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洪金身子飘起来,在空中一伸手,就捞住梅超风的亮银软鞭,顺手一掷,如一条毒蛇来回穿梭,打了许多结,变成一根麻花鞭。
“再打!”洪金神色冰冷残酷,不带一丝感情。
听着洪金吆喝,郭靖只觉全身满满都是力量,他猛地暴吼一声,一拳如同流星,向着陈玄风小腹砸过去。
洪金在空中一扬手,又是一记无相劫指,无色无形无相,直指陈玄风肚脐处。
“啊!”
陈玄风一声惨叫,砰的一声,摔倒在悬崖上,满身都是鲜血。
“咦?”郭靖惊奇地愣住了:“这家伙号称铜尸,怎么这么不禁打。”
陈玄风神智未失,可是他听了郭靖这番话,却气得差点没当场晕去。
梅超风亮银软鞭不堪再用,被她顺手抛掉,纵到陈玄风面前:“贼汉子,你怎么样?”
洪金冷冷地道:“好好医治,死不了,可是这一身功夫算是废了,想要再害人,下辈子吧。”
“贼婆子,快……快替我杀了他们。”陈玄风脸上带着暴戾神色,不住地催促道。
梅超风的目光,从洪金望到郭靖,再从郭靖望到洪金,戾气渐消,摇了摇头:“贼汉子,连你都打不过他们,我怎么成?”
洪金冷冷地道:“梅超风,念在黄药师的份上,我饶你这一次,如果再发现,你以人命来练九阴白骨爪。那就是你的死期了。”
梅超风目光冰冷,瞧都不瞧场中的人,只是低下头,望着陈玄风,充满怜惜。
郭靖瞧着梅超风铁一般的肌肤,脸上生出厌恶之情,只觉得眼前两人。实在充满说不出的邪恶。
梅超风弯下腰去,很细心地抱起陈玄风,发出一声凄厉的笑声,笑声未绝,她的身影。立刻闪电般地向着山下飘去。
瞧着梅超风鬼魅一般的身法,在场的人,都觉得心寒不已,如果不是洪金,只怕这场血战很难赢。
华筝跑到郭靖身边,搂住他的脖子道:“郭靖。谢谢你救我,你真厉害。”
郭靖嘿嘿地笑了,刚才那一战。痛殴铜尸陈玄风,他确实打得很爽快。
江南七怪连忙过来,向马钰见礼,听闻马钰传了点功夫给郭靖。纷纷地赞傻小子有福气。
马钰走到洪金面前,神情复杂地道:“你……”
洪金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情非得已,道长见谅。”
马钰摇了摇头,将手中拂尘一摆,从容下山而去。
“小人周星星,多谢各位相救,祝各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黑衣汉子上前来拜倒。
“你是周星星?汉人?为何来到此地?”瞧着黑衣汉子精瘦的模样,洪金皱着眉头问道。
“正是汉人周星星,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我为什么要冒名顶替呢?说起我为何来到此地,那话题可就长了……”周星星满面笑容,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如同流水。
洪金不由地啼笑皆非,没想到在梅超风爪下,竟然救出一个汉人周星星,看他这么大的机缘,不如就留在身边。
众人一路下山,郭靖背起华筝,洪金背起周星星。
山高峰险,月黑风高,江南七怪都很担心郭靖,可郭靖却是毫不为意。
毕竟这数个月来,郭靖每天都在峰上奔跑,如今虽多了一个华筝,但这对郭靖来说,依然不成问题。
铁木真雷霆大怒,派了许多人马,满草原寻找华筝,眼看郭靖等人救她平安回来,不由地心中狂喜。
……
忽忽数日。
王罕派人传来消息,要铁木真到部落一行,商讨华筝婚事。
洪金派郭靖拜访铁木真,怀疑王罕诚意,要铁木真加强提防。
铁木真丝毫不以为然,他怫然不悦:“桑昆纵然对我不满,可义父王罕,绝对不会对我不利。”
郭靖坚持道:“我听说强大的猛兽,在身临险地时,一定要看好退去的路,这难道不是一个谨慎的人,应该做得吗?”
铁木真沉思一番,点了点头,传赤老温、木华黎、博尔忽和博尔术四人,各带五千兵士,准备接应。
一切安排完毕,铁木真特意带了一千蒙古勇士出发,着郭靖和洪金一路跟随。
由于此行太过危险,洪金没有让江南七怪露面,唯恐他们有所损伤。
洪金特意改变容貌,化成一个汉人老者,骑了小红马,这马高大神骏,一看就是马中王者,引来众人羡慕。
连铁木真眼中,都充满羡慕,蒙古人自幼爱马,铁马真所骑的白马,纵然是万里挑一,却与郭靖所骑的黄马差不多,与小红马一比,差距明显。
铁木真看了一眼洪金,见他面色焦黄,颏下留着三咎胡须,手拿旱烟袋,不由地充满惊讶。
郭靖连忙附在铁木真耳边,向他禀报洪金的真实身份。
铁木真闻听大笑,仔细地打量一番,夸奖洪金易容术惊人。
一片青绿的草原上,蒙古包如一朵朵大伞,星星点点地开放,极为美丽。
铁木真率领一群人,来到王罕黄色大帐前,陡然间觉得气氛有异。
“走!”
