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充斥在整个塔中世界之中。在不断崩灭的天穹与大地之间,此刻赫然有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不断地追逐碰撞。
远远地听去,这声响就犹如是人族在过去发明过的某种乐器一样,虽是金属交击的震颤之音,却可以做到噼里啪啦还有乒乒乓乓两种独特的效果。
远远地望去,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却就是两道流光,他们中的其中一道为墨绿色,而境外的一道为黑白色。
自那奇特的对碰之音响起,他们便开始了自己的攻势。那墨绿色的巨大流光看起来很是阴沉,黑白色则是无尽的深邃……而之所以称他们是追逐,就是因为他们并不是处于平分秋色的状态。
“修,你的表演该给我落幕了。”
典狱长低沉的声音于黯淡一片的天地之间不断地响彻着。此时此刻,他与白夜倒是皆停止了这场依靠不断追逐才造就的对碰。
而停止后,典狱长却依旧还是原来的那副模样。他的面色很是癫狂,他的眼神却冷静到让人觉得可怕。甚至就连他说话的风格都没有太大的变革。
他的这副模样倒是让他看起来就仿佛同白夜相战不会付出任何代价一样。可是事实上,典狱长到底受到了什么程度的创伤,那是只有他一个人明白的事情。
而正在典狱长刚刚说完话的时候,在不远处的地方,在那片天穹于大地之间,却是再度有紫色以及红色的流光飞速地浮现而出,在典狱长的注视之下,它们在不断地凝聚着。
而紧接着,在那边天地迷蒙的雾霭之间,却是有着两道绚丽的光华一闪而逝。在一声嗡鸣之中,已经被打成血人的白夜被两道璀璨清澈的星光所笼罩。
只见那星光璀璨而凝实,就仿佛是连贯整片天地之间的两条纽带一样,虽然它们只是持续了一瞬,但是它们的出现却是为白夜提供了一份崭新而强横无比的力量。
这是白夜在这场厮杀之中应用到过最多的回复方式,通过不断地激发星辰之力来回复身躯中妖力的流失,这样的方式对于典狱长来说的确是让他头疼不已。
说实话,典狱长自始至终都没能想到白夜拥有这样可怕的回复手段。
而白夜虽然如此去做仅仅是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弥补一下妖力的流失,但是对于拥有妖神体质的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因为樊离之血的原因,他的肉身对于伤势的回复能力不是一般的强横。而刚刚的情形,恰恰又使得他对于“妖星”之术的应用达到了空前绝后的程度。
此时此刻,白夜死死地凝视着远处同样是遍体鳞伤的典狱长,他的重瞳之中充斥着同刚才的星辉一样颜色的光辉,看起来妖异而阴诡,别有一番可怕到极致的感觉。
“落幕,你是认真的吗?”
“你觉得萤火能够同皓月争辉吗?”
尽管此刻的白夜已然是浑身上下皆是看起来骇人无比的恐怖伤势,但是他仍然屹立在这虚空之中。
这一刻他发出堪比绝世妖兽咆哮的可怕之声,朝着远处的典狱长发问。不过虽然他这声音听起来是这样,他其实却是以平淡的语气说出的。
若硬要说一个为何如此的话,那么这只能解释为这是白夜的怒火已经激燃到了一个巅峰,除非他面前的典狱长当场彻底陨灭,否则此刻弥漫在他心中的怒火将无法平息。
“哈哈哈,话是说得不错……那么你觉得,你配的上皓月二字吗?”
