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书怀恩便在周老汉家住下了,好在周老汉家虽然穷,但房子却不少,不虞没有住处。
待将周老汉劝睡了之后,书怀恩来到院中,一边看着院内种的梨树,一边对坐在石凳上的女子说道:
“直到进门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你为何要来杀我。”
女子微微一抬头,露出与白日判若两人的凶狠眼眸。
“我还是叫你小雅吧。”书怀恩呼了口气,接着便将雾都被毁,水仙搬走的事简明扼要的说给了小雅听。
小雅就那么静静的听着,神情竟无一丝波动,好似书怀恩说的与其毫无关系一般。
直到书怀恩讲完,小雅方才站起身来,杀气一点点的弥漫开来。
月光下,小雅惨白的面庞宛如女鬼,乌黑发亮的长发无风自动,双手的指甲开始缓缓伸长。
就在书怀恩的眼前,小雅完成了一个由普通村女向月下女鬼的转变。
怨气,在升腾。
倏的,小雅的身影逐渐变淡。
紧接着,生着惨蓝色指甲的鬼爪一把抓向书怀恩的肩膀,无声无息,似毫无杀机一般。
书怀恩微微一笑,跟着一个侧身,抬起左手,化掌为拳,一拳轰向小雅的鬼爪。
快。
两人的速度都很快。
小雅变招不及,与书怀恩来了个爪拳相击。
“嘭”的一声闷响,面对着邪功更进一步的书怀恩,小雅明显弱了许多,整个人被书怀恩打的向后倒飞而去。
“回。”书怀恩右手负在身后,左手呈虚抓状,顿时一股吸扯之力传出,将小雅拉了回来。
“砰砰砰砰”两人眨眼间又拼了几招,劲气吹的地上尘土四散。
很快,战斗便以书怀恩掐住小雅的脖颈而结束。
先是撤去累死人的隔音气场,书怀恩这才凝视着小雅满是仇恨和怨气的双眸,轻声说道:
“知道么,就在不久之前,也有人掐着我的脖子和我聊天。
这种感觉,真的很讨厌。
但不得不承认,这是唯一能令你和我心平气和说话的办法。不对,是听我说话的办法。”
说到这里,书怀恩不无捉狭的一笑,伸出另一只手,抚向小雅的脸庞。
一点点,一点点,终于...。
感受着小雅强烈的愤怒和指尖的柔软,书怀恩微微一笑,收回了手,这才接着郑重的说道:
“想要报仇,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但是,请替我照顾好周大叔。”
说到这里,书怀恩便放开了小雅,转身向自己的房子走去,想了想,又说:
“若是以后有缘,我再遇到水仙,会告诉她你在这里的。”
说罢推门而入,进屋休息去了。
月光下,只余小雅单薄的身躯,愣愣的立在原地,片刻后,只见其缓缓的蹲坐在地上,以胳膊抱着双腿,低着头,无声的呜咽着。
自从村内来了大人物,村民们都没了干活的动力,一个个不停的凑在周老汉家周围,老的佯装散步,年轻的小伙子则不停的拿板砖秀着肌肉,表现自己很能打的样子,女孩子们则一个个掏出了逢年过节才会穿上一次的艳丽衣裳,来到周老汉家周围,或说笑,或打闹,叽叽喳喳,宛如春天的黄莺,一个个说着,笑着,但眼神总是不经意的瞥向周老汉家的院子,期待着某人刚好出门,亦刚好看到自己,最好...。
而周围的老汉们也不恼,各自打着心里的小算盘,彼此见面,会心一笑。
总之,村子彻底变了个天。
书怀恩拉着周老汉歇两天,并称自己过两天便会离开,于是周老汉便每天和书怀恩聊些家常,说些收成,种地,除草等等的杂事。
但更多的,是打听周梨的事情,书怀恩一开始还游刃有余,可越问越多,最后险些招架不来,只得以自己事忙不太清楚为借口。
好在周老汉陷入自己儿子成龙成凤的美梦之中,即使现在书怀恩告诉其实情,他也不会相信。
就这样,眨眼间便过了三天,书怀恩婉拒了周老汉的再次挽留,留下几张银票便牵着自己的马离开了村子。
至于小雅,则依旧留在村内,扮演着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女。
临到村口,村长带着满村的村民欢送,年轻的男女一个个欲言又止,却又有些怯怯,最后只得看着书怀恩扬鞭而去。
......
去哪里...。
书怀恩有些茫然。
对于现在的书怀恩而言,唯一的目标便是提升自己的实力,然后去弄死那个掐着自己脖子说教的混蛋。
至于如何提升实力...。
书怀恩摸着胸口,细细的感受着心魔的存在。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而这恐怖恰恰是心魔最佳的养料。
于是乎,书怀恩想到了龙门,继而想到了和龙门针锋相对的天罚。
那便去柳州吧!
