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之川跟着张多来到忘语山的小径前。
“守戒大师,我们来解题了。”张多恭敬的行了一礼。
“阿弥陀佛,施主请说答案便是,若是对了,贫僧自然会放行。”守戒大师回了一句。
岳之川拼命的运起五感之术,可惜毫无所获,好似面前空无一物一般。
无论是呼吸声,心跳声,还是各种气味,甚至其张嘴闭嘴对于空气的震动,岳之川竟全无所获。
果然是高手!
“大师,若是我俩均知晓答案,可否一起进去?”岳之川似不死心的追问。
“只能一人进入。”
岳之川感觉掐着自己脖颈处的手掌又紧了紧。
“好吧,答案是九....十九。”
“嗯!!嗯??”守戒大师先是点头嗯了一声,接着发现不对,疑问的看向岳之川。
而一直做着起跑准备的张多眼见守戒大师点头,便如脱缰的野狗,撒腿就想往里钻。
那守戒发现答案是错的,于是身形一闪,也没见其如何动作,便一把将张多拦住。
“阿弥陀佛,施主的答案是错的。”
就在张多被拦之时,岳之川亦突然向前冲去,便冲还边喊着:
“答案是九,答案是九...。”
张多一时没来得及拦,守戒亦不会去拦,结果便被岳之川溜了过去。
“阿弥陀佛,小施主答对了,这位施主请回吧。”守戒双手合十,立在原地,仿佛化为了一尊石像。
“你大爷的!”张多愤恨的吐了口口水,无奈的看着岳之川不断摸索着走了进去。
老子不信你不出来!
岳之川在地上拾了根树枝,不断的点了地,摸索着往前走。
五感之术中,前方有座木制的小屋,显然建成有些年头,因为岳之川嗅到了一丝丝木头发霉的霉味。
终于,岳之川摸到了小屋的门前,轻声喊了句:
“是哪个区的老乡?咱聊几块钱的呗...。”
“阿弥陀佛,施主请进。”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进岳之川耳中,应该便是齐临大师了。
“嘿嘿,大师好啊,你来这世界多久了。”岳之川也不客气,推门而入。
一股檀香迎面扑来。
在岳之川的心里,幻化出一间朴实的居室。
桌椅柜,蒲团,佛像,青灯古佛,夜读经书,白日作赋...。
“诶,亏的你居然能忍得住如此清修,嘿嘿。”岳之川心情愉悦,随意的聊着。
“施主,贫僧并非天外之人。”齐临大师的声音传来。
“什么?那题目?”岳之川一愣,疑声问道。
“那是贫僧的一个梦,贫僧觉得此乃佛祖感召,于是便按照梦中所示,出此题目,并请来守戒大师为贫僧护法,没想到真的有天外之人...。”
齐临大师的声音充满了感叹,想必经历了此事,其对于向佛之心,更加坚定不移了吧。
“大师的梦,可否和小子说上一说。”岳之川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怀疑,仿佛有双无形的手,一直在摆弄着自己的命运,这种感觉很不好。
是谁?是谁有如此大的本事把自己横跨了无数的时间或者空间召唤到这里,他或者说她,到底有什么寻求?
这似乎是个无人能解答出来的谜题,真正知道答案的那位可能现在还躲在某处,偷偷的瞧着自己,还不停的摆动着手中命运的丝线,将自己如木偶一般操纵。
好气!
“梦的事可以稍后再说,贫僧觉得先医好施主的眼病才是要紧。”
“哦,嗯?什么??”岳之川失声惊呼,身躯一颤,连心跳都快了许多。
“能治好么?”岳之川激动的不能自已,在这段时日,找了多少郎中,不是说没法治,就是说治不好,齐临大师的一句话瞬间把岳之川从地狱拉到了天堂。
没人能懂一个人失明之后的痛苦!!!
亦很少有人能真正了解,一个瞎子知道自己可以复明后的喜悦!!!
“大师...。”岳之川跪在地上,双手扶着地面,早已泪流满面,这一刻,内心是虔诚的。
齐临大师说着,从一旁的柜中掏出一个小木盒,然后让岳之川靠近少许,然后平躺在地上的草席上。
只见其将木盒轻轻打开,露出里面一排排的细针,这些针有粗有细,有长有短,大小不一,数目不同。
“施主勿要动作,贫僧会以银针将施主眼**的毒素吸出,过程可能会有些疼痛。”
齐临大师一边说着,捏着手指抽出一根细长的空心银针。
“大师,你尽管动手便是。”
现在别说是有些疼痛,若能复明,就算是割下去一块肉,岳之川定然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一顿针灸之术,竟足足耗费了一个时辰,方才结束。
齐临大师将木盒归于原位,双手合十,说道:
“施主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岳之川一直闭着双眼,不敢睁开,生怕睁开后看到的,依旧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深深的呼了口气,终于,岳之川慢慢睁开双眼。
入目的,是一个瘦弱的长胡子和尚,看上去怎么都得六七十岁了,一双眼眸微微眯起,花白的胡子垂至胸前,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慈祥,且带着善意。
“谢大师...。”岳之川热泪盈眶,双手合十,再次向齐临大师行礼。
“举手之劳。”齐临大师捋着胡须,同样露出开心的笑容。
“贫僧没有留人的习惯,下面还是请施主过目,然后好早些离去才好。”齐临大师说着,又从一旁的柜子里掏出一个木盒,递给了岳之川。
岳之川学着齐临大师的样子,盘膝坐到一个蒲团上,揣着好奇之心,将手中木盒打开。
入目的是一个蓝皮古书,书的右上方以草书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大字:打狗棍法,然后下方还有个备注:卷一。
岳之川抬头看了齐临大师一眼。
齐临大师微微一笑,抬手做请,示意岳之川可以随意浏览。
岳之川点了点头,把书从木盒中拿出,轻轻翻开。
岂知不打开还好,这一打开,顿时觉得仿佛有种吸力,在不断的拉扯自己,这种吸力十分强大,好似要将人的灵魂抽出一般。
就在岳之川一个愣神的时候,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紧接着,仿佛置身于广阔无垠的星空当中,周遭一无所有,唯能见到无穷远处的点点亮光,那是星光。
孤独,寂寞,冰冷,种种感觉自心底滋生。
古人有: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而岳之川的感觉便是比这个还要深沉,毕竟古人只是观天地而已,岳之川则是望见宇宙之无垠。
与之相比,人何其知小?
