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燕州黄石镇
“老大啊,老大,不好啦不好啦,粗大事了!”八袋钱慌张的跑着,还不时的回头张望着,一不小心,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下,摔了个狗啃屎。
挣扎着爬起,四肢并用,爬到躺在草垫上的岳之川身旁,一脸的惊慌失措。
“干什么,干什么,能不能稳重一点?你这样大呼小叫的,人家都知道我身份不凡了,还怎么扮乞丐?”岳之川两手抓着虱子,没好气的呵斥道。
“嗯?我们本来就是乞丐啊,不用扮的。”八袋钱愣了一下,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糟牙,滑稽又好笑。
“找打啊你,快说,发生什么事了。”
岳之川此时正靠在一棵半死不活的大愧树上面,一边训斥着八袋钱,一边眯眼瞧着过路的行人。
而来往的行人一看到岳之川二人衣不遮体,破破烂烂的样子,还总是眼珠乱瞄,便都皱着眉头匆匆而过,眼里还带着鄙夷的神色。
在这个拜金的时代,贫穷便是罪。
“老大,老康把咱们出卖了,刚刚出去打探军情的几个兄弟都被抓走了啊。”八袋钱左右瞟了几眼,又向前爬了两下,低声说着,一张脸现出哭丧似的神情。
“什么?”岳之川猛的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这次是打探军情,并没带多少人过来,若是被老康出卖,恐怕就得趁早回府了。
“千真万确啊,我哪敢骗你,对了,还有件事。”八袋钱说着,声音压的更低了。
“还有什么?”岳之川心里无奈,别都是坏消息。
哪知就在此时,看似惊慌失措的八袋钱猛的向岳之川脸上洒出一把灰粉,跟着身子向后一滚,逃了开去。
岳之川骤然遭袭,眼入异物,立即痛苦的捂住双眼,厉声呼道:
“好小子,竟敢出卖老子,是谁给你的胆子。”
“哼,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你小子不过仗着会几手功夫,便想在燕州呼风唤雨,哼哼,想得太简单了吧。”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光头男子,带着久去未归的老康,冷笑着自街边走来。
“大哥。”八袋钱向男子点了点头,然后站到了其身后,转过头怒气冲冲的向岳之川吼道:
“臭小子,我忍你很久了,吃我的喝我的,还想染指我闺女,我X你十八代祖宗,今天你休想逃出这黄石镇。”
面对两个背叛自己的手下,岳之川突然升起一阵明悟:没有人会毫无所求的真心帮你,这些人表面对你恭恭敬敬,实际上每个人都暗藏鬼胎,或许自己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武力可以杀人,但却无法杀死叛逆的人心。
双眼火辣辣的疼,显然已经看不见对面的冷笑,但心里却越发的冷静。
一直以来贴身携带的长枪被老康以泄露身份为借口,留在的兴隆镇,看来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背叛。
“哼,中了我的毒,你这眼睛也算是废了,待会让人把你阉了,扒光了吊在树上,看你还凶的起来不?”老康邪笑着,嘴里说着恶毒的话。
“你看他长相还中,不若挑断手筋脚筋,卖到窑子里,既能当龟公,还能当兔爷。”八袋钱得意的笑着,仿佛胜券在握。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绘声绘色,而岳之川则一阵心寒,若是那样,还不如自我了断来的痛快,心情渐渐沉了下去,骤然不能视物带来的心里打击远比肉体上的更为严重。
“别废话了,上!先给我打断他的狗腿,狗娘养的,竟敢打我光头羌的主意,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光头男子摸着自己的光头,抖动着一脸横肉,双眼冒着凶光。
尾随在光头羌身后群丐们纷纷持着木棍和短刃,嚎叫着冲了上去。
岳之川转身便跑,循着记忆中的街角方向,快步跑着,这种目不能视的情况下,轻易的使用轻功,弄不好会摔的比刚才八袋钱还惨。
身后不断的传来喝骂之声,嘲笑之音,还有衣服摆动的声音,这些个乞丐身上衣服沾满了油和土灰,一跑动起来,像是门帘在摆动。
岳之川苦笑着仓皇逃窜,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不得已脚尖轻点,向前跃去,记忆中前方应该依旧是坦途。
