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段誉最希望看到的结局,他在一旁连声地劝道:“输赢难分,不如罢手。”
“哼,你怕了。”段延庆冷笑一声,细铁杖此起彼伏,依然不停地向洪金攻击。
洪金微微笑道:“也不是怕,只是想要分出输赢,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段延庆哈哈狂笑道:“在我看来,很容易。因为你根本挡不住我的疯魔杖法,必然会败。”
“那就试试看吧。”洪金向段誉展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神情。
不是洪金不肯罢手,实在是无法罢手,为了他本人的名誉,为了少林的声誉,他不可能认输。
情知拖得越久,段延庆的疯魔杖法威力越大,对他本人的伤害就越深,洪金决定速战速决。
段延庆其实很生气,他是成名已久的高手,还仗着手中的兵器,如果不能打败空手的洪金,就会被人说成浪得虚名。
呼!
段延庆突然飞了起来,人在空中,倏地一杖,向着洪金的头顶,狠狠地劈了下来。
这是威不可挡的凌厉一击!
瞧着段延庆眼中充血,势若疯狂的样子,四周豪客发出了连声惊呼,不少人都替洪金担心起来。
洪金的身影,一鹤冲天,陡然间窜了起来,人在空中,他蓦地挥了一掌,将段延庆的细铁杖给拨到了一边。
这是四两拨千金的法门,在场的人都懂得,可是敢这样尝试的人,怕是没有几个。
就连萧峰等人在一旁看了,都是凛然变色,心道这个洪金,当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冒此奇险。
有九阳真气作为倚仗,洪金确实有着充分的自信,他拨开了段延庆的细铁杖以后,突然间前欺,一掌势如风雷,向着段延庆打了过去。
段延庆没有办法,只得后退,他细铁杖一撑,在空中退得着实迅速。
可是他快,洪金更快,在霎那间,就来到了段延庆的面前。
段延庆一看不好,只得舍了细铁杖,陡地一指飞出,赫然是闻名天下的一阳指功夫。
嗤!
一道劲力,从段延庆的手指上射了出来,疾如强弓劲弩,向着洪金的面门直射过来。
对此洪金早有准备,他同样伸出右指,飞出了一道劲力,用的却是商阳剑法。
两人的指力在空中对撞,各自飘散,慢慢地消于无形。
洪金占得攻势,将手指一扬,又是一道中冲剑射了过去。
段延庆大惊,连忙快速地躲闪,身形顿时变得特别地狼狈。
可是洪金的六脉神剑,使得比段誉还要奇妙,段延庆怎能逃脱,在勉强躲过了六剑以后,还是被洪金一指点中了穴道。
段延庆眼中充斥着妖异的红色,惊怒交加,可是他的身子,却是一动不能动了。
南海鳄神连忙走上前来叫道:“洪金,你跟段誉是兄弟,我们老大跟段誉一样,都姓段,你可不能伤他。”
围观群豪和西夏兵士一听,忍不住都想发笑,这“都姓段”的理由,实在说不上是多么的充分。
云中鹤上前道:“岳老三,你别丢人现眼了,老大他福泽深厚,连当年的宫变都死不了,如今自然无恙。”
众人瞧着段延庆落魄的模样,对于云中鹤的“福泽深厚”四字,却也表示了深深的怀疑。
段誉并没有上前,可是他却用关切和求恳的目光望着洪金,情真意切。
洪金非常郑重地点了点头:“看在他们‘都姓段’的份上,我自然不会为难段前辈。”
嗤!
洪金一指点出,段延庆的穴道立解,这是凌空解穴的功夫。
段延庆疯狂的模样,渐渐地消失,换上了无比哀伤的表情。
“唉!如今这天下,是你们少年人的天下了。”段延庆长叹了一声,挥起细铁杖,居然向着他的头上猛击过去。
“住手!”
随着两声喝叫,段誉和洪金同时出手,两个人一模一样的姿势,一模一样的表情,一模一样的动作,同时使出了商阳剑法。
只有撞击点略有偏差,受到这两道强劲有力的撞击,段延庆再也握不住细铁杖,脱手飞了出去。
细铁杖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圆弧,一直飞出了三丈余远,这才插到了青石岩上,不住地颤抖。
南海鳄神连忙冲了上来,惊叫道:“老大,你可千万不能自寻短见,否则,我们四大恶人,可就真的完了。”
纵然叶二娘死讯传来,可在南海鳄神心中,仍将她列算在内,一向自称四大恶人。
洪金正色道:“段前辈,你沉沦虽深,犹有回头之日,何必这样想不开?”
