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多数是些上了年纪的男子,有些则是未及冠的少年,期间夹杂着些身材健壮的村妇,就是这样一群在大云国正规军看来不堪一击的流民,此时却像是围捕猎物的群狮。
凶狠仇视的眼神,因紧握武器而至骨节泛白的双手,面对两个准备拼个鱼死网破的一流高手依旧坚定不移的向前踏步走着,没有人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胆怯,更没有人犹豫或者逃跑。
这是一群无惧生死的战士。
“为什么我们要和这群人打?你看看他们...。”岳之川一双虎目带着不忍的神情,但依旧缓缓释放出自己的杀气。
“想知道为什么,首先要活下来。”李清右手一抬,抽出背后的长剑。
“我前你后。”岳之川长枪一摆,大吼一声冲了出去。
李清则单手持剑,身影飘忽的跟在岳之川身后,守着岳之川的左右两方。
一场大战就此拉开帷幕。
......
翌日
书怀恩起床洗漱一番,看了眼时间,已近辰时,真是越来越懒了。
摇了摇头,伸了个懒腰,信步走下楼来。
正在打扫卫生的侍女春参见书怀恩下楼来,急忙低头行礼。
“紫苑去哪了?”书怀恩左右瞧了瞧,没发现紫苑的身影。
“夫人去找马管家要花苗去了,临行前吩咐若大人醒了,厨房有温着的饭菜,奴婢这就去给大人端出来。”说罢便要去端菜。
“算了。”书怀恩挥了挥手,表示自己不饿,然后来到院子准备出门去见那个宋家大夫人。
三尸蛊,一个令所有雾都杀手恨之入骨的东西,它将杀手们的肉体和灵魂恶意的捆绑在雾都宋家的手上,让人被迫昧着本性去行事。
杀人,放火,劫掠,每个雾都杀手的双手均沾满了鲜血,身上背负着无数的冤魂,常使人在午夜时分被噩梦所惊醒。
当然,也会有一些人很能适应这样的生活,一样米养百种人。
一边想着,不觉间已到了书怀恩从不曾来过的聆香小院。
写有“聆香别院”四个娟秀大字的牌匾映入眼帘。
聆香小院虽然名曰“小院”,可实际却一点都不小,据传当时建造此院所用的砖石,便与宋晴此时所居的“晴日天馆”相若。
要知道这聆香小院仅仅是座别院而已。
似乎知晓了书怀恩的到来,朱红色的大门悄无声息的向内开启,露出门内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女子身着白色绣花连衣裙,头发随意的盘起以银簪束住,面容娇巧秀丽,神情却是冷若冰霜,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
“随我来。”女子惜字如金,说完转身便走。
书怀恩急忙上前跟在女子身后前行,暗自想到:
“看这女子穿着姿色,定然是春夏秋冬中的冬了,雾都谣传其与白冷崖有些纠缠不清,也不知是否属实。”
聆香小院里一花一草,一树一木看上去均精致雅观,令人见之忘俗,不过奇怪的是这一路行来,鲜少见到下人婢女,偶尔有一两个也是步履匆匆。
最为古怪的便是,自从来到聆香小院,书怀恩的灵鼻总能隐约嗅到一股怪异的气味,似香非香,似辣不辣,十分特别。
“到了。”女子突然停了下来。
书怀恩向前一看,一个造型别致的小屋映入眼帘。
“夫人在里面等你,你自己进去吧。”女子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书怀恩左右看了看,突然感觉整个聆香别院虽然典雅秀丽,美轮美奂,但却缺少最重要的人气,若是到了夜晚时分,这些个奇花异草,怪树假山,该会变成怎样一副阴森恐怖的样子。
如是想着,书怀恩来到小屋前,伸手轻轻敲了敲木门,说道:
“地龙前来拜见宋大夫人。”
过了片刻,屋内传来一个富有磁性的女声:
“进。”
书怀恩深深呼了口气,推门而入。
......
