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兹事体大,还是要注意社会影响啊。”微妙之际,罗凯开口打了圆场。
他知道陈明远是以举报信为幌子惩治这些企业主,平心而论,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这些商人做得实在过分,公然给陈明远乃至政府难堪,如果不给以颜色,只怕以后还会助长这股歪风邪气。
但凡事总要讲究一个度,如果再在这关键时期闹出什么枝节,不仅影视城等项目可能遭受波折,市委也将面临不小的压力,闹到最后,谁也讨不到好处
别忘了,之前温海日报还撰文给这些企业主歌功颂德,转眼间,政府就要大肆清查这些企业,难免会遭人诟病,他这钦差大臣是来灭火的,可不是让这把火再越烧越旺
陈明远清楚罗凯的心思,也不可能不卖他的面子,见把这些商人吓得惶惶不知所措的,就缓和了下口吻,淡淡道:“罗市长所言极是,这方面,是我有些考虑不周了……”正当商人们的眼里重现曙光,话锋一转,道:“但举报信既然到了我的手里,查终归还是要查的,否则难以打消社会大众的质疑”
熊路涛被他的拐弯抹角挠得心痒痒,忍不住道:“陈县长,你到底是个什么主意?”
陈明远没回答他,而是把朱振涛招到面前,把举报信递给他,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负面影响,我认为这件事暂时还是交由朱县长负责,毕竟朱县长对县西的情况熟悉,由直接负责县西的开工作,是个很理想的人选,罗市长,你觉得呢?”
罗凯的眼睛一亮,暗叹陈明远的手段高明,一来一去,看似妥协了,实则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除了把这些商人的气焰连消带打的碾灭了,还间接巩固了朱振涛的权势,堪称神来之笔
“陈县长的这项举措,还是很恰到好处的。”罗凯当即点头赞同,把眼前的风波控制在最小范围,已经达到了他此行的目的,至于今后陈明远会如何整治这些闹事商人,就不是他关心的了,反正他相信陈明远会控制好这个度。
旋即,他看向熊路涛,“熊书记,你觉得如何呢?”
熊路涛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知道自己如果再反对只怕会让事情真的一不可收拾,尤其还是陈明远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要是真触及了他的底线,难保不会于出更惊天动地的事情,索性退一步,捏着鼻子先认栽了。
朱振涛怔怔的接过了举报信,又是感激于陈明远的情义,又是感慨陈明远的凡心智,仿佛有种逆转乾坤的魔力,往往看似被动的局面,在陈明远的精妙运作下就能轻易平息,甚至还能获得丰厚的回报
可以预见,经此一役,朱振涛顺利的挺过了危机,今后在县西开的话语权也将日趋上扬,谁让他手里握着一柄尚方宝剑,要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胆敢再造次,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就能活活给扣倒了
至于邓天旺这些商人,望着那封‘尚方宝剑,,心肝再次高悬了起来,看来自己这些人的命根,就要被握在人家的手心里了,要是再有哪点不配合,那就是新账旧账一起算
“这样的结果,大家都没什么异议了吧?”陈明远看着众商人问道,目光如炬。
“没有没有陈县长英明大度,我们都是心悦诚服”商人们连忙调整口风,争先恐后的表忠心:“以后朱县长的话,那就是陈县长的话,我们一定尽全力配合”
“就是,要是谁再嚼舌根瞎捣乱,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没得说,有陈县长、朱县长掌控全局,大家伙也能心安在瑞宁做买卖
“以后陈县长要有什么吩咐尽管差遣,我一定赴汤蹈火,跟着陈县长于事业,这前景肯定一片光明”
看形势一片大好,叶建文的眼珠子一转,忽然振臂高呼道:“陈县长,为了进一步表达我们对县西开的支持立场,我再捐助五十万”
陈明远莞尔,这小子倒是够机灵,择准时机给自己造势。
果然,不知道是叶建文的带头效应,还是企业主们为了弥补过错,再次接二连三的呐喊募捐,那阵势比起上次叶晴雪组织的那场更是热情踊跃,就怕自己捐得不够多,回头多挨板子
陈明远面露欣慰的笑意环顾了一圈,目光落到了早已躲到角落里的邓天旺,淡淡道:“邓总,你是怎么样的态度。”
话音刚落,企业主们异常默契的挪动了脚步,立刻将邓天旺孤立了出来,冷眼旁观着这‘罪魁祸,的下场。
邓天旺感受着周围人群的幸灾乐祸,禁不住满心的悲凉,绷着脆弱的神经、甚至都没敢正视陈明远,战战兢兢了半响,硬着头皮道:“我、我以后都听陈县长的指示办事,绝不敢有二心……”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又唯唯诺诺补充道:“另外,我再追加捐款一、两百万,还请陈县长笑纳”
他本来只想再喊一百万的,不过想到回头陈明远、朱振涛肯定会磨刀霍霍瞄准自己,索性喊了两百万,就当破财消灾了。
先前他已经被逼着捐了三百万了,如今又被敲了两百万,整整五百万,都快赶得上他整一年的收益了,这不是拿刀割肉,分明是剜他的心窝子
辛辛苦苦忙活了一通,不止没捞到半点好处,还被人欺辱到了这幅田地,这已经不能用偷鸡不成蚀把米来形容了,简直是赔人夫人又折兵
陈明远懒得多看这败类半眼,这次不过是先收点利息,回头该惩治的照样不能少,先不提他亏欠叶晴雪的,这一次,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受人唆使、煽动了闹剧,至于那个唆使人,用屁股都猜得到
不把邓天旺打痛了,又怎么能让熊路涛收敛些呢?
