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的...。”
随着一声吼,王天乐脚踏奇步,身躯左右连闪,手中的双刀带着残影,劈向不远处的书怀恩。
而其后方的梁勇则一声不吭的以脚尖踏着地面,双手斜持大剑,无声无息的紧随其后。
“这俩小子。”站在不远处观战的武尊阳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王,梁二人的配合还是那副老样子,王天乐在前面大吼大叫吸引注意,梁勇则在后面闷声放大招...。
书怀恩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横在胸前,嘴角带着一丝浅笑,身躯不断的在王天乐的双刀之间辗转腾挪,总是于毫厘之间躲开泛着寒光的刀刃,仿如闲庭信步,游刃有余。
不知不觉已经两月有余,书怀恩在武尊阳的暴力教导下,彻底的将身法和拳技融汇在一起,去芜存菁,化繁为简。招式不再固化,变得更加随心所欲。
“真是个好苗子,临战不乱,头脑清晰,动作随心,未到宗师,已有宗师的风范,不错不错。”站在武尊阳身旁的林老含笑捋须,看的连连点头。
此时王天乐汗如雨下,两把单刀舞的虎虎生风,偏偏连书怀恩的衣角都摸不到,即使想逼其硬拼亦是不成,一时之间,又急又燥,额头已然流了许多汗水。
“速度有余,力道不足,且招式过于死板。”武尊阳看在眼里,心里默默评价着王天乐的功夫。
就在王天乐缠住书怀恩之时,梁勇已然暗暗冲至。
听闻身后的脚步声逼近,多年的默契使得王天乐晓得梁勇已经准备就绪,猛的一个前翻,凌空挥刀砍至,而其身后的梁勇,则憋红了脸,一记挥剑横扫。
厚重的大剑仿佛跨过时空的壁垒,瞬间扫到书怀恩身前。
书怀恩微露讶色,没想到梁勇受伤复原后,功力竟更胜往昔了,不禁收起轻视之心,邪功急速运转,猛的双掌一合,拍向大剑。
“呼”“乓”大剑的破空声与掌剑相击的激爆声几乎同时传出,可见其速度之快。
眼见紧随其后的双刀砍至,书怀恩右手一抬,竟压过梁勇的内劲,将劲力未消的大剑托起,撞向双刀,而自己则一记后仰,躲过这凌厉的横削。
“当当”两声脆响,双刀先后砍在长剑之上,王天乐与梁勇两人皆是身躯一震,向后退去。
“不打了不打了。”王天乐丧气的将刀向兵器架上一扔,擦着汗水嚷道。
梁勇微微一笑,将大剑背回身后,他有个习惯,便是随时随地都要背着那把青钢所铸的大剑,除了洗澡睡觉。
“梁大哥又有进步了。”书怀恩揉着发红的手掌,刚刚那一剑,颇有出剑定输赢的感觉,若非知晓武尊阳在一旁观战,书怀恩可不敢托大以双手拍刃。
梁勇不善言辞,微微一笑,表示回应。
“哼,难道我没有进步?”王天乐抬起右臂,在梁勇肩膀一搭,面露凶光的看向书怀恩。
“怎么会呢,刚才王大哥把刀一扔的姿势简直潇洒的不行。”
书怀恩话音刚落,三人便忍不住一齐大笑起来。
“你小子...。”王天乐笑的前仰后合。
武尊阳在林老耳边说了些什么,林老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一手遮阳,望了望天,感叹:
“这天呦,真是热的要命,老夫可得回去避一避了。怀恩,你随老夫来。”
林老说完,便向后院的一间屋子走去。
书怀恩急忙跟上,亦步亦趋的跟在林老身后,心里不住暗想着林老有何吩咐。
这林老每天除了吃饭,很少有空出来闲逛,用芳书瑶的话说,便是:林老一生都在读书学习,怎会和你们这群莽夫一般,四处闲逛,尤其是那个王天乐。
林老来到屋子门前,脚步微驻,回头笑着问道:
“怀恩,可曾读过什么书么。”
书怀恩一愣,回道:
“只是粗通文字而已,不过儿时读过师傅们的一些武林趣事之类的,登不上大雅之堂。”
林老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书怀恩紧随其后。
这间屋子面积很大,且内外隔开,内里似乎是林老的休息之处,外间则是做书房和会客之所。
书怀恩随着林老来到书房,分宾主落座。
没有丫鬟,没有下人,在这个摆满了书的书房,林老亲自为书怀恩倒了一杯茶后,开门见山的说道:
“我需要怀恩去做一件事。”
“哦?林老请吩咐。”书怀恩来到天罚,不觉间已是近三个月了,除了上次和辰龙对拼一次,便是和武尊阳一起练武,亦未做过别的事情,心中有愧,此时听林老如此说,书怀恩回答的很是爽利。
林老笑着点了点头,一双看透人情世故的双眸现出满意的神色,接着严肃的,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要你去保护一个人。”
书怀恩听后,微微一笑,这种事,确实就属自己最在行了。
......