有了目标,就不在迷茫,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书怀恩一边策马赶路,一边观赏着沿途的风光,可惜入目的除了青山绿水外,还有着荒芜的田野,以及目露凶光的盗匪。
一路行来,书怀恩手上又多了许多亡魂。
你想劫我的财害我的命,我却只取你的狗命,这买卖,书怀恩有点亏。
这天,书怀恩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燕平道”。
要说这燕平道,乃是一条可供十马并行的宽敞官道,而使其声名赫赫的原因便是络绎不绝的商贾以及神出鬼没的劫匪,因为是贯通柳州燕州乃至平京的交通要道,所以无论是自东梁城运往南疆或平京的名贵器物,还是自北大陆运至槽城再送往燕州的特产物资,均需踏足此道,否则便要跋山涉水,绕远而行。
是故,燕平道是有名的商贾奇多,络绎不绝。
有了肉,便不愁招狼,久而久之,来燕平道打秋风的亡命之徒一批接着一批,仿如野草一般,死了一批又来一批,杀不胜杀。
这不,就在书怀恩刚刚踏足燕平道之时,便听到远处隐约的喊杀声,心中暗叹一句:这是哪来的劫匪,运气如此不济。
如此想着,便策马向声音的方向赶去,看能否和商贾搭个顺风车,这些天一路赶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确实有些发闷。
喊杀声渐渐清晰,待书怀恩拨开遮挡视线的茂盛枝叶,便直观的看到了这副在燕平道经常上演的一幕。
只见一群数目庞大,但武器破败,衣装褴褛的劫匪将一队商旅团团围住,不断的冲击着以镖局护卫组成的防御圈。
这些镖局护卫虽然兵器占优,武功高强,但无奈劫匪的数量实在太多,双拳尚且难敌四手,蚁多便能咬死象,况且这群劫匪竟个个视死如归,一拥而上,十分棘手。
书怀恩眼见这一幕,不禁诧异,为何这群劫匪竟与老岳和李清曾经遇到的埋伏之人如此相似,疯狂不要命的一拥而上...。
若是自己深陷于其中,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一边想着,书怀恩将马儿栓在一颗树旁,然后悄悄的摸了过去。
这群亡命之徒定然有着头目!
一边小心的隐藏身影前行,一边凝神观望,终于,书怀恩发现了不远处一处凸起的土堆,在哪里有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正对着周围的人发号着施令,显然便是这些人的头目。
心中一阵暗笑,书怀恩缓缓的接近。
“你,你,你,带人去东边。你,还有你,去补足西边。”只见这个身材健硕的大汉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手下带人填补空位。
“大哥,我呢,怎么没我的份?我也想上,我也要进神国。”这时一旁一位和大汉面容酷似的汉子突然喊道,声音里充满了委屈。
“哼,你是我弟弟,有着这层关系,我怎能因私废公,让你先入神国呢?”大汉冷然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哥,我恨你。”
就在这对兄弟说话的当,一个身影突然从后方的林内窜了出来,由于众匪皆把注意力放在了前方被围困的商旅身上,继而忽略了后方。
书怀恩脚不点地的向前疾驰,来到最后方的两匪处,伸出双手,向其脖颈处轻轻一掐,这两名劫匪便身体一软,干净利落的倒在了地上。
这时前方几名劫匪似有所觉,纷纷回过头来,结果只看到了一道残影一晃而过,便纷纷倒地身亡。
“有人!有刺客。”这时站的稍远些的劫匪护卫方才喊出声来。
只是此时书怀恩已然踏着两名劫匪的脑袋,一个纵身来到了壮汉头目的头顶。
双臂微弯,双手弯曲成爪,嘴里喊出佛门真言:濯。
壮汉头目直觉得双耳嗡嗡作响,脑海一片混乱,仿佛遭到了当头棒喝。
“哥...。”旁边的汉子眼见头目遇袭,不由自主的一个前扑,将其哥哥撞的飞了过去。
“死!”书怀恩怒目而视,一爪抓在了这汉子胸前,无可抵挡的佛门内力轰然爆发,瞬间震断了其心脉。
“弟...。”壮汉头目悲呼一声,拾起散落在一旁的狼牙棒便冲了上来,嘴里还大喊道:
“来人,杀了他。”
书怀恩深呼了口气,双足脚尖点地,身体不断的左右摆动,调整着节奏,继而一个踏步,迎向劈头盖脑砸落而下的狼牙棒。
“哗”的一声,被书怀恩踏足的地面凹陷出一个脸盆大小的深坑,书怀恩宛如急射而出的利箭,却又似诡异莫名的幽魂,一个侧身,轻松的躲过充满劲气的狼牙棒头,然后在壮汉头目不可置信的神色中,一拳轰在其胸膛之上。
“嘭”的一声,狼牙棒瞬间脱手,壮汉头目的身躯像是狂风中的落叶,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飞,一连撞断了两棵青松,倒地而亡。
“将军荣归神国了。”
“将军荣归神国了!”
周围的劫匪眼见头目死亡,纷纷大笑着欢呼起来,士气变得越发高昂。
“这...。”书怀恩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对,头目死了,他们不应该叫喊着落荒而逃么?
“杀刺客,追随将军一起。”这时周遭的劫匪纷纷大嚷大叫着,拿着手中的破旧兵器一起冲了过来。
这些人,竟然如此视死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