“哈哈哈……”段延庆突然间仰天狂笑起来,只震得四山回响,只是他用腹语术,口角不动,更显得诡异。
“说什么回头,道什么沉沦,小子,你懂得什么,敢来教训我?”段延庆眼中透露出来愤怒,脸上仍是木无表情。
话虽这样说,段延庆一死未能绝命,心中的死志,倒是渐渐地淡了。
南海鳄神一看大喜,连忙跑了过去,想要拔出细铁杖给他,可是他连连催动了内力,那细铁杖只是微微晃动,居然拔不出来。
“洪金,快过来帮忙。”南海鳄神一向不顾及小节,大大咧咧地嚷道。
洪金嗖地一声飞了过来,九阳真气缓缓流过手臂,稍一用力,细铁杖立刻拔了出来。
南海鳄神的脸上,露出了既惊且佩的神情,他抗着细铁杖,向段延庆跑去。
“老大,胜败寻常事,这……是你的兵刃。”南海鳄神满头大汗,看来出了不少的气力。
段延庆的心中,却也不免有些感动,这是他称手的兵刃,用百炼生铁打造,陪伴了他很多年,颇有感情。
当下段延庆将细铁杖接了过来,一言不发,向着场外走去。
“且慢,段前辈。”洪金突然间想起一事,忍不住地呼喊道。
“还有什么事?”段延庆的眼中,流露出愤怒的神情,此刻的他,对洪金自然没有半点好感。
洪金沉吟了一下道:“我有一件关乎大理国运的事,回头要告诉你。”
段延庆冷笑一声:“关乎大理国运的事,你应该去告诉段正明和段正淳,找我有什么用?”
洪金一愣,他本来想将段誉的身世告诉段延庆,借机化解他和段正明、段正淳之间的矛盾,如今看段延庆的样子,却是误会了。
“这件事非常非常的重要,此处人太多,我不便详谈,稍侯还请约个地点,我与段誉一定赶去相会。”洪金一脸诚意地说道。
段延庆觉得十分古怪,可是他连生死都置之度外,自然不怕洪金玩弄什么阴谋。
“好吧,今日事情过后,你们来笔架山找我。”段延庆道。
“咦,全冠清哪里去了?”西夏皇帝突然间惊愕地问道。
“回圣上,全将军说他有要事,要当紧下山一趟,很快就会归来。”全冠清的一个副手,连忙跪倒在地回道。
洪金这才感觉到了异样,不但全冠清不见了,就连慕容博和慕容复两个人,都不见了踪影。
“包先生,慕容复到何处去了?”洪金情知事有蹊跷,连忙问道。
包不同斜了洪金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萧峰知道包不同的脾气,故意说道:“洪金,别问了,包不同这种小角色,根本就不知道。”
包不同哼了一声:“谁说我不知道,老爷身子有恙,让公子爷带他下山去了。”
萧峰冷笑一声道:“洪金,不用问,慕容博准是怕我们找他麻烦,因此吓跑了。”
洪金皱了皱眉头,不由陷入了沉思,凭他对慕容博的了解,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贺兰山上,西风正烈,直吹得每个人衣裳,都是猎猎作响,人声嘈杂,一片混乱。
可是洪金静下心来,却陡然间听到了一种异乎寻常的声响,让他的心一下子揪紧起来。
嗤嗤!嗤嗤!
如毒蛇缓缓地爬过原野,带来一种致命的危害,这声响,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大哥,四弟,你们仔细听,来自山腹的声音。”洪金深吸了一口气,面带惊慌,急促地说道。
“那有什么声音,你神经太过敏感吧?”段誉听了一下,面带嘲笑地说道。
萧峰的脸色,却显得特别地凝重,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不对,有情况,有紧急情况。”
洪金和萧峰两个人相互望着,各自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惶急,他们两人惊慌地问道:“怎么办?”
除了洪金和萧峰以外,没有人听到任何异响,他们都在高谈阔论,一个个都是逸兴横飞,全然不知道,大祸即将临头。
“快逃吧。”洪金低声地说道,事态紧急,只怕顾不了别人,他只觉得一颗心扑腾扑腾的乱跳。
“这么多的人,再等一下,实在不行,我们就逃。”萧峰的脸上充满了惊慌,可越是这样,这张脸越显得坚毅。
萧峰和洪金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他们都静下心来,用心却聆听那奇异的声响。
段誉不敢打扰他们,学着他们的样子,完全地消除了杂念,陡然间听到那嗤嗤的异响,而且越来越急,越来越近……
“啊!”
段誉的脸色,不由地变得苍白,他能够听得出来,这是一种什么声音,所以惊呼声中,充满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