日头西下,月上高楼。
书怀恩又躲在那日和辰龙激战过的酒楼楼顶,俯瞰着对面的赵府。
只见原本人影憧憧的赵府现在却是门可罗雀,诺大个赵府,竟然只剩下几个战战兢兢的下人,时不时的自屋内走出,拿些东西复又回去,生怕在外面徘徊会突然遭遇不测。
赵有亮的死,可能对于江湖来说,乃是一个信号,是一个龙门要重新将势力伸向南大陆的信号。
对于柳州的本土势力,则是一个选择,是归附,还是抵抗,或许会有争论,但剩下的时间绝对不会太多。
但是,对于赵家来说,却是一场灭顶之灾,且看那富贵繁华,顷刻间,化为齑粉,亲朋好友,昨日还一起饮酒作乐,眨眼间便横尸处处,让人唏嘘。
书怀恩对赵家充满了同情并且身受同感,这种打击与自己当初所遭受的,其实没有太大区别。
注目望去,只见赵家主堂亮着昏黄的灯火,那应该便是赵有亮唯一的儿子赵先筹在替其父守灵,这种守灵听闻是要进行三个月,方才可以结束。
而书怀恩此次所要保护的对象便是这个赵先筹,在其为其父守灵结束后,那些暗中保护的江湖人士便要散去,赵先筹也会和同伴返回临海的东梁城,继续当其的捕头,那么龙门想要下手的时机,便是在鸣城至东梁的这一路之上。
书怀恩又观察了下,发现这赵先筹并未有提前溜走的迹象,便也放心离去,自酒楼楼顶跃下,又转到一条小巷,书怀恩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揣入怀中,然后施施然的来到了忘仙酒楼。
上次受伤之前,便与那黄山见了两次面,勉强算是相谈甚欢,两人谁也没问谁的身份,在一起也不过是饮酒,以及谈天说地而已,这黄山虽然相貌一般,但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魅力,这种魅力就体现在其一言一行之上,宛如春雨,润物亦无声。
书怀恩刚刚踏进忘仙酒楼,便有小二热情的上来说道:
“书公子,书公子您可来了!黄公子吩咐小的,若是见到书公子,定要请到他的包间内,已经连着吩咐好些天了,小的正愁怎么交差呢。”这小二说的绘声绘色,末了还苦着脸做委屈状,惹得书怀恩直摇头,掏出一小块碎银塞进其手中,佯怒道:
“还不带路。”
“您是黄公子的朋友,小的可不能收您的银子。”小二说着,又将银子还给了书怀恩,然后矫健的一个窜步,到其身侧恭敬的带路。
书怀恩看着手中的碎银,不禁摇了摇头,这黄山和老板娘的事似乎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了,以至于连自己这个朋友的赏钱都不让下人收了。
一边想着,一边随着小二来到三楼的一处雅间,房门紧闭,只能听到屋内有细细的说话声,不甚真切,显然屋子和门均用了隔音的材料制成。
小二上前敲了敲门,隔了几息推门以兴奋的语气说道:
“书公子来了。”
接着将门一开,对着书怀恩身手做请。
书怀恩信步走进雅间,眼见内里只有三人,黄山随意的斜靠着坐在主位,端着酒杯,一双有些微醺的眼眸正望向自己。
而号称“忘仙三宝”之一的老板娘则站在黄山身后,以一双嫩手温柔的捏着其肩膀,一副娇妻的姿态。
至于黄山对面,则是端杯喝茶的说书人老张,显然刚刚说过一段,正在休息。
“好小子,这阵子跑到哪里逍遥去了,也不见个人影。”黄山放下杯子,拍桌而起,佯怒着上前一把拽过书怀恩的胳膊,将其按到自己一旁的座位上,还故意的用力捏了书怀恩几下,这才满意的回坐。
“礼乐乃是奔波的命,哪有黄兄如此自在,这‘忘仙三宝’,可任由你独享啊。”书怀恩笑着打趣,任由黄山为自己倒了一杯香醇的忘仙酒。
老板娘听闻书怀恩的笑语,不禁霞上玉颊,更添姿色。
黄山扫了其一眼,捉着其玉手,将其按到另一边的座位上,这才笑着和书怀恩说道:
“礼乐兄你来的正好,老张正要给我们讲一讲这江湖局势呢,你看看听后可有启发。”
哦?
书怀恩一愣,没想到老张今天不说书,改讲局势了。
“咳咳。”老张喝过茶,清了清嗓子,张口便说:
“不出五年,天下必乱。”
简单的八个字,不禁令书怀恩一愣,就连一旁的黄山和老板娘都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