面对白夜的隔空喊话,身形停滞在空中的典狱长反而大笑起来了。这一刻他笑的狰狞且又可怖,看起来当真是将癫狂的特质展露的淋漓尽致。
这典狱长的目光从来都是冷静且有阴寒的,同白夜交锋,唯有在见到白夜手中墨色长镰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神之中会闪烁起一阵阵的狂热还有贪婪。
对于典狱长来说,他不过是对一件兵器起了兴趣。但是从白夜的角度而言,这样做却正是触犯了他的生命之中最为禁忌的地方,是白夜此刻无尽怒火的源头。
对于白夜来说,握着这柄长镰,就像握着她的手。他们两个已经分离许久,此刻正是他们重逢之际,他们必然将永不分离。他们就算是陨灭,也要一同化作灰烬。
白夜无言,却是在下一刻就又立刻瞬身而上,朝着远处伫立在半空之中的典狱长展开攻伐。无尽的血色神光在此刻犹如鳞片一样地开始自他的身躯之上蔓延,这一刻,白夜的气势又开始再度变得无比的强横起来。
他紧紧地握着焚情,在震动着整个天地的心跳声中,他那炽热到堪比樊离妖火一样地血液,也是开始自他的身躯之中狂燃而起……那股炽热的力量,仅在一个瞬间便已经传遍了他身躯的每一个角落。
那是白夜疯狂催动自己的血脉获得的力量,也蕴含着他在战斗厮杀之中领悟的东西。而伴随着他心念的变化,一股无比狂暴且又荒凉的气息亦是犹如风暴一般铺陈开来。
“这……”
半空中,典狱长望着以最为巅峰的速度朝着自己攻伐而来的白夜原本还保持着脸上的狞笑。但是当他感受到白夜释放而出的气息的时候,却是突兀地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都染上了一层凉意。
殊不知,他原本就是依靠那个吸噬炼化无数生灵的生机的邪术残活于这个地方的生灵。的确,他的实力不凡,而且又是这个地方战力最高的人。
可是谁人又能想到,吞噬炼化无尽生机这种看似很逆天的大手段,却从根本上就是他最为致命的弱点。只是这个弱点上相对的,仅仅相对于像白夜这般碰巧的人。
樊离,是自平凡中崛起的人物。
他原本籍籍无名,泯然众人矣。但是在那个每天都不断地有不凡生灵陨灭的时代,他硬是以自己唯一可以看的过眼的进化资质作为资本,在那个不凡的年代以平凡之姿一步步登临最高的顶峰。
洪荒的生灵,从对他漠不关心茫然不知到敬畏为神家喻户晓——这个过程,是跟随着他的崛起而一同变革发生的。
没有意外的话,他留给杀帝一脉的源血,就是他于现世唯一的传承。至少在白夜还没有获得完全的进化以前,樊离的气息会一直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存在。
平常的时候,白夜就算去征战厮杀也不会显现。但是此刻,当白夜经历了无数场战斗乃至于是数不清的厮杀以后,白夜便已经凭借着这些为资本,强势地将这血脉中目前已经开发出来的东西演化到了极致。
这一刻白夜的血甚至是已经运行至同樊离妖火一样地温度,这在白夜这十多年以来的修行史是堪称史无前例的。
而伴随着这样的变化产生,白夜也是继再度演化出樊离之影以后,再度释放出了独属于那个人的气息。
只是同十年前渡往生觉醒之劫不一样的是,现如今的白夜也是已经发生改变的人了,现在的他要远远比以前更加强大的多。
杀帝一脉的积累本就恐怖无比,因为白夜的存在,经历了无数次细微的以及明显的蜕变以后,杀帝一脉的积累,还有樊离一生的底蕴……它们二者,完美地结合起来了。
而现在的典狱长所感受到的气息就源自于这种刚刚自白夜体内衍生的力量,同以前那些时候相比,这力量要更加强横的多,也更加纯粹的多。
“噗嗤——”
咚咚的心跳声遒劲有力,震慑着整个一片天与地。而那典狱长,却因为他自己那持续了短暂一瞬的呆滞而吃了一个大亏。
虽然他只损失了仅一息不到的时间,但是在这一段时间里,白夜手中的焚情已经划遍了他的身躯。
此时此刻,在那典狱长的身躯之上,赫然已经满是血色的光纹。同以前白夜施展杀帝法时不同,这一次,附着在那典狱长的身躯之上的所有光纹赫然都不带有一丝一毫的复杂。
