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瞎眼乞丐转过街角,来到另外一条街时,渐渐挺直了腰,身份也从一个落魄的瞎眼乞丐变成了如今于乞丐之中锋芒毕露的八袋长老:苏察哈尔灿,也就是瞎了眼的岳之川。
“老大,啊老大啊。”熟悉的贱声传来,接着是一阵讨好的憨笑。
岳之川即使瞎了眼,依旧能想到八袋钱那贱贱的笑容和猥suo的肥脸,心里不禁暗道:
“怎么会有这样的奇葩,竟然比我还贱,还真特么是个人才。”
“轿子已经准备好了,老大您可以风风光光的上路了。”八袋钱嘿嘿笑着。
岳之川挥起左手,狠狠的在其脑袋上抽了一记。
“上什么路,谁上路,是不是想吃屎啊你。”
八袋钱捂着脑袋,讨饶着:
“错了老大,别打了...。”
岳之川深深的呼了口气,郑重的说道:
“传令下去,给我把这个叫李无涯的乞丐看好了,别饿着他,等我回来他要是少根毫毛,我就打爆你们这些臭乞丐的卵蛋,懂不懂?”
“老大您放心好了,这事就交给我吧!”八袋钱把胸脯拍的震天响。
岳之川点了点头,但心里总是觉得不太靠谱,想了想:
“你跟我走,虎牛留下来。”
“什么...。”八袋钱一惊。
“怎么,不乐意?”
“太特么好了!”八袋钱哈哈一笑,表示自己开心死了。
岳之川一阵牙疼,心里想着:
“看来得培养几个有能力的手下了,看看自己现在的手下,怎么都这么逗比啊。”
想一想那个脑袋有坑的虎牛,以及这个爱耍小聪明的八袋钱,岳之川牙更疼了。
在八袋钱的指引下,两人终于回到黄石镇的丐帮总部,此时门口已经站了两排乞丐,大门门口中央的空地上,停放着一抬青竹制成的新轿,比原先那个更大更宽敞,当真的八抬大轿。
在轿子旁边,老康被捆在一匹马上,四肢抱着马身,以麻绳固定,想动个手指都很困难。
眼见岳之川和八袋钱联袂走来,老康僵硬的脸上现出愤怒的神色,双眼充满了仇恨。
被挑断的手筋和脚筋,这人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若非怕疼,恐怕老康早就咬舌自尽了。
这时虎牛一路小跑,震得地面一颤一颤的,来到岳之川身旁,咧开大嘴,露出一个令人作呕的笑容:
“老大,一切准备完毕,就等您上路了。”
“咳咳,苏老大觉得还是老夫随他去比较合适,虎牛你留在黄石镇看场子。”八袋钱摆出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故作郑重的宣布着指令。
“哦...。”虎牛耸拉着脑袋,表示失落。
“行了,其实也用不了多久,虎牛你给我把江儿看好了,要是出了半点差错,我就割了你的虎鞭下...给八袋钱吃。”岳之川本想说下酒,但一想想,确实难以下口。
“苏大人...属下容易上火,虚不受补啊。”八袋钱故作为难的皱着眉头。
等等...这事还没发生呢,怎么就考虑起怎么吃,谁来吃了?
虎牛看看岳之川,望望八袋钱,只觉得胯下隐隐发凉,一脸懵B。
“行了,启程。”岳之川说着,拄着竹竿跨上竹轿。
岂知刚坐到位置上,突然摸到旁边一片冰凉,于是自己摸索一番,咦了一声,问道:
“谁把这把铜芭蕉扇给放这了?”
自从岳之川从壮胆枪中悟道另一个功决,便摆脱了对枪的依赖,悟通大道,何物不可为枪?是故一直拄着根竹竿,动起手来亦丝毫不逊色持枪时的威力,于是也把这铜芭蕉给忘到脑后去了。
“大人,天热,扇扇风。”八袋钱讨好的声音传进了岳之川的耳朵里。
岳之川一愣,咬着牙:
“你大爷的,蠢材,这死沉的铜扇,谁扇的动?难道让本少爷自己动手?”
