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见这阴冷的口音,陈明远就知道今晚是不能善了了,又看那名船夫已经堵在了踏板上,就停住脚步,拉着穆桃桃转过了身。
姚广乐的笑意更浓了,施施然地走过来道:“陈先生,你太不够意思了吧,白天我亲自邀请你来我这店里玩,你不答应,结果反倒偷偷摸摸来捧场了,还一举拿下了今晚抢马活动的标王,难不成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呢?”
他又瞥了眼明艳动人的穆桃桃,赞叹道:“啧,这只瘦马的姿色确实没话说,前阵子刚带到店里,我看着还是个土里土气的傻村姑,结果一段时间没留意,都被包装得这么精致妩媚了,小于,你的工作不赖,回头是该好好奖励犒赏下了。”
于经理连忙向姚广乐点头哈腰,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看情形,显然他和这陈公子是相识的,不过听这腔调,似乎关系并没那么的简单,虽然姚广乐还扬言要犒赏自己,但谁知道是不是说反话呢?
不过当看到姚公子身后的那几个便服男子,于经理预感到可能有坏事要发生了,她认得这几个人,都是市局治安队的警员,也是姚公子的跟班,时常替酒店看场,防止有人捣乱。
姚公子带了这几位过来,含义就难料了,莫非这几个外地客人,真是了不得的人物,需要姚公子如此郑重其事的对待?
陈明远笑得兴致盎然:“来之前,我也不清楚这店原来是姚公子开的,早知道,跟你讨个折扣了。”
姚广乐摇头笑道:“交情归交情,我经营着这么一大家子处处都需要真金白银撑着,这只瘦马的成色这么出众,我还指望在她身上多赚几个钱来,否则我回头也没跟那些股东交代,所以还希望老弟你多担待体谅。”
他转头问道:“小于,陈公子的开封钱付过了没?”
于经理战战兢兢道:“按照酒店的规矩,开封之前至少得先付一半的,不过我看他是夏公子带来的,所以暂时……”
“蠢货谁给你的胆子自作主张的”
姚广乐说翻脸就翻脸,怒斥道:“万一出了篓子,人财两空,把你卖几千次都不够回本的”
于经理吓得肉跳心惊,她很清楚姚广乐的阴狠,要是真想惩治自己,让一票大汉轮了自己都是家常便饭的事
“姚公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好歹于经理尽职尽力的为你赚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必要这么苛待吧。”陈明远心平气和道:“再说了,你觉得我像那种吃于抹净不认账的无赖嘛。”
“没法子,没规矩不成方圆,这一次不给这狗奴才长个记性,回头还不知道会给我惹出什么事来。”
姚广乐缓缓道:“但没想到你竟然和夏一鸣认识,看来是有些背景来头了,既然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了,给你打个八折,交了钱,这只瘦马你爱怎么骑就怎么骑,骑死了,那也是你的本事……”
“要骑就骑你妈去你这流氓、变态、畜生、神经病”
被人一直称作瘦马的评头论足、奚落侮辱,穆桃桃的火气立马爆表,也不管面临的险境,叉着腰就破口大骂了,尽显川妹子的泼辣。
姚广乐的脸阴了下来,眼中凶光毕露,阴测测道:“看来,这只瘦马还挺野的啊,得再抓回去继续调教了。”
穆桃桃气大胆小,被这么一威胁,又想起之前的遭遇,立马吓得退缩了回去。
陈明远上前一步,侧身挡在穆桃桃的前方,笑道:“既然我已经花钱了,就表示人归我了,姚公子应该没资格再处置了吧?”
姚广乐狰狞毕现道:“那你立刻就把钱付了,十分钟我拿不到钱,我就直接把她捆了浸猪笼”
陈明远忽然鼓起了掌,轻笑道:“姚公子,说实话,如果放在古代的话,你铁定是金陵城数一数二的恶少衙内,整人的手段一招赛一招的狠辣,连我都得甘拜下风。”
“不过,你于了这么多的缺德事,就不怕遭报应么?”
