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书怀恩施起轻身功法不断的踏着屋顶楼顶,尽情的翱翔在这动人的夜色之中,心魔仿佛也随着活跃欢呼起来。
书怀恩从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自信,尽复的邪功不仅没有退步,反而因为书怀恩的顿悟而变的更加不同。
这是一种,周围的天地,尽数在自己手中掌握的感觉。
而这种掌握,完全脱离于五感之外,亦如修道之人所言的“灵觉”。
体内邪功运转不休,仿如涛涛江水,湍流不息,不断强化着经脉,打通穴道。
书怀恩忍不住想长啸一声,以发泄这些日子以来的苦闷,可惜已经接近平府,不得不将长啸改为呼出一口浊气。
轻飘飘的,书怀恩落在一处略微高耸的青楼楼顶,没有理会楼内的娇声细喘,淫声荡语,而是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远处灯火通明的平府。
漆黑的夜和遥远的距离在书怀恩的灵眼之中不成问题,越过令人咋舌的距离,书怀恩看到了平府忙碌的丫鬟,劳作的小厮,以及一些个贵妇老爷在谈天说地,很是热闹。
书怀恩目随心转,寻找李清所说的平一心的住处,准备先躲在其老窝之内,再伺机出手,完成“诛心”大计。
找到了!
书怀恩内心一阵激动,“大病初愈”和“神功有成”的心思不断的催促自己,企图让自己放手大干一场,闹他个天翻地覆。
“我可是刺客。”书怀恩微微一笑,压下那极具诱惑的想法,将准备好的鬼脸面具戴在脸上,遮挡住因邪功运转而变得略显苍白,但却妖异邪魅的脸庞。
接着一阵风吹过,书怀恩的身影眨眼之间便消失在酒楼之上,仿佛遁入了另一个世界,无声无息,无踪无迹。
平府的防御很是周密,明岗暗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可以说是泼水不进,蚊蝇难入。
但这难不倒书怀恩,靠着鬼神莫测的灵觉,书怀恩仿佛潜藏在众人足下的阴影,隐藏在虚无之中的幽灵。
往往这边人刚刚回头,身前便闪过一个黑影,一闪而逝。那人刚走过一处拐角,书怀恩便堪堪与其错过,险之又险却又游刃有余。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似乎一切都逃不过书怀恩的诡异灵觉。
这是融合了佛门心法的邪功,也可能是自古以来最为独特的邪功。
终于,书怀恩落在的平一心卧室的屋顶。
这是一栋二层小楼,在这奢华的平府并不算扎眼,但却是堂堂平家在鸣城的负责人的嫡系长子的住处,令人奇怪。
书怀恩没有鲁莽的推窗而入,反而落在了院中,欣赏起院内种植的桂树,这桂树似乎是特殊品种,竟然在此时开花,不愧是豪门大户,自有其不同之处。
一边轻嗅着桂花的醉人香气,书怀恩一边等待着什么。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书怀恩这才微微一笑,推门而入。
平一心的屋内整洁干净,装修华而不俗,极具品味。
“观屋知人,这样的人怎会甘心为雾都卖命的,既然会叛变,说明没有被施以三尸蛊。”书怀恩一边想着一边穿过会客的厅堂来到二楼,先是进了书房游览一圈,均是些寻常的武功秘籍,地理图志,经商诀窍等等。书怀恩摇了摇头,终于走进了为平一心准备的葬身之处,也是其天天卧躺之地:卧室。
平一心的卧室极具格调,素雅而不奢华,再次令书怀恩刮目相看。
豪门确实与暴发户有着极大的不同,平家的崛起可以追溯到大云国建国之时,可以说是豪门中的豪门了。
随意的搬了把朱红雕花椅坐下,书怀恩闭上双目,手指有节奏的轻敲檀木桌面,静待平一心的到来。
时间一点点的溜走,平一心还没有回来。
书怀恩却一点也没有心急,虽然自己堂而皇之的坐在此处,但相信即使有善于侦查的高手从楼顶路过,亦不会发现自己。
终于,有人踏进了院子。
书怀恩嘴角微微翘起,依凭着声音和灵觉,来人的武功造诣似乎与李清所说的相仿,只是心跳的有些快。
是否因背叛雾都而产生惶恐?
也是,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
而雾都则是小人中的小人,且睚眦必报,耐心十足。
来人先是在桂花树下流连一阵,这才推门而入,亦没有在客厅停留,径直上了二楼。
书怀恩有种这人在重复自己刚才行止的错觉,心魔亦没来由的烦乱起来。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
书怀恩心中一沉,猛的睁开双眼,终究还是大意了。
谁回自己的卧室还需敲门?