岳之川长枪一扫,四名冲在前方村民被锐利的枪尖刹那间割断了脖子,头颅高飞,鲜血自脖颈处狂涌而出,颓然倒地。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容不得一丝的同情之心。
其后的村民强盗则依旧带着仇视冷酷的眼神继续向岳之川冲来,没有一丝恐惧,仿如不可阻挡的海浪。
“挡我者死。”岳之川虎目圆睁,泛着寒光的枪尖不断横扫直刺,收割着周围敌人的生命。
李清长剑翻飞,忽左劈忽右砍,替岳之川抵挡着来自身后和左右的攻击。
一时间,两人周围血肉翻飞,尸体满地,整片山地瞬间变成了屠宰场,修罗台。
这些人武功很差,但却视死如归。
蓦的,一阵鼓响,山后的敌人越过山头也冲了过来,不过岳之川和李清周围早已没有立足之地,只得继续里三圈外三圈的团团围着,里面的人或死或残,不见半点哀嚎,脸上却带着解脱似的微笑,仿佛即将步入的不是阴曹的阎罗宝殿而是灵山的极乐净土一般。
岳之川一边屠杀着敌人一边向前移动着,虽然知道这种速度永远也别想甩开这群莫名其妙仇视自己的村民和土匪,但依旧一点点的移动着。
周围的人死了一批又涌上来一批,仿佛无穷无尽。
“还行不行?”李清全身浴血,声音沙哑。
“快不行了....。”岳之川发出耍赖般的声响,最后还拖了个尾音。
“咱兄弟就要死在一起了。”李清又是一剑,先是砍断一根木棍,接着自那持棍之人的天灵直划到小腹,带出一捧鲜血。
“死就死吧,无所谓了。”岳之川双手持枪狠狠的向前冲了几步,将前方的几人刺了个对穿,一个个无力的挂在长枪之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有几句话,我一直憋在心里,不说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李清长剑已成锯齿状,但仗着招式凌厉,依旧招招毙命。说着又割断了一个穿着轻皮甲贼人的脑袋,顺手拾起掉落在地的短刀,双手开弓,杀的周围血肉横飞。
“那你就说啊,咱兄弟一场。我的娘嘞...。”说话的功夫,岳之川脑袋挨了一棍子。
“杀狼的那次,你挡在我前面,你还记得么?”李清一不留神,被一柄短刃刺进了肩膀中,虽然那人也被李清一刀削去了头颅。
岳之川不吱声了,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挥舞着长枪。
“从那以后,我便将你视为大哥了。”李清本是苍白的脸此刻却泛起红晕。
“废话,我一直当你是兄弟。”岳之川双手捧枪疾转,以锋利的枪刃给周围的敌人来了个开膛破肚,只是对于似乎无有穷尽的敌人来说,不过尔尔。
而岳之川此刻已然没了力气去耍什么招式了,能拿起长枪已算奇迹。
“这次,便让我先走一步吧。”李清猛的窜到岳之川身旁,替其当住了一把短刀的攻击。
短刀从李清胸前划过,带出一缕殷红的鲜血。
“清弟...。”岳之川热泪狂涌而出。
就在岳李两人陷入死战,即将共赴黄泉之时,山的另一边,两个老者并肩而站,神色木然的说着什么:
“这次行动是谁发起的。”
“我收到的是高策大人的命令。”
“消息确实准确,就是伤亡太重了。”
“为了教主,大家死的心甘情愿。”
“没人会怕死,你以为就你想先去净土?”
“哼,倒是你,谁让你来的。”
“不用你管。”
正说着,黑影一闪,刀光划过。
两个老头猛的捂着脖子,一道红印渐渐显现,接着鲜血狂喷,颓然倒地。
老者身躯一倒,现出刺客的身影,赫然是一个头戴青铜恶鬼面具的少年,只见其面具的鬼脸以青漆勾勒,栩栩如生,那鬼面没有口鼻,但生有五眼,除了本应在脸上的两只,额头还有三只,成竖目,左中右弧线列成,看上去十分诡异。
虽然看不到面孔,但观其身材和皮肤,不过十五岁上下,一身的淡蓝色粗布衣,左胸以红线绘着一朵祥云。
少年双手持着泛着寒光的匕首,长发肆意的披散在身后,一双毫无感情且冰冷异常的眼眸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这才转过身去向另一边缓缓走去。
只是走了几步,一个磨盘大的铜锣映入眼帘,这铜锣挂在一个颇有年龄的树上,一旁的树墩上还放了一个大鼓,显然刚才进击的鼓声便出自于此。
“是谁?”两个眼神凶狠,身躯健硕的汉子见少年走来,一起出口喊道,接着拔出腰间的长刀迎了上来。
少年脚步不停,身躯似晃非晃,却神奇般的自两汉子中间穿过,继续向前走着。
两汉子眼中充满了迷茫和吃惊,接着脖颈处现出一道细长的伤口,然后突然迸裂开来,鲜血四溢,落地之时便已气绝身亡。
诡异的身法,快至肉眼难见的招式,这似乎绝非一个少年所能达到的境界。
少年来到大鼓旁伸手摸了摸鼓,接着内劲一吐,大鼓便轰然爆裂开来,碎成渣滓。
接着又拾起地上的巨大锣锤狠狠的敲在的铜锣之上。
哐当...
哐当...
刺耳的锣声响彻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