赌赢了,耳边的声响微弱了少许,暂解了燃眉之急。
“老大说了,谁能打断这狗贼的狗腿,赏五两金子。”突然前方传来说话声,听内容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应该是那个光头佬的手下。
岳之川心里一沉,说的狗贼显然就是自己,现在前有强敌,后有追兵,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啊。
人,就是这样,若是有哪怕一丝希望,都不会愿意去拼命,可是若是绝望了...。
岳之川干嚎一声:
“我特么跟你们拼了,你们这帮畜生。”
虽然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显然岳之川依旧不习惯这种感觉,这种与死亡共舞的感觉。
或许他只适合躺在家中的院子里,吃着水果,望着娇妻美妾,平平静静的度过一生。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岳之川就这样冲了上去,以充满内力的双手迎敌。
“嘭嘭”两名冲在最前边的乞丐不甚各种一掌,被打的抛跌出去,未等落地便吐血而亡。
岳之川显然用了全力,这些武功平平的乞丐当真是擦到就死。
抬起腿,一记横扫,踢中一个倒霉蛋,这倒霉蛋更是悲惨,整个人被强劲的内力冲的转着圈的飞出,直接撞在对面的墙壁之上,整个身躯碎成了肉泥。
瞎了眼的老虎依旧是老虎,不是小猫所能匹敌的。
一时间,群丐纷纷后退,但却如苍蝇一般,围在岳之川的周遭,不停的叫骂着,有的还拾起地上的石块木块等杂物丢过去。
目不能视,岳之川给人的威胁感顿时小了太多,若放在平时,这些乞丐遇到,也只能跪地求饶。
岳之川顿时被石头土块劈头盖脸的砸了一通,虽然不是很痛,但却越发的狼狈,仿佛落入陷阱的孤狼。
岳之川幸运的踢到一个木棍,脚尖一点,便握到了手中,一边挥舞着木棍,一边向街角继续逃去,此时的岳之川已然不知该逃向何处,看不清事物,身边围着一群苍蝇,可以逃向何方?只能凭着本能向前冲着,心里恶狠狠的想着:
“杀了一个不亏,干死两个血赚。”
这是一种因为被戏耍而产生的愤怒,这些个肮脏的乞丐!
岳之川猛的变换方向,一个冲锋,顿时撞在一个乞丐身上。
“去死。”岳之川循着方向,一把抓住其脖颈,劲气狂吐,那乞丐顿时被扭断了脖子,吭都没吭一声便死了。
“哈哈哈哈。”岳之川大笑着,不停的横冲直撞。
一个乞丐被抓,直接用木棍敲碎脑壳。
又一个被抓,掐断脖子。
全身浴血的岳之川仿佛疯魔一般,怪笑着,不停的左冲右突,抓到一个就直接弄死。
周遭的乞丐顿时慌了神,一窝蜂的向后逃了开去。
“来来来,不是要杀老子么。”岳之川一边嚎着一边跑着。
突然,脚下一绊,顿时失去平衡,摔了个狗啃屎。
“哎呦。”岳之川喷了口土,挣扎着要爬起来。
“苏公子,苏公子。”一个女声在右侧不远处传了过来。
“你...是你。”岳之川听出了声音的主人:八袋钱的闺女陈江儿。
“苏公子快过来。”陈江儿声音十分急促。
岳之川身躯一滚,然后一个箭步便跑了过去,感受着陈江儿身上香气,岳之川鼻子一酸,险些没流出泪来,出生入死这么多次,这次险些死的最窝囊。
“苏公子,你别动,我给你涂药。”
接着,岳之川便感觉有一双小手在自己脸上涂抹着。
“为什么要帮我,你老爹可希望我早点死呢。”岳之川一边竖耳倾听,光头羌那边的人已经很近了。
“他是他,我是我,袄,没时间了。”陈江儿一声惊呼。
“药给我,我自己抹,嗯,边打边抹。”岳之川之前骤然失明,一时不知所措,所以弄的狼狈不堪,此时有了经验,顿时恢复几分自信。
手中一沉,似乎是一个小瓷瓶。
“解药要早点抹,还要恢复片刻才行。”陈江儿嘱咐道。
这时群丐已经呼喊着冲了过来。
“看哥的。”岳之川微微一笑,还寻了声音摸了一把,入手一片柔软。
“啊...。”陈江儿娇呼一声,没想到岳之川在这种时候还不忘调戏自己。
有了解药,便有了希望和勇气,以及能改变一个人的信心。
“我看谁敢过来。”岳之川大吼着,一边散发出摄人的杀气,一边疾步前冲,挥舞着木棍。
“嘭”一个乞丐不甚被岳之川撞到,顿时吐血而飞。
“来啊,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岳之川狞笑着,还不忘拿手指扣了扣瓷瓶,然后将手上的药膏抹在眼睛处。
“哼,谁打死了他,我让他做二当家。”光头羌这时赶了过来,高声喝道。
二当家?那可是一丐之下,万丐之上的位置。
群丐顿时士气大振,只听一个乞丐吼道:
“一起上,他能杀几个?”