“进来吧。”书怀恩心里涌出一种挫败的感觉,旋即压了下去。
房门被推开,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抖擞的华服男子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脚步声,心跳声,以及身上的气味,在房门推开之时,均突然变了个人一般。
书怀恩心魔迟钝似的响起了警示,可惜为时已晚。
“这位小兄弟,半夜出现在吾儿房间,到底有何指教。”男子话一开口,便道出了自己的身份,赫然是平家在鸣城的主事:平敬德。
平敬德笑容和蔼可亲,信步走到书怀恩的桌子对面,缓缓坐了下来。
书怀恩虽然很想立即出手,但此时平敬德的一举一动均合乎于自然,毫无破绽可言,一时之间竟逼的书怀恩无法出手,这种挫败憋屈的感觉难过到令人吐血。
平敬德洒然一笑,在桌子上的盘子里拿出两个青瓷茶杯,一个放在书怀恩面前,另一个至于自己面前,接着提起茶壶将两个杯子斟满。
整间屋子顿时充满了茶香。
“吾儿虽然调皮,但却是充满了孝心,知道老夫喜爱喝茶,这灵山弥勒茶一到手中,从来都是先给我这老头子双手奉上。今日得知有贵客上门,所以老夫令特意令下人沏了一壶,小兄弟不要客气。”平敬德深深的吸了口气,将茶杯里冒出的茶气吸进腹中,一脸的陶醉之情。
书怀恩先是心中一震,眼中现出不可能的神色。
他是怎么知道我来的...。
一瞬间,书怀恩心随念转,从自己来到平府直至刚才,仿佛梦境般重新闪过一遍,顿时了然。
雾都定然出了内奸。
而他在敲门的时候,慢了一瞬。显然起先是想要推门而入,发现了自己这才改推为敲。
他是在夜夜来此守株待兔,而非料事如神般特意等待自己自投罗网。
一事清,事事明。
终于摆脱了这种令人无奈的挫败感。
“老先生是否只有一个儿子?”书怀恩故意用沙哑的嗓音说道。
平敬德眼中闪过杀机,一拍桌子愤而站起喝道:
“好胆。”
书怀恩终于松了口气,就在平敬德拍桌而起的时候,他那种合乎自然的状态消失了,重新沦为一个可以被杀死的凡人,亦可见书怀恩的一句话击中了平敬德的软肋。
书怀恩邪气弥漫,伸手一指点出。
与此同时,平敬德也商量好般挥出左拳。
指拳相击,无声无息。
最后“波”的一声,平敬德后退一步,书怀恩则稳坐于椅上。
“果然英雄出少年,若老夫十招之内杀不死你,定将犬子双手奉上,任凭处置。”平敬德双目精芒毕露,令人见之心惊。
这一招看似书怀恩占得上风,但自家人知自家事,论起内力,书怀恩是拍马不及的,是故令平敬德说出十招的话语,且绝非狂言。
心魔不再示警,而是被平敬德的轻视激发出了不屈的斗志,一瞬间,书怀恩不仅重现灵觉,更是隐约可感知到平敬德的内功运转,神奇到令人惊叹。
书怀恩不屑一笑,抬手推向木桌。
岂知木桌应掌便化为飞灰,洒向平敬德。
“这...。”书怀恩心中一沉,暗道不妙。
木桌早就因平敬德的一掌而化为粉末,表面却是毫无损伤,令人感叹不已。
出人意料的招数,凸显出平敬德的老谋深算,使得书怀恩失了先手,陷入被动。
平敬德呵呵一笑,还不忘拿起于空中未落的茶杯喝了口茶,然后张嘴一吐,茶水裹挟着木灰伴着寒冰彻骨的气劲攻向书怀恩。
“哗啦”一声,书怀恩猛的向后躲去,座下的椅子顿时四分五裂,
气劲于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继续对着书怀恩扑面而来,而平敬德亦踏地向前两步,抬起右手一掌拍向书怀恩的肩膀。
书怀恩邪功急速运转,灵觉自平敬德身上扫过,顿时明了,这拍来的一掌竟是虚招,真正的杀招乃是几乎聚集着其所有功力的左脚。
邪气激荡,迎向飞来的冰寒气劲,发出刺耳的爆鸣声,接着木灰轰然而散,充斥了整间屋子。
一时间屋内灰尘密布,仿佛置身于浓雾之中。
肉掌挟着劲风袭来,书怀恩轻轻向左后一撤,恰好躲过看似声势惊人实则虚有其表的一掌,笑道:
“怎么,平老也想让我断子绝孙?”
话音刚落,平敬德的左脚刚好踢向书怀恩的下阴之处,仿佛受书怀恩指使一般。
平敬德身躯一颤,气势顿时减弱许多,这种招式被人提前预知的感觉不下于书怀恩的挫败之感,且还在其狂言十招毙敌的前提下。
书怀恩脚尖一点,鬼魅般的向上跃起,完美的避过了平敬德阴险无比的一脚,且于半空中双掌拍向平敬德的天灵,若是得逞,就算平敬德的脑袋是大理石做成的,也要化作齑粉。
“嘭”的一声,书怀恩与平敬德毫无花俏的对了一掌,一个蓄势而发,一个临时变招,上下高低,立见分晓。
书怀恩仿佛大鸟一般,在空中打了个旋,跃往窗外,口中说道:
“平老珍重,小子下次定要取一心狗命。”
平敬德猛的喷出一口鲜血,左手一甩,挂在手臂上的佛珠顿时散开如漫天花雨般急速射向企图逃跑的书怀恩。
书怀恩咽回涌进嘴里的鲜血,无奈下双手化作残影将佛珠纷纷收进手中,这才以肩膀撞破窗子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