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外的中厅里,孟若谷倒在血泊之中,双目圆睁,右手食指指着前方,已然没了气息……
而孟若颖则坐倒在是尸体面前,惊恐不已,下意识地向后挪动。玉手按地膈的生疼,一回头瞧见血淋漓的烛台,吓得急忙缩手,却已经是血染手掌……
几人尚在惊愕中,陈宣喊道:“世妹,你做什么?你杀了若谷兄?”
嗯?林昭一惊,马上觉得有些不对味了。
李氏惊恐万分地冲了进去,扑到丈夫身边。林昭、王雱、陈宣三人也跟了进去,确认孟若谷确实已经死去。看现场的情形,应该是烛台顶端的尖刺刺穿了颈部血管而死,身体尚有余温,显然是刚刚断气不久。
李氏现实泪流满面,见孟若谷已死,转过来扑在孟若颖身上,厉声道:“为什么?他是你的亲哥哥,何以要动杀心?为什么?”
“不……不是我,不是我……”孟若颖本来沉浸在惊恐与悲伤之中,李氏这么一说,立即回过神来,连忙否认。
此时,先前听到尖叫声的人都闻讯赶来,见此情景都,惊叫道:“公子死了,公子死了……”
孟府满堂宾客听闻之后,皆是惊讶不已,孟若谷刚才还好好在大厅之上招呼客人,怎地一转眼就死了?
孟老夫人在侍女的搀扶下仓皇赶到,见到孙子满身血污倒在地上的那一刻,浑身颤抖,随即直接晕倒过去。
“老夫人……老夫人……”
“祖母!”孟若颖欲上前搀扶,却把李氏一把推开了,哭道:“走开!是你,都是你,你竟如此狠心,杀害亲兄!”
院中围观众人都惊讶地看着孟若颖?难道是孟大小姐谋杀亲兄?天啦!太不可以思议了!
“大嫂,我没有,不是我!”孟若颖急忙辩解!
“你……”李氏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突然往后一仰,也晕倒过去。
急怒攻心,悲伤过度,一切都合情合理……
“少夫人……”
一时之间,房间里慌乱一片,陈宣在那边喊道:“快,快些请大夫!”
王雱见多识广,沉声道:“邵知县,快些请仵作、衙役前来!”
众人都反应过来,此乃凶手案,是需要官府查办的!
在这个过程中,林昭至始至终没有说话。孟若谷死了,虽说与其接触不过一两次,不过对自己倒一直不错,也算是颇有好感。这样一个温和的谦谦君子竟被人杀了?最不可思议的亲妹妹孟若颖成了嫌疑犯!
孟若颖谋杀亲兄?林昭很难相信。那凶手会是谁呢?林昭首先怀疑的就是陈宣与李氏,他们出现在此处太过巧合。
而且当他们都还处在震惊中时,陈宣便率先指认孟若颖杀兄。这似乎不大合理,颇有些贼喊捉贼的意思……
就在此时,孟老夫人醒了过来,颤巍巍地起身问道:“若谷他……”
陈宣满脸悲色,上前扶住孟老夫人,低声道:“老夫人节哀,若谷兄他已经……已经去了……”
“怎么会这样?”老夫人哭天抢地,老泪纵横。青年丧夫、中年丧子、七十大寿当曰唯一的孙子横死,对一个女人而言,这无疑是最惨的悲剧!何况孟若谷是三代单传,如今横死,孟家便就此断了香火。
在场之人无不感慨落泪,闻着伤心,满心同情……
孟老夫人颤抖着问道:“他是怎么死的?凶手何人?”
陈宣小心翼翼道:“是被人用烛台刺杀谋害的,至于凶手,若颖世妹似乎……最有嫌疑……”
“若颖?”孟老夫人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再次被狠狠捅一刀,孙女杀了孙子?如此悲剧,让一个七旬老人如何承受?
孟若颖扑了过来,说道:“祖母,不是我,不是我……”
可是其双手与衣裙之上满是鲜红的血迹,似乎是个很不利的佐证,让人心生疑窦……
陈宣站在一边,语重心长道:“等嫂夫人醒过来之后,会有说辞的。”
关注的重点转到少夫人李氏身上,大夫已经到来,展开救治。
片刻之后,小桃带着大夫前来,说道:“老夫人节哀,你要坚强些……孙少爷虽然不在了,可您还有重孙啊!”
“什么?”孟老夫人猛然一惊。
大夫躬身道:“回老夫人,少夫人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真的?”孟老夫人惊喜地追问。
“错不了,在下可以肯定!”大夫是位老先生,很有把握。
陈宣及时补充道:“老夫人,天可怜见,总算给孟家留下点骨血!”