什么玄奥难解,什么繁杂不凡……这些特质,通通都在这些光纹之上看不出来。而在这些光纹之上可以被看出来的,其实也就只有一个古朴和荒凉而已。
可是就是这样的古朴还有荒凉,对于典狱长却无比的恐怖。那些光纹,表面上来看的确是光纹,可是只有他还有白夜知道,那是遍布在典狱长身躯之上的伤口。
毕竟这一次白夜所爆发出的力量同往日不同,这是新生樊离之血潜能的爆发,也是他底蕴的显露。樊离的气息,白夜其实从一开始进入厮杀之中便已经开始显露了。
但是刚一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取得什么太过于有效的成果。白夜本以为典狱长已经是作为一个特殊的个体存在着的生灵了,所以并未多想。
可是经历了无数次的厮杀以后,白夜才算是逐渐地体悟到了一个事实,那便是典狱长吸噬了无尽生灵的生机,而那些生灵之中,却是也必然存在着妖族。
在典狱长到来之前,白夜也曾无数次地在那十天的时间里聚精会神地观摩过那具干尸为他提供的一切线索。
在那段时间里,无论是昔日的言语,还是承载着过往记忆的光幕,以及一些其他的别的什么东西……白夜可全部都是消化地彻彻底底的。而由此,白夜也发现了一个对于典狱长而言极为不利的事实。
而这个事实其实有关于他那邪术的。
关于典狱长赖以为生的邪术,有一个特别重要的环节是不可忽视的。那便是他对他所劫掠的生机的吸收以及炼化……这门法,本来在典狱长初自实施的时候还是没有纰漏的。
但是随着时间久了,他便也忽略了炼化这个问题。毕竟他的生存是需要无尽的生机去支撑的,但是他所能做的和必须做的就只有不停地去掠夺。
在这个犹如地狱一样的地方,生机以及一切其他有利于生灵生存的东西就是最为奢侈的。每当这里有生灵灭亡,就意味着这里的生灵少了一个。
这里终究还是放逐之地,除却天道的意志主动将一些生灵放逐进来以来,想要通过别的途径让一些生灵进入那近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最初的时候,哪怕典狱长修炼邪术天道的意志没有去管他,那他也是有一段时间是处于自生自灭的状态之中的。很长的一段期间里,他甚至要依靠沉眠来减少生机的消磨。
也就是近来,这放逐之地真正的主宰者——天道意志,它很突然地不断地抓一些生灵放入这个让一切生灵都生不如死的地方,这倒是让典狱长没来由于疯狂之中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这对于他来说倒是完全就是一顿饕餮盛宴,而在这个生存与享受的过程之中,他反而还迷失了。从进入到逐渐迷失的这样一个状态开始,他掠夺来的生机,他开始不再好好地消磨炼化。
毕竟在这里没有什么人可以威胁到他的统治……除非是天道的意志亲自站出来,否则对于典狱长而言,他就拥有绝对的统治权。
而自他开始不再好好炼化那些生机的时候,他的力量与本质便不再纯粹。可以说现在在他的身躯之中所流淌着的,已经完全不再仅仅是纯粹的邪术之血了。
那是本质愈加斑杂的血液,是蕴含了无数生灵传承特质的血液,简而言之的话,在白夜看来那就是一种废血。
对于白夜而言,哪怕典狱长的身躯里蕴含着一丝有关于妖族的血脉,那都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但是随着他不断品味这场让他举步维艰的厮杀,他所发现的事实却是,典狱长的身躯之中拥有着众多妖族血脉的气息。
…………
“你刚才说,你是皓月?”
镰斩典狱长以后,白夜的嘴角之上挂上了一抹纯粹的微笑。他的重瞳之中开始浮现出一缕缕紫邃猩红的光辉……这一刻,白夜望着脸色苍白了许多的典狱长,他突然有些明白自己到底该如何去战胜这个生灵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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