闹剧收场,罗凯又强调了一番,就心满意足地离开锦溪乡,准备回市里复命去。
被送到瑞宁县的地界处,罗凯将人都打了,却唯独留下了陈明远。
“老弟,这里没外人,我对你说句知心的话,锦溪乡的事,别操之过急”罗凯提点了一句。
陈明远微微一笑,心道罗凯真会做人,只是这话说得有点为时已晚了,不过就算罗凯提前说了这话,自己该做的事,还是要去做的,他不会容忍任何人为了一己私欲破坏瑞宁的安定繁荣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罗凯又补充了一句,若有所思的瞥了眼远处的熊路涛。
陈明远跟着点了点头,要解决瑞宁的暗流,梁启茹是一座绕不过去的大山,必须先把梁启茹这座山搬倒,否则相似的危机还会再次重演,那时候就不知道会不会如今天这般走运了。
罗凯也就没再说什么,拍了下他的肩膀,钻进了车里。
离开的时候,熊路涛侧脸看了陈明远的背影一眼,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姓陈的,咱们走着瞧吧,我熊路涛可不是吃素的,今后你小子吃瘪的事情还多着呢
燕京,敦煌俱乐部的贵宾室。
“好,我知道了,还是照原先的计划运作,别再出岔子,也别再跟那人起正面冲突……”
年轻人站在落地玻璃窗前低声吩咐了几句,房间明晃的灯光折射在他的侧脸,露出一张阴晴不定的嘴脸,正是燕京第一帮闲连文胜
交代完了事宜,连文胜一收手机,立刻转身走到沙区,朝正坐在沙上品酒的寇北燕鞠了一躬,面带愧色道:“寇公子,事情还是砸了。”
寇北燕靠在沙上,单手轻轻晃动着杯中的红色液体,目光微微眯起,轻笑道:“这都不是一早就料到的嘛,你还指望靠这帮蠢货扳倒姓陈的?”
连文胜无奈叹息。
“你也不用心急,这一回合的输赢本来就无关紧要,能把这潭水搅浑了就已经达成了目的。”寇北燕放下高脚杯,慢条斯理道:“这种小打小闹的阴谋算计,本就上不了台面,要决定成败,还得靠实打实的实力去拼。”
连文胜连连点头,眉头依然没有舒展开。
寇北燕睨了他一眼,笑道:“怎么,还不甘心?”不待连文胜回答,他就站起身,拍了下他的肩膀,道:“男儿建功立业、能屈能伸是少不得的,遇到点小挫折就灰心丧气的,以后我还怎么指望你帮我打江山?”
连文胜的眼角一抽,惊喜交集道:“寇公子,您的意思是……”
“别瞎想了,调整了一下状态,尽早赶赴东江省吧,我都已经跟贾奎联系好了。”寇北燕站起身,施施然的走向落地玻璃窗前,道:“贾奎这人做事太激进,靠不住,还是得由你帮忙去打前站我才能安心。”
“到了那儿,你好好挥,要求很简单,不指望你能赚多少钱,也不指望你能解决那个人,只要能绊住他就行了,他过得太舒服,我一天都寝食难安”寇北燕望着四九城的瞳孔中满是阴霾,阴测测道:“记住了,咱们搞政治的,可以犯罪,但绝不能犯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