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书怀恩在即将步入地府之时,灵机一动的喊出了藏在心底许久的名字。
追魂夺命的鬼手猛的一颤,终于停了下来。
真的赌对了!
连书怀恩都不得不佩服自己,莫名其妙的惹上个怪胎,又机缘巧合的惹上了怪胎的姐姐...。
是好运还是噩运,恐怕书怀恩自己都说不清楚。
接着,书怀恩感到身体一沉,乌鸦竟然爬到了自己的身上,探出一张鬼气森森的脸,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仇恨,愤怒,恶毒,疑问,柔和。
书怀恩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双充满了复杂情感的眼眸。
或许真的因为不会说话,上苍才赋予了她这么一双无与伦比的眼眸。
“我,知道你,姐在哪。”求生的欲望令书怀恩暂时性的摆脱疼痛,说话也变得流畅起来。
乌鸦,或者叫小雅,眼中现出挣扎之色,显然是在报仇和寻到姐姐之间衡量着取舍。
“杀我,随时都有机会。”书怀恩嘴角微微上翘,想令自己变得好相与一些,似乎一杀就死的那种。
终于,乌鸦冷哼一声,放开了书怀恩的脖颈,然后身躯一动,滚到了一旁。
在地府门前转了一圈又回来的感觉令书怀恩松了口气,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湿。
“呃...。”一阵剧裂的痛痒同时发作,书怀恩双眼一翻晕了过去,但紧接着又被痛醒,如此反复,仿如坠入无边炼狱。
“为何上苍要如此折磨我。”书怀恩涕泗横流,心里不停的咆哮着。
双手不停的在地上摩擦,却无减半分苦楚。
“你们,出来吧,出来就有吃的了。”书怀恩心里呐喊着。
突然,好似响应着书怀恩的意识,身体内的每一分每一寸皆开始渐渐蠕动起来,仿佛有无数的蛊虫在一点点的被唤醒。
书怀恩猛的睁大双眼,心中涌起一阵狂喜,挣扎着从后腰处掏出匕首,咬着牙,在胳膊处狠狠的划了一刀。
鲜血缓缓流出...。
“出来吧,外面有吃的。”书怀恩体会着刚才的感觉,将自己的意识灌输在体内。
蠕动感越来越强,接着便是一点点的移动着。
这种有活物在体内蠕动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
书怀恩眼泪哗哗的流了出来,不过却是充满的喜悦的泪水。
“在这里,出口在这里,快出来,有吃的。”书怀恩以意识一点点的引导着。
伤口的血液渐渐粘稠起来,仿佛里面存在着某些肉眼无法看到的东西。
书怀恩知道那便是令自己失去自由的三尸蛊虫。
眼看伤口快要愈合,书怀恩又狠狠的撕扯了下伤口,让血液从新变得通畅。
如此,直到全身一点蠕动感都没有之后,脸色苍白的书怀恩方才松了口气,双眼一翻,晕倒过去。
......
强烈的阳光将书怀恩从沉睡中唤醒,发现自己依旧躺在草地之上,岳之川等人横七竖八的倒在另一边,半点声息都无。
全身除了失血过多的无力感,并没有其他的异常。
“我自由了。”书怀恩一阵狂喜,挣扎着坐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呻吟声响起,周围的人也跟着陆续的醒了过来。
“我的娘嘞。”岳之川无力的呻吟着,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嘟囔着。
就在岳之川刚刚坐起来的时候,书怀恩上前一把按住岳之川的肩膀,沉声说道:
“老岳,我自由了。”
接着一片怪异的安静,周围的人,均目光怪异的看着反常的书怀恩。
怀疑书怀恩是否被疼坏了脑子。
“你们听我说...。”书怀恩没有隐瞒的将解蛊的过程说给了众人听。
安烈听后双眼露出炽热的光芒,郑重的说道:
“安烈从此欠地龙一命。”
“恩哥,我就知道...。”岳之川一把抱住书怀恩的大腿,痛苦似的哀嚎起来。
周围的人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青鱼开心的跪在地上仰天长啸,田蛇则拼命的拿头撞着一边的大树,唯一乌鸦坐在远处,双膝弓起放在胸前,双臂抱着小腿,将脸颊藏在大腿中间,默然不语。
事不宜迟,从岳之川开始,书怀恩开始了长达半个时辰的放血工作,最后直到将田蛇的蛊虫驱除完毕之后,方才送了口气,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孤单身影。
“她之前似乎要杀你。”岳之川捂着胳膊上的伤口,厉声说道,话语中杀机隐现。
“若地龙下不去手,可由安某代劳。”安烈揉着手腕,冷酷的一笑。
“毕竟是后患。”李清轻轻一叹。
“我和她单独谈谈吧。”书怀恩苦笑着摇了摇头,向乌鸦走去。
不管她是不是要杀死自己,她都是水仙的妹妹,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书怀恩一边想着,来到乌鸦身旁,轻轻蹲了下来,看着这个看似孤单无助实则凶恶无比的女杀手:
“想知道你姐姐在哪么?”
