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酒店房间,陈明远环视了圈后,望着精湛典雅的装潢,啧啧道:“姨,我忽然觉得你成为资本家后,咱俩的阶级差距一下就拉大了,瞧瞧你这条件,我那宿舍简直就是贫民窟了!”
岑若涵把挎包随手丢到桌上,娇俏地瞪了他一眼,“你自己非要钻牛角尖,苦了自己,怨得了谁?”
出于好奇,来钱塘的第二天,岑若涵就特地跑去有线台的宿舍楼参观了圈,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亲眼看到简陋残旧的房舍条件,心里还是挺不是滋味的,大热天没空调就算了,还几个人挤在一个狭窄的房间里,靠着吊顶风扇熬夏天,很难想象,陈明远这位养尊处优惯了的豪门少爷,竟然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了一年有余!
“明远,不如我在市里租个屋子,你搬过去住吧,反正也没几个钱,不如改善下生活条件,没必要在这方面委屈了自己。”
岑若涵提议道,对于生活,她向来很讲究,偏向于在条件允许的范畴里,最大限度地提升生活质量,远不像那些守财奴,赚了满屋子的钱还舍不得多拿出一分一厘来享受。
按她的理解,钱赚来就是该花的,否则到头来,反倒成了钱的奴隶。
不过陈明远还是干脆的拒绝了,不是舍不得那几个钱,只是觉得没必要,他在钱塘迥然一身,有一张床就足够了,况且相较于对权力的追求,他对物质的要求远没那么在意。
前世历经艰辛和坎坷,他什么苦没尝过挨过,眼前只不过是住得差一点罢了,在他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你这人呀,纯粹是自找罪受,没事尽喜欢折腾自己!”
岑若涵美眸一翻,懒得多劝,一手搭在柜子上,弯下腰身脱掉脚上的细带高跟凉鞋,由于她穿的是连衣套裙,这一姿势极大限度地勾勒起了曼妙窈窕的身段曲线,刹那间,丰胸翘臀、纤腰长腿,完美毕现,徜徉着成熟婉约的风情。
陈明远看得有些眼热,但还是笑容自若道:“没法,正值青春年少,不多折腾个几回,老了要留遗憾的。”
“不过……话说回来,姨,你租房给我住,我听着怎么有点金屋藏娇的意思,难不成下午咱俩谈到包养小白脸的事情,你真心动了?”
岑若涵玉腮一红,羞恼得银牙暗磨,差点忍不住想拿高跟鞋砸过去,不过看到他促的笑容,忽然莫名起了玩心,竟鬼使神差地答道:“那也得看你值不值得我包养了,你的卖相算是过关了,但关键能不能讨我欢心就得留待观察了。”
说笑着,她故意眨了下杏仁眼,扬起了雪白修长的鹅颈,媚秀之态溢于言表,仿佛夹带着魔力,轻易就能撬动男人的心门!
不过看到陈明远瞪圆了眼,岑若涵就后悔了,自己好歹是个长辈,竟如此赤裸裸地挑逗他,万一真让他有了想法怎么办?
仿佛嗅到了几丝旖旎的氛围,岑若涵的酡红从鹅颈蔓延到了双颊,忙别过头,换上拖鞋向盥洗间走去,“我洗把脸,你自己先坐会。”
望着她袅袅娜娜地迈步轻去,陈明远不由哑然失笑,本来是自己戏弄她的,结果反过来自己被调戏了。
不过还别说,岑若涵那一刻展露出的妩媚风情,足以让任何一个有理智的男人丧失抵抗力。
晃晃头,陈明远努力压下这些遐想,正想倒杯水喝,忽然一阵悦耳的铃声响彻起来。
“姨,有电话。”
陈明远从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提醒道:“是贾大路打来的。”
岑若涵在盥洗间里叫道:“你先接着,我马上就来。”
陈明远就按了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在了耳畔,微笑道:“贾叔叔,岑姨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还请您稍等一下。”
早前,陈明远就听闻过岑瑞文和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贾大路私交匪浅,今晚看他不惜冒着和文海琛撕破脸皮的风险,也要惩治冯鹏飞,就可以笃定是岑若涵请来了这尊大佛!
“哦……你是明远吧?”