铁木真大吼一声,就准备拨马离开,身后勇士们赶紧跟上。
本来夹道在路旁欢迎的人群,全都掀开衣襟,露出暗藏的兵器。
随着鼓声震震,数以万计的伏兵,从四面八方拥过来,尘烟四起,喊杀声震天。
铁木真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有料到,迎接他的,居然是这么大的阵仗。
陡然间,伏兵向两边分开。数十匹快马,一起奔了出来。
冲在最前面的人,赫然就是桑昆和札木合,在桑昆的旁边,还跟着得意洋洋的都史。
铁木真怒道:“我们都是草原上的兄弟,怎么可以自相残杀?你们这样对我,究竟受了何人挑拨?我要见义父王罕。问他一个明白。”
桑昆嘿嘿冷笑:“铁木真,你休想,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当年,你的妻子被人抢走,是我们出兵。帮你夺回。可是你不念恩情,却蛊惑人心,抢夺我们的战士,这个仇,该如何算法?”
“札木合,当年我们义结安答。三次交换信物,约定此生同甘共苦,如今你竟然勾结桑昆。一起来谋害我?”
铁木真怒目圆睁,看他神情,实在伤心到了极点。
札木合深吸一口气,将一个包袱掷到铁木真马前。凄然道:“当年结拜之情,是真,如今时过境迁,兵戎相见,也是真,天意弄人,变化莫测。何须多言?”
包袱跌落在地上散开,只见一个灌铜踝骨,一个木制箭盒,里面装着三根木箭,一条金腰带。
这三件东西都是旧物,除了一条金腰带,依旧金光灿烂外,其余都明显带上岁月痕迹。
铁木真看到这三样东西,眼前立刻变得模糊,仿佛看到数十年前,两人交拜时的情形,当年两个扎着小辫的孩童,心中有着何等神圣,互赠信物,相约今生一起做兄弟。
沉默良久。
铁木真从怀里掏出三样东西,赫然是一个鹿踝骨,一个骨制箭盒,里面有着三根骨箭,一条玉腰带。
札木合心中大有感触,他一眼就能认出来,这都是他送给铁木真的东西,没想到铁木真,一直都带在身边。
铁木真缓缓跳下马来,将这三样东西,都摆在包袱旁,神情黯然。
桑昆身边有一位将领,见到铁木真神情恍惚,觉得大有机会,立刻搭起弓箭,向着铁木真射去。
嗤!
一箭射出,如同流星一般,眼看着就要将铁木真活生生射死。
郭靖飞身冲上前去,将手中剑猛地向下一拍,那枝长箭,就被他硬生生地拍落。
自始至终,铁木真都没有向那枝箭瞧上一眼,仿佛那箭射得不是他,而是别人。
札木合怒了,冷着脸道:“谁命令你射得箭?”
那名将领慌了,连忙道:“铁木真是敌人,我射他,天经地义,有何不对?”
札木合手起刀落,将那名将领脑袋斩了下来,无头血尸滚落马下。
任谁都料想不到,会有这等变故,人群一阵骚乱。
桑昆怒了,大声叫道:“札木合,难道你与他旧情未了,想要一同谋反。”
札木合看都不看桑昆一眼,扬起手中雪亮的长刀,高声喝道:“再有不遵号令的人,一律斩杀。”
鲜血顺着长刀滴下,映着札木合的脸,显得极为彪悍霸道。
铁木真走到白马身边,猛地向着马臀一拍,向着札木合指了一指。
那白马通灵,立刻向着札木合跑了过去,没有丝毫迟疑。
札木合叹了口气,放开手中枣红马的缰绳,那匹枣红马,立刻跑向铁木真。
这两匹马也是他们交换的信物,与金腰带一起,当时他们刚刚打败篾儿乞部,意气风发,白天一起欢宴,晚上在一个被窝睡觉。
回想起往日种种,两个人的心中,都有无限感慨,心伤不已。
桑昆眼中带着狠毒,他暗自发誓,等收拾铁木真以后,一定不会放过札木合,以报今日之辱。
可是此刻,就算借桑昆十个胆子,他都不敢与札木合闹翻,否则,不但杀不了铁木真,他还可能会被俘虏。
“小不忍则乱大谋。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古之成大器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有坚忍不拔之志……”
桑昆不断地在心中碎碎念着,借以消磨心中的怒气。
眼看枣红马奔到近前,铁木真神情突然变得勇猛,他陡然间前冲几步,跨上枣红马,大喝一声:“走。”
札木合跨上白马,神情变得凛然,大吼一声:“杀!”
两个人都是不世枭雄,当机立断,一旦斩断旧情,都知道对方的危险。
在一千勇士的掩护下,铁木真拼命地向着来处突围而去,他知道为了掩藏形迹,那边的埋伏最为薄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