似过了许久,又似转瞬即逝,岳之川眨眼间便似来到空中,俯视着下边的行人和城池。
不知是谁拨弄了时间的转轮,导致流速变得飞快。
岳之川好像在看着一个飞速快进的电视,区别只是这个更加的真实。
从繁荣到落魄,从兴盛到衰落,反之亦是如此,天下一乱,各路豪杰并处,天下重归于一,亦有大智者兴国于庙堂之上。
......
就在岳之川翻开古书之际,远在沧州的一处矿山,一群差役正大声呼喝着,催促着周遭的苦工。
“干什么吃的,加把劲,再磨磨蹭蹭谁也别想吃饭!”说罢,还不时的扬起鞭子,狠狠的抽了下去。
整个矿山不时的响起清脆的鞭声,这种声音之下,是一个个苦工无法言说的痛苦。
就在这时,一个全身满是鞭痕的王姓青年突然将手中的石头砸向一旁持着鞭子,正耀武扬威,呼来喝去的官差,接着大声呼喊着:
“反了反了,与其死在这里,不如起来反抗!!”
周围的苦工亦商量好似得,纷纷拿手中的石头砸向周围的官差,而自那幽深的矿洞中,则开始涌出更多手持各式工具的苦工,均大呼着各种口号,走上的反抗之路。
......
“当”的一声,木盒落地之声将岳之川唤醒过来。
而手中的秘籍,亦刚刚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仅仅以粗略的线条勾勒出一个小人,小人手中持着木棍,摆着姿势。
打狗棒法第一招:棒打狗头。
还真是黄粱一梦,岳之川深深的呼了口气,先将秘籍合上,平复一下心情,若是岳之川此时照镜子的话,便会看到自己眼中仿佛有一个世界不断的变迁,有一个民族,在不断的分裂和融合。
终于,岳之川再次打开秘籍,不过这次是将书一弯,然后不断的放着页码,那书中的小人便似活了一般,不断的做着不同的动作。
棒打狗头,横扫狗腿,獒口夺杖,快击狗臀,引狗入洞,天下无狗...。
最后将秘籍一合,岳之川撇了撇嘴:
这狗到底怎么得罪你了,竟发明一套武功特意去打狗,真不知道这打狗棍法的创作者是怎么想的。
“再次谢过大师。”岳之川起身后,再次向齐临大师行了一礼。
“施主不比如此,只要以后施主常怀善心,必定有所善报。”齐临大师亦起身回了一礼。
知道齐临大师有送客之意,岳之川将打狗棍法放回盒内,郑重的放在桌子上,略微想了想,又道: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打狗棍法,齐临大师已经交给在下了。”岳之川说着,从怀内又掏出一个白皮本,在齐临面前晃了晃。
“那贫僧就多谢施主了。”
岳之川微微一笑,又将白皮本揣了回去,转身就这样洒然的走了。
待出了齐临的小屋,已是太阳西下时分,只见周围林木葱葱,芳草萋萋,别有一番韵味,而在小屋的旁边,还圈起一片菜园,里面种着各种瓜果蔬菜。
咱老百姓,今儿个今儿个真高兴,咱老百姓,今儿个真呀麻真高兴。
岳之川一路哼着小曲,快步来到了小径之外,眼见守戒大师依旧站在那里,还上前打了声招呼。
那守戒大师仿佛耳聋一般,动亦未动一下,更别提回话了。
岳之川丝毫不以为忤,晃着脑袋走了出去。
哪知刚来到小径之外,岳之川便看到了令其睚眦欲裂的一幕。
只见自己一众手下东倒西歪的躺在远处的地上,身上还散发着阵阵血腥,不知生死,而八袋钱则被捆成了粽子,卧倒在地,一张脸被打的跟猪头一般,若非看着穿着,否则岳之川定然认不出来。
最令岳之川怒气冲头的,便是之前拿小蝶要挟张多的那个乞丐,整个人浑身是血的被吊在一根长木杆上,低着头,身上亦插着七八柄匕首,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岳之川记得他身上的气味,绝不会错!
眼看着岳之川走了出来,张多狞笑着,一手搂着小蝶,另一边拿脚踩着八袋钱的脸。
“还敢出来?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