对于书怀恩的接近毫无表示的乌鸦猛的抬起头来,露出一双凶狠的眼眸。
“你姐很担心你。”书怀恩一边说着一边拉过乌鸦的胳膊,乌鸦的胳膊纤细却带着病态的苍白,入手冰冷仿佛没有温度。令书怀恩怀疑是否有足够的鲜血来带走其体内的蛊虫。
乌鸦身躯微微一颤,挣扎了下,便任由书怀恩割破皮肤,放血驱虫。
散发着阵阵冷香且泛着青色的血液缓缓自乌鸦胳膊上的伤口流出,随之流淌而出的还有束缚其多年的枷锁。
多年囚牢笼,一朝得自由。
乌鸦眼中的厉色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迷茫和纠结。
终于,蛊虫全部驱除。
书怀恩洒然一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布带将其伤口包扎好,接着看向乌鸦的双眼,抬起一只手轻轻抚向乌鸦的脸颊。
仔细看来,乌鸦的面庞确实和水仙有些神似。
乌鸦望着书怀恩漆黑的眼眸,自己也不知为何,竟忘了躲避那缓缓接近的手掌。
猛的,书怀恩双眼凶芒乍现,邪气溢散而出,一把掐住乌鸦的脖子站了起来。
“恩哥...。”岳之川不明所以。
周围的人皆被书怀恩的邪气所震慑住,一时皆楞在原地。
书怀恩赤红着眼眸,披散在后背的长发随着灰色衣袍无风摆动着,邪恶的气息一点点攀升,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起来。
“你...。”书怀恩沙哑的声音呢喃着。
“竟然想杀我!”
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不停的回荡着:不管她是谁的妹妹,都不能被原谅。
书怀恩一点点的收紧手掌,赤红的眼眸,饶有兴致的看着乌鸦渐渐憋得通红的脸颊,仿佛在观赏一件很有趣的物什和玩具。
一瞬间,与之前相比,两个人的身份彻底扭转过来。
乌鸦拼命的挣扎着,双手无力的推搡着书怀恩的胳膊,尖锐的指甲拼命的割向书怀恩的皮肤,却毫无作用。
眼见乌鸦意识渐渐涣散,挣扎也越来越弱,书怀恩这才将其拉向自己,先是轻轻嗅了嗅,一股冷香扑鼻而来,竟是出奇的好闻。
嗅了片刻,这才对着乌鸦的耳朵轻声说了些什么,然后用力一推,将其丢在不远处的地上。
“滚吧...。”书怀恩厉声说道。
乌鸦先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缓了半晌,这才凶狠的瞥了书怀恩一眼,转身窜进一旁的树林,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就在这时,脚步声传来,抗着一捆木柴的老吴从另一边树林走了出来。
“你们这是...。”老吴话刚说了一半便愣住了。
满是血迹的地面,苍白的面庞,兴奋的神情,还有不知去向的乌鸦,以及一身邪气的地龙...。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诡异的情景令老吴脑子一时转不过弯。
不过,最重要的是,地龙竟然修炼了邪功,这在雾都的记录里是没有的!
老吴猛的一惊,突然发现众人渐渐靠了过来,一点点的将自己包围了起来。
“你们,想做什么?”老吴放下木柴,沉声喝道,但内心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雾都欠了我们好多。”书怀恩一手负在身后,一手轻抚着隐隐作痛的心脏,语气带着历经无数磨难的沧桑。
“从今开始,我们便是雾都的敌人!”安烈眼眸闪着凶光。
“好走!”岳之川低吼一声,一跃而起扑向眼中隐带惊慌的老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