八袋钱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愚蠢,急忙嚷着:
“大人,我帮您拿回去。”
“滚!上路。”岳之川掏了掏耳朵,真想弄死这只蠢货,将扇子拿在手上掂量下,突然想到:背在后背其实也挺拉风的,好像某个反派BOSS就是背着一把扇子吧,嗯!有空染下色就再好不过了。”
如此想着,倒也不觉得这扇子是个拖累了。
两队乞丐,一抬竹轿,一匹枣红马,马上绑个废人,轿上坐着个残疾人,旁边还跟着一个边跑边伸着舌头左右看的老头,这队古怪的人马就这样浩浩荡荡的离开黄石镇,朝着东北方向,也就是老康口中的忘语山一路行去。
从黄石镇到忘语山,虽然路途不是很远,但中间隔了一座无名的小山,所以需要绕路,好在一路隔那么一两天便会遇到村子或者镇子,这群乞丐一路浩浩荡荡的,时不时还放开嗓子嚎上两首歌,弄的这些村镇鸡犬不宁的,不过好在虽然是乞丐,但无论吃住,银子却是分文不少,就凭着这点,那些靠吃税的官府衙门,老爷捕头们也就懒得管这些叫花子。
日行夜宿,风尘仆仆的赶了一个多月,终于来到了距离忘语山不远的镇子:牛河镇。
进了镇子,已是黄昏时分,扛轿的乞丐一路小跑,来到了镇内最大的客栈,然后给岳之川和八袋钱订了两间天字号上房,然后这些乞丐又四人一屋,订了几件寻常地铺房。
这地铺房没有床,在地面铺有大席,想挤多少人就挤多少人,一间屋子一个价,也算是经济实惠了。
至于老康,则随着那枣红马一起待在马厩里,乞丐们轮着班的看着他。
不是怕他跑了,毕竟一个脚筋手筋都被挑断的废人能跑哪去?是怕不小心被马给踩死,毕竟绑的是绳子,要是万一松了...。
眼看一群乞丐住了进来,客栈老板的眉头都要皱到天上去了,直到八袋钱扔给其一锭成色足足的银元宝,这才露出职业性的讨好笑容。
眼见八袋钱上楼回屋,客栈老板轻轻把元宝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下,然后“呸”的一声吐了口口水,嘴里嘟囔着:
“妈的,现在当乞丐都这么有钱。”
众人在牛河镇休息一晚后,又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过了晌午十分,来到了忘语山山脚。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大人,这便是忘语山名的由来。”八袋钱突然化身为老学究,捋着胡须,挺着肚腩,为岳之川解说着。
“这山很高么?把老康带过来。”岳之川深深吸了口气,感觉空气竟然十分的清新,竟似带了那么点禅意一般。
老康随着枣红马被牵到岳之川的轿旁,虽然很想硬气一下,但话一出口,却是另一种情形:
“大人,只要绕过前面那个小山丘,就能看到齐临大师的临山小筑了。”
岳之川点了点头,对老康的回答甚是满意,大手一挥:
“来人,赏他一块肉干。”
“是,大人。”一个乞丐应道。
“多谢大人...。”老康感动的热泪盈眶。
岳之川又挥了挥手,嘴里嘟囔着:
“诶,我这人啊,就是心软。”
一旁的八袋钱适时的拍上一记马屁:
“大人,您太慈悲了。”
随着岳之川呵呵一笑,众人再次启程,向目标进发。
小山丘很小,所以岳之川一行很快绕了过去,可是入眼的却是黑压压一片人头,喧闹的说话声亦很快传了过来。
“什么人?”岳之川眉头微皱,这荒山野岭的,搞的是哪一处。
“呃...大人,好像是同行。”八袋钱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同行?”岳之川马上明白过来,说不准是哪里走漏的风声,也有哪个乞丐头子打着打狗棍法的主意。
“走,看看去。”
众乞丐抬着轿便气势汹汹的赶了过去。
岂知对面坐在地上这群乞丐,一个个抓耳挠腮的,拿着小木棍在地上画着,图着,也不知在想什么,即使岳之川这群人的到来,亦没有分神抬头瞧上一瞧。
“哎哎哎,干嘛的。”这时一个小老头走了过来,边走边嚷着。
这老头又瘦又小,留着个八撇胡,手中拿着一柄纸扇,一身标准的肮脏乞丐服,看上去十分滑稽。
“哎哎哎,要你管。”八袋钱精神一振,眼珠一瞪,颇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也小步走上前去。
“小子活腻了,学老子说话。”小老头眼睛一眯,“霍”的一声,将手中纸扇打开,露出上面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找死。
八袋钱一愣,我勒个去,还带道具的...,只见其眼珠转了两转,亦怼不回去,一时之间,憋得老脸通红。
哼,跟我斗?小老头眼中充满了鄙视和得意。
岳之川摇了摇头,解下背在身后的铜芭蕉,递给身边候着的属下:
“送过去,就说我说的:‘随便打’。”
“是,大人。”那乞丐接过扇子就一路小跑,来到八袋钱身旁,将扇子恭敬的奉上,又耳语两句。
“大人...。”八袋钱感动的双手直抖。
“太重了...。”八袋钱拖着铜芭蕉就向小老头跑去,那铜芭蕉还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印记。
“干什么,你要干什么。”眼看不对,小老头嘴巴一咧,转身就跑。
“我让你找死。”八袋钱双眼冒光,拼命的追着,虽然累,但心里特敞亮。
“哎呦,快来人啊。”
就在两人一追一逃之时,突然自远处一片深可及腰的草地里,突然传出一声颤吼,接着一个魁梧的大汉缓缓的站了起来,这大汉一头长发扎成条条小辫,散乱披在脑后,阔口方脸,左面颊还有一道狰狞的刀疤,让人一看便知绝非善类。
只见其一边系着腰带,凶厉的双目斜瞥着望向岳之川的方向,真好似那伺机待发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