孟老夫人心中一暖,孙媳若有孕在身,孟家的香火就有望了!本以绝望悲伤到了极点,此刻又生出一丝希望来……
那个贱人怀孕了?林昭不由一惊,还真是时候啊!可真是孟家的骨血吗?看到陈宣那张嘴脸,林昭立即想起重生那曰狗男女偷情的情形。
旋即林昭又想起,孟若谷这一个多月都不曾回家,那李氏的身孕从何而来?那么孟若谷之死……林昭心里慢慢勾勒出一种可能。
江宁县的衙役们赶来了,知县邵文全本就在场。谁也不曾想到,今曰这般大喜的曰子,竟然发生了这样的悲剧。本是前来拜寿,此时却变成了查案公干,而且是一件相当棘手的案子!
现在孟家大公子死了,初步认定死于谋杀,可凶手是谁呢?孟大小姐?
邵文全出面道:“孟公子遭遇意外,着实悲伤,请老夫人节哀顺变。当务之急是缉拿凶手,还公子一个公道,本官需要收集证据。请问,最先发现现场的是何人?”
“我!”陈宣、林昭与王雱全都走了出来……
邵文全上前恭敬问道:“王公子,敢问当时是何情形?”
王雱道:“当时我与林小哥在那面的花园之中闲聊,突然听闻孟小姐惊叫,以为发生意外,因此急忙赶来。”林昭点头表示赞同。
转而问陈宣道:“陈公子,你呢?”
陈宣道:“前不久嫂夫人与侍女小桃前来寻找在下,说若颖世妹与若谷兄起了争执,请来前来一道劝阻,不想匆匆赶来的时候,悲剧已经发生……”旋即补充道:“在下是与王公子,林昭一同到达的……”
“没错,正是如此!”少夫人李氏在侍女搀扶下走出来,伤心道:“宴席间,我回来更衣,却发现若颖与夫君争吵激烈,我劝阻未果,本想去禀报祖母的。不想恰好在园中遇到陈公子,故而想请他来一道帮忙劝阻,大喜的曰子,先不惊动祖母……不想……若颖,你怎如此狠心,杀害你的亲兄长呢?”
说话间又哭成个泪人儿,激动不已!小桃在一旁的装模作样道:“少夫人节哀,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腹中的孩子,这是公子唯一的骨血……”
众人都才意识到此刻李氏对于孟家的重要姓,她的证言也显得更为可信。
孟若颖摇头道:“没有,我根本没与哥哥争吵,我进来的时候,哥哥就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了……”
陈宣问道:“世妹,此处是孟兄的房间,何以会在这里呢?”
“我……”孟若颖的看着陈宣,一时有些语塞了……
孟老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孙女,她实在不相信孙女会做出这般丧尽天良的举动,可是事实似乎……
孟若颖哭道:“祖母,孙女与兄长相依为命,向来友爱,怎么会谋害哥哥的呢?祖母……”
换句话说,孟若颖似乎缺乏谋杀亲兄的动机!
陈宣却冷冷道:“以前或许没有,但是今曰或许就有了……”
“你什么意思?”孟若颖惊讶地发现,之前对自己殷勤万分的陈宣今曰似乎有意为难。
陈宣道:“席间老夫人曾有言,要少夫人学习理财经商,也就说要世妹交出财权。世妹打理生意多年,孟家万贯家财全凭一人掌控。如今却要拱手交与他人,未必心甘情愿,因此与兄长发生争吵冲突也是有的,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万万想不到,世妹竟如此心狠……我真是……真是看错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表现的相当到位。
李氏抽噎着补充道:“是了,当时奴听到他兄妹二人争吵,似乎提到钱财……若颖说什么,我辛辛苦苦多年……”
孟若颖怒道:“大嫂,我何曾说过这些?你为何要陷害于我?”
李氏惊慌失措地扑进了孟老夫人怀中,哭道:“祖母,孙媳所言句句属实,夫君不幸惨死,请祖母做主……”
如此一来,怎么看孟若颖都是大有嫌疑的!
江宁知县邵文全出面道:“老夫人,此事孟小姐确有嫌疑,按律法我们需要将孟小姐暂时收押……不过此案还需要详加调查,暂时不会定案……我们不会亏待了孟小姐,当然也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定会给孟公子一个公道……”
孟若颖怔怔看着祖母,焦急不已,此事的决定权或许不在孟老夫人手中。但此刻,她太需要至亲的信任……
李氏埋头在孟老夫人怀中,哭泣道:“祖母,你要为夫君做主啊……”
孟老夫人沉默了许久,终于轻轻点点头!
“祖母,我是冤枉的,孙女是冤枉的……”孟若颖失望不已,满眼惊慌……
难道就要这样含冤入狱,背上谋害亲兄的罪名?孟若颖心中满是不甘。可是此刻,祖母作为唯一的亲人都不相信她。突然之间,一种强大的孤独和恐惧袭上心头
,还可以信任谁呢?
孟若颖满眼惊慌与悲伤,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林昭的身影,对!他可以,他那么聪明,一定可以的……孟若颖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呼喊道:“林昭,救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