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分钟前,指挥中心已接到热心观众报案,”支队长办公室,荀牧放下手机,严肃的说:“网监支队很快确定地点,并经由指挥中心调派最近的派出所同事赶往现场。
可惜,当同事抵达时,两条人命已经没了。死者非常果决,哭着与观众聊了几句后,便将手机放在一边,护栏上驾着,随后抱起孩子纵身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聊天室有人说,主播自述是被拐卖过来的,七年了。”祁渊说:“本来已经认命,毕竟有了孩子,丈夫于是也和她领了证。但这些年,丈夫对她非打即骂,时常家暴,不仅打她,还打孩子,终于忍无可忍,决定结束这一生。”
顿了顿,祁渊接着问道:“荀队,这桩案子咱们接吗?”
“接。”荀牧说:“查明这女子是否真为被拐『妇』女,如果是,顺便揪出其背后的犯罪团伙。既然碰到了,就没有视而不见的理。”
“我通知下去,”苏平站起身:“这桩案子,由我们支队负责了。”
“嗯,”荀牧应一声,想了想,又看向祁渊:“小祁,苏浩虎等受害人中毒案,结案报告是你写吧?”
“是的。”
“换人,交给其他人写,你跟我们出现场。”
“哦。”
十六分钟后,百世天地购物中心,财富座楼下。
荀牧等人下了警车,挤开围观人群,越过警戒线,见到了血肉模糊的两具尸体。
祁渊别过头去,不忍看。
车祸现场与跳楼现场可谓是最刺激眼球考验心理的两类现场了,比之碎尸的冲击力来的都要高许多,此前,祁渊从未见过这么惨烈的一幕。
这时,距离指挥中心接到报案,过了三十九分钟,距离死者跳楼跃下,过了三十七分钟。
“荀队,”现场民警走过来,敬了个礼,说:“大致查了下,死者不是这栋写字楼内任何一家公司的员工,估计是抱着娃来购物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情绪忽然崩溃,也不知道怎么上的天台,然后在上边开了直播,跳楼。
当时并没有围观群众,但当尸体跳下来后,围观人群就慢慢多了起来,我们抵达现场时,这儿已经围了一圈人,大概有现在人数的十分之一左右。
嗯,还有一些记者到场怎么处理?”
“维护现场秩序。”荀牧淡淡的应一声。
通过几句报告,他就知道,这名民警了解的情况甚至还没有祁渊多,便也没多问。
倒是苏平再次开了口:“受害者家属到了吗?”
“没有,死者身份也未查明。不过事情闹得这么大,估计他们很快能收到消息。”
“行,知道了。”
他也点点头,跟着走到凃仲鑫身边,问:“情况怎么样?”
“很惨,”老凃说:“楼高32层,过百米,从天台上摔下来,头顶着地,躯体都快碎了。
喏,半颗脑袋碎了一地,剩下半颗倒『插』进了胸腔里,另外左手离断孩子好些,脖子也断了,脑袋飞出去挺远。”
苏平抿抿嘴,抬头看了一眼。
正当正午,阳光刺眼,他立刻又低下头来,叹口气,问:“死因与死亡时间这块就不用多说了,这方面没多少尸检价值,拉回支队去,勘验下外伤吧,确定两名死者是否真的长期遭受家暴。”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是。”老凃捋起成年女『性』死者的袖子,『露』出一截手臂,说:
“看,密密麻麻的伤痕,抓伤、咬伤、捆绑伤、棍棒伤都有,新新老老交错在一块儿,很惨。一瞧就知道,她肯定长期、频繁受到丈夫毒打。
包括这孩子也一样,身上都是伤,左腿甚至被打的有些变形了。太狠了,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下得去手啊?没点人『性』!”
“做个详细的报告吧。”苏平沉默一会儿后,叹口气,说:“也不好让尸体继续停在这。”
“成,知道了。”老凃站起身,一挥手:“小伙子们,过来搭把手,把尸体装进尸袋里带回去。”
这桩案子引起的轰动极大,甚至上了热搜,也因此,死者的身份很快被调查清楚。
她叫常燕,儿子楚道山,她的朋友向警方提供的线索,并给了她丈夫楚明华的联系方式与家庭住址。
苏平黑着脸,第一时间下令,立刻派人前往东柳县明耀乡明南村,将楚明华给带回来。
同时,余桥公安在线发布了一条微博,寻找常燕的生父母,并请知情人第一时间与刑侦支队联系,附上了荀牧、苏平和松哥三个人的联系方式。
两小时后,荀牧接到个来自新安市的电话,自称是常燕的哥哥,询问详细案情,并请荀牧删除该条微博,他不想让父母知道这事儿。
但这个请求,被荀牧拒绝了,常燕父母有知情权,且这事儿瞒不了太久。更何况,荀牧也好,苏平也罢,都很排斥打着为某某好的理由而对其隐瞒,哪怕这消息听上去确实非常残酷。
因为不论是谁,都没有擅自替他人做决定的权利。
但荀牧同意,当常燕父母知情且到场后,删除该微博,避免对家属造成多次伤害。
又过了一个钟,松哥回报,已逮到楚明华,正依法传唤,将他带回支队。
傍晚六点,楚明华被带到刑侦支队。同时,老凃的初步尸检报告也被送到了荀牧和苏平手上,证明两名死者长期、频繁被殴打。
将楚明华带到审讯室,荀牧第一时间签了拘留通知书。
松哥则在一旁汇报:“我们在村里大致问过,楚明华这人,村里风评非常差,一大把年纪了还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压根不事生产,成天在家里喝酒,都是他老婆种地种菜,喂鸡喂鸭,张罗起这个家。
而他们一家子,父母还好,对常燕还算照顾,但楚明华对她却非打即骂,他哥都看不下去,说了几嘴,被他怼过。他父母护过常燕,却被他一块儿打,最终他哥没办法,把父母接走了自己赡养,对于常燕,则爱莫能助。”
“爱莫能助?”
“他报过警。”松哥说:“但乡里派出所,只会和稀泥,调和,说是家庭矛盾,回去后打的更惨,常燕都跪着求他们千万别再报警了。”
“艹!”苏平没忍住,站起身想要掀桌子。
“老苏!”荀牧被吓了一跳:“冷静,冷静点!电脑打印机都在上头呢,贵!你换张桌子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