只是话音未落,便被岳之川循着声音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猛的挥拳打在其左脸之上,那乞丐顿时脑袋不自然的歪向一旁,然后软泥一般的倒在地上。
众乞丐却真如那人所说,呼啦一下,潮水般的涌了过来。
乞丐太多了,前推后拥的,即使里面的想往出逃,亦是有心无力了。
刀子,棍子,锤子,斧子。
各式各样的工具不停的向岳之川身上招呼,而岳之川则不停的咬着牙,挥舞着手上的木棍,呼啸着,挟着磅礴内劲的木棍打在这些乞丐身上,顿时皮开肉绽,擦筋筋断,打骨骨折,哀嚎四起。
此时已经不需要任何招式,亦无须看位置,只要不停的向四周攻击便可。
渐渐的,眼前从漆黑一片渐渐有了亮光,显然解药起效了。
只是此时岳之川已然快没了力气。
“他要不行了...。”群丐更加兴奋,拼着命的往里挤,这下前边的想退更退不了,只能被后边的人推搡着往前冲去。
一棍下去,顿时响起两声哀嚎,紧接着后腰处被捅了一刀,但好在护体内力尚在,只擦破了点皮。
未等反身回击,胳膊又挨了一棍子,岳之川怒火中烧,却毫无办法,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周遭都是人。
猛的,脑袋挨了一棍子,又一棍子,后背又被刺了两刀...。
喘着粗气,内力已然见底,可惜周遭还是乱哄哄一片,似乎这些乞丐总是杀也杀不完。
“爹...。”一声尖叫划过长街。
只见陈江儿站在一处房顶,手中拿着一把匕首,横在脖颈上,刀刃已然割破玉颈处的表皮,隐隐有血丝渗出。
“江儿..。”竟是光头羌一个惊呼。
“苏公子要是死了,我就和他一起死。”陈江儿眼里噙着泪,高声呼道。
“先停一下。”光头羌紧张的发号施令,眼里紧紧的盯着陈江儿,生怕她一时想不开。
众丐闻言纷纷后退,留下一地的尸体,触目惊心。
岳之川无力的坐在地上,虽然视力恢复了少许,但身体却累的要死。
“江儿,你干什么,快回去。”八袋钱厉声喝道。
“爹,我不想苏公子死。”陈江儿委屈的叫道。
八袋钱猛的长叹一声,望向光头羌。
光头羌眼光炽热的看着陈江儿,嘴里却小声说:
“他必须死。”
八袋钱闻言点了点头,低头想了想,又对陈江儿喊道:
“你先放下刀,爹保证,我们不杀他,如何?”
“真的?”陈江儿露出怀疑的神色,八袋钱什么本性,她比谁都清楚。
“你爹这条老狗的话你不信可以,我光头羌的话江儿你总该信吧,我保证,绝不再动这小子,一言既出!”
陈江儿终于放下匕首,脖子上的刀痕清晰可见。
接着,陈江儿急忙跳下屋顶,跑到岳之川身旁,关切的问道:
“你还好么?”
岳之川心里苦笑,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救了,丢人啊,但是,活着真好。
这时,一个憨厚的声音响起:
“你们可以走了,剩下的交给我吧。”
岳之川脸色一沉,转头努力的睁眼瞧去,隐约中,能见一个身材健壮,手臂长过膝的大汉站在街尾,一身棕色皮甲,手持铜制芭蕉扇,脸上带了个凶牛面具,模样怪异,但却隐约散发着摄人的气势。
“牛头...。”岳之川愣愣的说了句。
“哞...儿。”大汉果然发出一声牛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