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凉伯离去,书怀恩急忙挺身,探手在屋梁上一抓,一个乳鸽翻身,越过屋檐落到华宅的后院,此时早已日落,蓝黑色的天空镶嵌着点点星辰,使得书怀恩心底产生了一种流落他乡的悲凉感,不过这种感觉瞬间便被压下,只因还有一个小拖油瓶等着自己去救,没再多想,书怀恩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便如烟一般消失在华宅后院。
他乡客栈屋顶,书怀恩大鸟一般跃了上去,将耳朵贴近冰凉的瓦面上,顿时把客栈内的声响一清二楚的收进耳中。
聂雨不在!
书怀恩脸色一沉,向下一跃,待身体落到聂雨所住的房间窗外时,探手在窗沿上一把,推窗而入。
屋内地面上一片狼藉,打翻的桌子,摔碎的瓷壶,被掀开落到地面一半的被子,看来来袭之人有些低估了聂雨的实力,一翻惨烈的搏斗后方才离去,也不知聂雨是被擒住还是逃走,窗子是关着的,明显是客栈老板闻音而来,胆小怕事便画蛇添足的将窗子关好。
一翻思索均闪电般划过书怀恩的脑海,使其晓得现在的处境,冷哼一声,抬掌一拍,将半开的木窗震成碎片,循着聂雨残留的气味追去。
槽城城外,聂雨手持短剑藏身于一棵枝丫茂盛的苍树之上,利用周围的枝叶遮挡住身躯,但心里明白这不过是心里安慰罢了,有武尊阳的教导,聂雨虽然功力略显不足,但境界却远超同龄的武者,知晓对方至少能从气味追寻到自己,但这也没有办法,留下气味至少还可以期望书大哥的救援,否则即使逃的了一时,终究会被捉住。
只因对方不仅有三名一流高手,还有几队士卒手持火把,牵着恶犬遥相呼应的地毯式搜索。
该死!
聂雨将嘴里嚼碎的草径吐掉,眼中冒着愤怒的火焰,自己好端端的在屋内偷懒睡觉,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假装住客,突然破门而入,若非提前察觉,恐怕现在已经被吊起来严刑拷打了。
正在这时,不远处又是一阵高声喧哗,随之响起的是令聂雨想要骂娘的犬吠,脚步声好似敲打在耳边的丧钟。
呼...衣袂之声骤响,横里刺出一柄细剑,闪烁的寒光的剑尖直奔聂雨的大腿。
高手!聂雨心中感叹,急忙将手上绑着机关的绳索松开。
“嗖”的一声,一根细长绑有锐利刀刃的树枝狠狠的抽向偷袭者的面庞,若来者不防,那么很可能被刀片削去半个头颅。
偷袭之人似乎没想到聂雨还有这么一手,无奈之下急忙变招收回细剑,一个后空翻躲了开去。
暗道可惜的聂雨很想冲上去补上两剑,凭自己的身手,有信心在十五招之内重创对方,但身后的声响令聂雨打消了这个诱人的想法,不得不在树枝上一踏,向远处逃去。
哪知聂雨刚刚越过两颗高大的苍树,便见前方空地上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夜行服的男子,男子双目闪着没有感情的寒光,鹰钩鼻,薄而狭长的嘴唇,手中突兀的持着一柄造型奇特的锤子。
木制的锤柄乌黑发亮,锤头两侧宛如男子未系被风吹起后拂的长发,中心则带有凸起的利刺,以及凹深的放血槽,保证锤到人后,即使单靠兵器的锐利也能使人付出不菲的代价。
聂雨精神一震,这次随书怀恩出来尚是首次遇到如此阵仗和对手,既激动又有些莫名的紧张,脑海中闪过平时武尊阳的各种教导,一摆手中短剑,左手前推,发出一股圆形气劲,这气劲于空中竟神奇般的幻化成一朵水莲,飘忽不定令人难以捉摸的撞向前方。
提着锤子的男子脸上突然现出残忍且狰狞的笑容,惨白的牙齿在这夜里格外的引人注目,身为大管家符波手下的三大猛将之一,乌楞最喜欢的便是虐杀那些看起来武功颇有潜力的后起之辈,看着那些前途似锦的年轻人在自己脚下挣扎求饶,乌楞便会获得极大的满足。
“待会休想死的痛快!”乌楞双手持锤,侧着身躯便向前窜去,以布满气劲的肩膀直撞空中的莲花气劲。
“噗嗤”一声,莲花气劲应肩而散,竟无丝毫的抵抗之力。
一阵笑声传出,乌楞呼啸着将锤子砸向聂雨的肩膀,故意避开头颅,却更加显示出其残忍。
看着迎面砸来的锤头,聂雨甚至能嗅到上面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虽然心里十分紧张,但还是按部就班的使出招数。
“回!”聂雨五指突地合拢,往后一扯,仿佛在拖拽什么一般,而另一只手则提剑前刺,直奔乌楞手腕。
“叮”的一声,厚重的锤头直接将短剑砸开,对憾的气劲吹得两人衣袂摆动,就在乌楞狞笑着将锤子砸向聂雨肩膀之时,突然感到身后一阵刺痛,紧接着仿佛后背遭到巨石砸击了一般,乌楞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咽喉一甜,喷出鲜血,显然受了内伤。
聂雨趁势摆臂,收回的短剑再次前刺,这回直取乌楞咽喉之处,力求速战速决,脑海中回想起书怀恩的嘱咐:
“出手要狠,留情则留命。”
锐利的短剑眨眼间闪过,但很遗憾的莫过于乌楞的一躲,使得本应封喉的一剑刺在了其左肩之上,带出一捧鲜血。
聂雨眉头微皱,一方面对于自己未能及时调整短剑的方向而懊恼,一方面则对于鲜血腥味的不适应,抬眼一瞧,本以为看到的是一张惊慌的脸,哪知乌楞却正咧着嘴,仿佛即将猎到猎物的凶兽。
“要遭!”聂雨心里一慌,想要抽出短剑,却发现剑身被乌楞右手紧紧握住,其手上戴着的软甲手套与剑刃不停的摩擦,发出点点火星。
“小子...。”疼痛让乌楞凶意大发,用力一拽,竟将措不及防的聂雨拉倒了身前,“嘭”的一声,锤头一扫,重重的砸在了聂雨的右臂之上。
“当啷。”短剑落到地面之上,与石子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聂雨右手不自然的垂落,左手捂着右臂,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身躯一扭,短剑也来不及取便向另一边逃去。
乌楞被锤子的惯性带着原地打了个转,待缓过神来之时,聂雨已然逃远。
本想继续追击之时,看到起先躲过机关的偷袭之人正在衔尾追击,乌楞只得恨恨的盘膝坐下疗伤,到口的肥肉没吃到,反而惹了一身腥,心里实在好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