的一种形式而已。以前的时候,白夜需要寻找地是那些滋养灵魂的神物,而现在他需要的,是那些炼器用的珍奇材料,亦或者是天材地宝。
感受着自己身体之中血液奔流之时的炽热之感,白夜不禁结束了自己这次为时仅仅一天的盘坐冥想。
“滴答、滴答、滴答——”
凭借自己锐利敏捷的眼力,白夜只一眼便已经看到了不远处那一道道顺着钟乳石缓缓流淌滴答而下的涓涓细流。
那只是普通的水流而已,但是之前他在修炼的时候,它们是处于被冻结的状态的。现在他的修炼结束了,它们便也就恢复了正常。
而白夜在看了一眼那流淌滴答的水流以后,却是在微弱的滴答之声中迈开了自己的步子,缓缓地走向了远处,朝着那石窟的洞口走了过去。
他的步伐看似很缓慢,但是实际上却也很快速。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他那披散着一头白发无比醒目的背影便消失在了光明之中。
他现在的实力虽是五阶妖修的巅峰,怎么说都可以算是有了灭杀普通合体期修士的实力了。至于渡劫,他或许不能将对方斩杀,但是绝对有奈何对方的实力。
至于现在,他要走了。
他要先离开苗疆,去找一种最快前往南域的方法,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这是一件他必须要做的事,眼看就要成功了。
上天并没有留给那个天真的家伙多少时间,而今净世蛊就在他的手里,他必须尽快地赶到,把这只让他苦苦找了一年的虫子给他送过去。
…………
而与此同时,在那片经历了雷劫洗礼的废土之上,却是正在发生着一件足以在接下来震动荒界之中诸道统的事情。
“千玺长老,您……终于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死了、死了……全都死了。”
“谁死了,给我说明白一点。”
“师弟师妹们……他们已经全部都陨落了。有人在渡劫之后袭击了我们,我们不知道这是何人所为……师弟师妹们,已经全部陨落了,我也快要……不行了。”
已经焦黑到不能再焦黑的土地之上,惨兮兮的赫连灼华只剩下了半截身躯。此刻他看着突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白发年轻道人,显露出一副热泪盈眶的样子。
他在诉说着,诉说的内容却是半真半假。但是就以他这声情并茂的模样以及他艰难地提供的半颗“记忆晶石”来看,那刚刚出现的被称呼为千玺长老的年轻道人显然是听信了赫连灼华的这番诉说。
“呼……”
赫连灼华话音刚落不久,他躺在地上,却见那被他尊称为长老的道人却是先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息。
那只是简单的呼气而已,但是在赫连灼华听来,却是让他无比的难受。在他的感受中,这声音可是无比的刺耳,带有丝丝缕缕的荒凉之感,又能够给人以一种沧桑气息。
“我再问一次,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年轻道人低头,居高临下,冷冷地俯视着已经不成人形地赫连灼华,没有丝毫着急的意思,就仿佛赫连灼华这个突发事件的“见证者”丝毫都不重要一样。
“千玺长老……弟子说的,可都是句句属实啊……我是一个可以为了宗门而付出自己生命的人,您不可以这么怀疑我……这,是对我的侮辱……”
这一刻的赫连灼华同样死死地凝视着面前这个俯视着自己的人。他依旧热泪盈眶,却是一副情绪无比激动且又奄奄一息的样子。
他死死的拽住了这年轻道人的衣角,不肯放手,就仿佛是自己有天大的冤屈一样。然而那年轻道人对与他的表现在自己的脸上显露出一个微笑。
“你确定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你真的肯为宗门奉献出你的生命吗?”
“是!我愿意……”
面对千玺的询问,赫连灼华声嘶力竭,俨然是一副快要昏过去的样子。
“好,好,好。很好啊……”
然而却不想,那千玺长老只是微笑着,他感叹着,连连感叹出四个“好”字。而伴随着他这感叹一同出现的景象,是他伸手一抬,只剩半截身躯的赫连灼华被他吸附在手掌之中。
下一刻,却见阵阵洁白的真元光华自千玺长老的手中浮现。而反观赫连灼华却是为这光华所笼罩,只是顷刻间,那光华便传遍了他的身躯。
“这是搜魂灭忆……长老大人,长老大人!您不能这么对我啊,我已经说出实情了,为什么啊,我对宗门一片忠肠,为何我会落得这样的一个下场——”
赫连灼华惨叫着,声嘶力竭地哀嚎,此刻他涕泪横流,俨然冤屈无比。但是面对那道人的手掌,他又能做出怎样的抵抗?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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