贾大路即刻分辨出陈明远的声音,朗声笑道:“你还跟若涵在一块呢。”
“岑姨今晚受了些惊吓,我陪她说会话,舒缓下情绪。”
“对对,这还是有必要的,本来我想亲自过去找你们谈谈的,不过时候不早,担心打扰你们休息,只好作罢了。”
陈明远心照不宣地笑笑,知道他纯粹是托词,说到底,只是不想在众目睽睽下,向外界彻底表露自己和岑瑞文的关系。
越是处事练达的官员,越是会隐藏自己的背景和人脉,正所谓虚虚实实,在云波诡谲的仕途宦海中,往往只有把底牌保密得越稳固,才有更多的机会屹立不倒!
相反的,那种有点鸡毛蒜皮的门道,就喜欢到处宣扬卖弄的家伙,才是货真价实的蠢材!
贾大路忽然叹息道:“不过话说回来,这回真是委屈了你和若涵,难得来趟钱塘,我没来得及尽地主之谊就算了,还让你们在我主管的口子遭难受罪,回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老瑞交代了。”
“这也是天降横祸,怨不得贾叔叔,况且您平常公务繁忙,难免会被一些阴险之徒蒙蔽了双眼。”陈明远轻笑道:“至少我在钱塘呆了这么多年,觉得整体的警风还是很不错的,这次想必也是个别的害群之马,及时发现剔除出公安系统就行了。”
“你的胸襟倒是够豁达的,年纪轻轻,却能识大体懂大理,不愧是陈老的孙子呀!”
贾大路的这句赞叹,倒不是全是客套话,从刚才在警局里的观察,以及此刻的对话,他已然发觉这位贵胄子嗣远非那些市井公子哥可以比拟,遇到如此不公的待遇,竟还能保持着冷静,不骄不躁,在这个岁数,着实堪称难能可贵了!
他和陈家的关系,其实很生疏,除了清楚陈家在中海系的核心地位以外,还听闻陈老爷子对当今的最高首长有过提携之恩,备受尊崇。
单凭这背景,还有岑瑞文的关系,就值得他倾心相助了。
别看他如今身居副省级城市的常委之位,但他今后想跨步迈进省部级,无疑是难度重重,很多官路亨通的人,往往就卡在了这层次上,始终寻觅不到晋升的门槛。
因此,他格外珍惜每次攀高附贵的机会,以便为自己的上位增添砝码,而陈家,很显然属于这一范畴!
“你放心,这次你和若涵吃了亏,我绝不会坐视不理,案子我已经大致清楚了,那几个痞子,对你和你朋友动私刑的警员,我会按照律法章程严格查办的!”
贾大路说得相当豪气干云,陈明远却只是随意一笑,似乎并不上心,眼看岑若涵趿拉着拖鞋走了回来,就把手机递了过去,自己躲到阳台上抽烟去了,同时往楼下张望了眼,发现陆伟廷的车子果然还停在不远处。
嘿,这几位都不是省心的主啊!
陈明远摇头轻笑,过了一会,岑若涵挂了电话,走出来问道:“明远,刚刚贾叔叔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说他会严惩相关责任人,不会让我们白受委屈。”
“但万一真把事情闹大了,他自己难道不会难做?”
岑若涵蹙了蹙柳眉,文海琛和陆柏年正闹得水火不容,今晚又出了这茬,接下来很可能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贾大路左右为难,那就因小失大了。
“放心吧,他不会把事情闹大的,更不会让自己难做人。”
陈明远一语点破玄机,“这些官场老油条,一个比一个精明,现在冯鹏飞的把柄被他握在手里,他就有了更大的筹码坐地起价,我可以打包票,文海琛不仅不会对他有怨言,反而还会重点示好拉拢,为他自己冲击省部级增添一分助力。”
“至少在形势明朗之前,他绝不会贸然做出抉择!”
岑若涵心细如尘,被这么一点拨,顿时心领神会,不由感叹这些官吏的腹黑圆滑,始终把个人利益摆在第一位,不放过任何一个有利可图的机会!
不过也难怪,任凭他和岑瑞文的关系有多好,但毕竟两人分属两地,短期内又指望不上陈家的偌大声威,如果想在钱塘青云直上,眼下最妥当也最有效的法子,就是获得文海琛和陆柏年乃至省领导的鼎力支持!
自己才刚说人都是有些私心的,转眼间竟又着了相,反倒刚刚受教的那人早早看明白了。
看着黑夜中,那双明澈睿智的双眼,岑若涵徒生感慨,思维如此慎密,洞察人心如此准确,单凭这两个点,足以让他有足够的资本纵横于宦海官途了!
“对了,你说在形势明朗之前,究竟怎么回事?”
“当然是一个有利于他的形势。”
陈明远朝着楼下陆伟廷的车子扬了扬下巴,笑道:“喏,这形势的成败关键,还是落在了楼下的这家伙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