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员的呵斥和指挥下,人群迅速分开了一条道,随即,陈明远就领着朱振涛等人负手走了进来,环顾着左右,冷笑道:“闹啊怎么不闹了刚才不是闹得正起劲嘛”
一看把县长都惊动来了,刚才还激昂澎湃的企业家们和村民顿时怂了,尤其嘴巴骂得最厉害的那几个,刚才还张口闭口的贪官奸商,此时索性连个屁都响不起来了,甚至还悄悄挪动脚跟往后退,免得充了炮灰
在现今的瑞宁,上到于部商贾,下到黎民百姓,可没几个敢跟这位县长顶牛的
陈明远又环视了一圈,看都消停了,才道:“暂时闹够了是吧?那好,趁着我在,解释解释这回又闹得哪一出,免得有些人又背地里骂我不作为”
叶建文本想上来解释,谁想陈明远目光直接锁定了正往人堆里挪的邓天旺,沉声道:“邓天旺”
“啊”
邓天旺正脚底抹油准备开溜呢,被这么一喊,吓得差点突发心肌梗塞了,偏偏这时候‘战友们,还很不仗义的集体往外挪了一步,立马把他孤立了出来。
“这群王八蛋,刚才欺负软的一个比一个横,碰到硬的就立马怂了,我厂里养的狗都比你们仗义”
邓天旺哀怨地想着,仿佛感觉到背后那冷刀似的厉芒,脊梁骨不住冒冷气,从脚底板直窜到天灵盖,只得硬着头皮转过身,于笑道:“陈县长……您叫我。”
陈明远讥诮一笑:“每次闹事,貌似都是你带头冲在最前面,你的积极性倒是够踊跃的呀。”
“哪里,不过都是乡里乡亲的,有事情相互照应一下也是应当的。”邓天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里七上八下的,虽然早有准备,可是一让他和陈明远照面,还是禁不住阵阵的心虚。
别看陈明远此刻和颜悦色的,这年轻县长的狠辣手段,他是切身领教过的,一前一后两次,不止被损得灰头土脸,还被敲去了将近四百万,这已经不是抽他耳光那么简单了,而是一刀刀的剜他的心口肉
陈明远朝他逼近了两步,笑道:“不错,邓总还是那么的公义无私,不枉费我让人把你的名字刻在功德碑的头名
邓天旺的脸颊肥肉立马哆嗦了两下,这话可不止是讽刺那么简单,潜台词摆明了是你是功德碑的头名,一旦这里闹出事端,第一个找的都是你,
陈明远继续寒声道:“给我说说吧,这回闹的又是哪一出,刚才远远的,我还听见有人喊打倒狗官奸商呢。”
“这、这不是我说的,我发誓”邓天旺连忙举起手保证,又转头吼道:“这话刚才是谁喊的,有种的赶紧站出来”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终又都看回了邓天旺。
“你、你们”邓天旺悲痛欲绝,这群王八蛋摆明了是想让自己背黑锅了,忙苦着脸道:“县长,真不是我说的,您得相信我啊……对,晴雪和建文可以给我作证,我从头到尾都没讲过这样的话”
情急之下,他竟厚颜无耻的求向了叶晴雪姐弟。
姐弟俩冷哼一声,直接别过了脸。
陈明远又逼近了一步,一字一句道:“我再问一次,你们在闹什么?”
“我、我们……”邓天旺下意识退后了两步,结巴了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最后还是一个企业主看不下去了,光棍道:“县长,相信您也看过今天的都市报了,里面报道了华裕打着慈善的幌子中饱私囊,我们作为募捐者,有理由来讨个说法吧?”
陈明远看了他两眼,问道:“你几岁了?”
那企业主懵了,呐呐道:“我?四十二了……”
陈明远冷笑一声,嘲讽道:“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感情都活到猪身上去了,连丁点的辨别是非能力都没有,你平常做生意也是这么来的?”
那企业主涨红了脸,不知何言以对。
“听风就是雨报纸上写什么你们就信什么,是不是改明儿报纸上说我要烧了你们的工厂,你们也要来县政府闹事啊?”陈明远从那些企业主的脸上一个个看过去,呵斥道:“平常有事召集你们这些企业主,比请菩萨还难,结果人家动动笔头,就一呼百应、群情激昂,于脆我这县长也不用当了,专门躲在屋里写文章,照样能轻轻松松的指挥你们,让你们于什么就于什么,还乐得逍遥悠哉”
“还讨说法?讨说法有你们这么讨的嘛,一群人不问青红皂白堵上门,只顾着喊打喊骂,我看你们分明是讨债
陈明远被气得着实不轻,更多的还是痛心,先不提自己给百姓谋过的福祉,再不济像熊路涛这些尸位素餐的昏官,起码在任期间也于了一些实事,但即便这样,百姓要骂的还是会骂,更多的人只会嫌你做得不够,休想他们会承你的情、信你的话
相反的,一个毫无瓜葛的撰稿人,洋洋洒洒写几行字,就能让这么多人深信无疑,调转枪头对准帮过他们的人,这到底是人心太单纯了还是太阴暗了?