“我遭不遭报应是我自己的事,轮不到你来说教,赶紧把钱付了,否则我连你也不放过”
“钱,我是有的。”
陈明远笑得人畜无害:“可惜,就怕你没命花了”
此言一出,人人脸色骤变。
连姚广乐那副虚情假意的笑容都消失了,死死盯着陈明远,一挥手,道:“把他们都抓起来,一起调教”
几名保安轰然答应,连船上的大汉都走上前围堵了,不过没走几步,却又呆住了。
姚广乐也察觉到了异常,正要说什么,忽然一个人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随即一抹冰凉锋利的金属就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庆宁哥”
一见尹庆宁忽然出现救场,穆桃桃登时喜不自禁。
此刻,尹庆宁正一手卡着姚广乐的脖子,一手拿着刀片抵着他的喉咙,冷声道:“都住手让你的人退开,或者,我割断你的脖子”
这句话说的很轻,就贴着姚广乐的耳边说出来的,让他的浑身顷刻间寒气直冒,旋即又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刚才明明都打听清楚了,一共就来了三个人,除了陈明远,夏一鸣两人,他都让人控制住了,怎么还冒出来一个漏网之鱼
殊不知,陈明远早算计到可能会有这一遭,于是刚才在更衣室的时候,就让尹庆宁在浴室里待久一点,随后单独行动,等尹庆宁泡完澡出来时,就找机会溜到了院子里,拿着早已准备好的刀片守株待兔了
当于经理等人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刚才失踪的那个青年已经制住了姚公子,那几个便衣警察愣了片刻,回过神后,边掏出手枪,边喊道:“喂你们于什么,赶紧放开姚公子”
“谁敢再动一动,他让这龟孙子立马断气”
尹庆宁握着刀片的手指就用力了三分,霎时间,一股温热的血液就流淌而出了
说实话,尹庆宁是真的想宰了他,竟敢如此虐待兄弟的妹妹
姚广乐咬咬牙,似乎还想说两句硬话,当脖子被钢钳似的胳膊卡得呼吸艰难时,终于认命的大叫了一声:“好……退,退开都退开”
转眼之间,威风凛凛的姚公子,就被人又勒又割脖子的,只能大张着嘴、不住喘气,连舌头都吐了出来,双手紧紧抓住尹庆宁的手臂,一双脚使劲踢腾,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我们是警察,你们知不知道公然挟持人质的后果,立刻放下手里的武器
一名三十几岁的便衣警察,似乎是个首领,虽然不敢乱动,却兀自警告着
“我知道你们是警察,不过,你们是涉黑的警察,已经沦为了黑恶分子的爪牙,公然为这样的人渣看家护院,跟走狗帮凶有什么区别?”
陈明远话里夹棒,把这几个警察嘲讽得又尴尬又激愤,偏偏无从争辩。
姚广乐见他临危不惧,也意识到了蹊跷,叫道:“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谁,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已经栽在我的手里了。”
陈明远冷冷一晒,激得姚广乐满脸鲜红的血色,眼看就要到了气急攻心的边缘了,吩咐道:“庆宁,让他喘口气,免得脑溢血丢了小命。”
尹庆宁依言放松了一点,却还是警告了一句:“小子,放老实点,我的刀子可不长眼”
姚广乐抓紧时间喘了几口气,眼睛却依旧恶狠狠地盯住了陈明远,满是怨毒之色。
“你们他妈都是死人啊?还不叫人?”
一连喘了几口气之后,姚广乐立即歇斯底里地狂嚎起来。
陈明远莞尔一笑:“赶紧把人都叫齐吧,正好一锅端了”
他望着灯火通明的酒店,漫不经心道:“说实话,我得感谢姚公子你,让我这次来金陵开了眼界,见识到如此大规模的销金窝,难怪历史文常说十里秦淮地、夜夜念奴娇了,虽然已经是老黄历的事儿了,而你姚公子却完美还原了金陵城的往昔风月繁荣,在这一点上,确实该记一大功”
“可惜啊,功难抵过,就以我目前了解到的情况,像你这种坏事做尽的人渣,只能永远钉在金陵城的耻辱柱子,受尽万民的唾骂。”
“呸就凭你什么东西我告诉你,姓陈的,你肯定会比我先倒霉的,这里是金陵,老子的地盘,别说夏一鸣那三两斤的小货色了,就算你是过江龙,在这都得老实盘着”
姚广乐厉声骂道:“还有,你们口口声声说要替天行道,有本事就杀了我啊动手啊到时候你们也得陪葬还有你们的亲人朋友,都得遭殃,不信的话,你现在大可以去问问夏一鸣,让他告诉你金陵城当头的人是谁?”
“金陵城是谁当头,我不太清楚,但你个老姚子今天是肯定得先歇菜了
酒店的厅堂里传来了夏一鸣的回应,姚广乐循声望去,当看到夏一鸣身边的那几个人,以及后面黑压压、且手持武器的军人,登时目眦欲裂、脸色煞白大片,仿佛见了鬼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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