“瞧瞧你们刚才什么德行,跟强盗无赖有什么分别,照我看,你们不是讨公道,是谋私利才对”陈明远抬手指着叶晴雪,振聋发聩道:“乡亲们,扪着心口好好想想,自从华裕集团落户以来,人家有没有亏待过你们分毫,该给的征地补偿一分不少,还安排你们的工作和住所,另一边还忙前忙后的给你们筹善款,可结果就只换来了你们的以怨报德吗?将心比心想一想,寒不寒心呐?”
这番话如同锤子一样,一记记捶打着在场众人的心坎上,不是臊得满脸通红,就是垂下了头颅。
话虽然难听,但讲的都是事实,想想这村落一年前的惨状,再瞧瞧现在的日子,可不都是托了华裕集团的福嘛,征地补偿不少,还给每户人家一个在度假村的工作名额,据说等营业以后,村民每年还能分到红利,这么大方有良心的商家简直打着灯笼都难找,可自己呢,却听信传言来闹事,这都于的什么事啊
那名企业主还算有担待,主动走到叶晴雪的跟前,愧疚道:“叶总,今天这事是我们于得不厚道,对不住您了
其余企业和村民也陆续开口致歉。
叶晴雪叹息着摇摇头,不愿多追究。
眼看危机解除了,齐登平等人暗暗惊叹,来之前还以为又要费一番周折呢,看来自己还是小觑了陈县长的人格魅力,寥寥几句话,竟胜过了千军万马,既震慑住了场面、又把这些人统统骂醒了,感情正应了最近疯传的一句话:一切豺狼虎豹在陈县长面前都是纸老虎,弹指间灰飞烟灭
“县长,您看这要不要先把人疏散了?”朱振涛上来征询道。
“他们不是过来讨说话的嘛,都没讨到,疏散什么?”陈明远说着话,目光却只盯着邓天旺,直把人瞧得魂飞魄散了,才转向叶晴雪道:“叶总,请立刻召集负责基金具体运作的人员,将基金会本次筹集到的善款整理出一个使用情况细则,重点是上千万的那部分,一定要整理清楚,笔笔都要登记,整理好之后就送到县政府我的办公室来。”
“上千万?”
人群里爆发出了阵阵惊叹,大家不可置信的望着叶晴雪,谁都没听说上次的募捐会有收到上千万的款项啊
邓天旺更是膛目结舌,一副‘首善不应该是我嘛,的纳闷状。
朱振涛的眼神一亮,都说姜是老的辣,小陈县长虽然不是什么老姜,但却不是一般的老辣啊
对方质疑华裕慈善基金在用大众的善款谋私利,可要知道,那次募捐会的时候,华裕集团以及海内外大财阀也捐助了不少资金,其中就有中海两大金融巨鳄:天一集团和荣廷集团,那打底都是上千万起步的,只是这些财阀家大业大,自然不会下乘到跟一群农村暴发户争风头,所以在陈县长的指示下,才低调处理了。
朱振涛没有做过具体统计,但在心中粗略一算,那天的募捐会上,这些大财阀的部分怕是能占到筹款总额的七成,相比之下,邓天旺捐的那几百万,跟苍蝇肉几乎没区别。
到时候,只要把这个实实在在的数据拿出来,看这些王八蛋还有什么话说,还有什么底气来质疑
果然,那些原先还觉得被坑的企业家们都彻底泄了气,虽然还没看到确凿的证据,不过既然陈县长敢这么说,那铁定假不了。
人家捐上千万都没说什么呢,自己一个个却跟打了鸡血似的瞎吆喝,唯恐天下人不知道,想想都嫌丢人
“明天早上,就在这里举行新闻发布会,正式给大家一个交代,到时如果大家还觉得不满意,我很欢迎你们去市里省里乃至中央上访检举”
撂下这句话,陈明远转身就走,心神却隐约有些疲乏了。
华裕慈善基金的运作情况,其实毫无秘密可言,大家只需要多一些时间和耐心,去翻看一下基金会提供的材料就能了解到,但偏偏就很少有人会去翻看那些枯燥的数据,反而更原因相信道听途说的八卦新闻,尤其是这种非常具有煽动性的东西。
或许正像沐佳音说过的那样,如果自己以后真想施展抱负,最简明实用的法子,就是提高自己的权势地位,在身边建立起一个以自己意志为核心的团体,至于那些什么歌功颂德都是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