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岳之川一声惊呼惊醒了仍在沉睡的书怀恩和李清。
“大早上的,叫嚷什...我的天。”李清也跟着一声惊呼。
书怀恩揉了揉双眼,打了个哈欠,发现即使睡了一夜也还是有些劳累。
这时才发现,岳之川和李清两人正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
“你俩怎么了?”书怀恩满是不解。
“恩哥,你蜕皮了...。”岳之川愣愣的说道。
书怀恩楞了一下,然后抬起双手一看,只见双手布满了一片片干裂的死皮,轻轻一动便纷纷掉落下来,露出下面白皙柔嫩的皮肤。
“这...。”书怀恩一时无语,在江湖上有很多武功高手,尤其是佛道两家尤为之多,便是达到一种境界后,经过内功的改造,激发出了身体的潜能,使得整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种情形的表现多是气质与外表的改变,就似现在这种蜕皮的模样。
“老岳,咱俩弄些水来,让恩哥把这些死皮洗掉。”李清说了一句拉着老岳走出破庙。
片刻后,两人用寻得的旧木桶盛满了水拎回庙里...。
一番梳洗,李清从包裹内拿出书怀恩的灰色锦服笑道:
“恩哥现在皮肤白嫩光滑,显然不适合再扮做护卫,不若假扮成出门游历的富家公子哥,与我这个小书生相逢于道左,甚是投契便一起闯荡江湖,如何?”
“什么,那岂不是就我自己一人扮做护卫...。”岳之川哭丧着脸。
“你扮做恩哥的护卫,毕竟富家公子才请得起护卫不是嘛,我则是个深藏不露的逍遥书生。”李清从腰后拿出一把折扇,“唰”的打了开来,只见上面还真写了四个大字“深藏不露”。
“我去...,算你狠”老岳又气又觉得好笑,无力争辩。
书怀恩畅快的大笑几声,接过灰色锦服换在身上。
岳之川和李清不禁惊叹道:
“好一个洒脱儒雅的富家贵公子。”
书怀恩轻轻理了理发鬓,心里一阵难过,扮做富家公子才是书怀恩最拿手的,可是现在却是其最不想装扮的身份。
心里有座坟,葬着未亡人。
“好了好了,收起你的嫉妒之心,我们该上路了。”李清猛的拍了一下岳之川的肩膀,催促道。
“哪有,我替恩哥高兴还来不及...。”
“你看看你,整个脸上都写着‘不开心’。”
“这叫起床气,你懂个鸟。”
三人又是一阵说笑打闹,便随意的吃些干粮启程上路。
......
三人一路日行夜宿,快马加鞭,逢村过村,遇城过城。没过几天便来到了燕州和柳州的交界城,也是书怀恩上次险些丧命的城市:燕归城。
“也不知道现在燕归城的局势到底如何,雾都在与摘星楼的斗争中是否占得上风。”李清一番感慨。
虽然几人对雾都的仇恨一般无二,但只要一天没有摆脱三尸蛊的束缚,三人依旧需依赖于雾都,若是雾都被灭,三人恐怕也活不下去。
“虽然很想它完蛋,但又不得不帮它做事,这种感觉,还真他娘的...。”岳之川狠狠的骂了句脏话一马当先的向城内走去。
李清一夹马腹,上前拽住岳之川坐骑的缰绳,埋怨道:
“你一个小小的护卫,怎么走在前面。”
岳之川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谁让主子不发饷银的...。”
一句话惹得书李二人笑了出来,一扫之前的抑郁之情。
三人在城内逛了一圈,依旧如书怀恩之前来时的那般模样,商旅侠士,络绎不绝,好似不带几个保镖或者自己不背点兵器都不好意思出门一样。
三人随意的买些干粮肉铺便寻了一家干净的客栈住了下来。
三楼天字号,上等客房,一人一间。
这时三人都意识到以后做任务一定要扮做有钱人,否则就李清那书生模样,怎舍得住这样的客房?
吃过晚饭,三人便各自回屋休息,一路车马劳顿,风餐露宿,即使是铁人也有些吃不消。
书怀恩刚刚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伸了个懒腰,休息了一会,便内心一阵触动,接着起身,敲了敲墙壁:
“我出去散散心,一会便回来。”
隔壁墙被敲了两记,以示知晓。
书怀恩推门而出。
虽然已近黄昏,但街上行人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有增多的趋势,且一些个穿着大胆的莺莺燕燕也均伴着身旁的豪商贵胄开始了精彩刺激的一天。
对于这些人来说,黄昏才是一天的开始。
书怀恩此时没有背着那把中看不中用的长剑,就这么负手信步走在喧闹的长街。东看看,西望望,不一会便来到一处酒楼。
抬头一看,酒楼上牌匾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醉仙居。
“名字还不错。”书怀恩笑了笑,拾阶而上。
“客观,里面请。”肩搭干净汗巾的小二笑容可掬的弯腰伸手做请,态度热情。
“找人。”书怀恩随手扔给小二一小块碎银,便向二楼走去。
“好嘞...。”小二接过碎银,笑的更加灿烂,但却没有跟上来,颇为识相。
与一楼的热闹喧嚣不同,二楼颇为安静,此时已过饭点,但仍有零星的几桌有人吃喝,低声交谈。
书怀恩环目四望,最后目光停在一人身上,此人一身青色长袍,腰以皮带束紧,头带遮阳竹笠,垂下黑纱,遮住脖颈以上的面容,颇为神秘。
书怀恩含笑着走了过去,在那人的对面随意的坐了下来,看了眼桌上的菜肴,惋惜的说道:
“可惜我已吃过,否则定能大快朵颐,玄策兄有心了。”
此人正是阔别已久的摘星楼玄策!
玄策轻轻笑了笑,说道:
“这才多久没见,为何地龙兄像变了个人一样,嗯?不仅气质变了,给我的感觉也变了,就连皮肤也变得又白又嫩了,地龙可以为我解开迷惑么?”
书怀恩渐渐收敛笑容,沉声说道:
“你似乎不知道死是怎样写的,这回恐怕你不会那么走运了。”接着又疑道:
“为何你这次说话谈吐竟与正常人一般无二,难道不该我问有没有哥哥么?”
书怀恩眼中的玄策,此时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冷静却带着些许哀伤的情绪,这是心魔觉醒之后便出现的能力,这点书怀恩没有告诉岳之川和李清,毕竟一个人若可以窥视他人的情感,谁知道了都会心生隔阂,不愿接近。
“这次我不是来打架的,只是顺路经过燕归城,却没想到遇到了你,所以想和你打声招呼。
我们都是为上面的人服务的,其实没有什么恩怨,你说对不对。”玄策似乎一点也不忌惮书怀恩的威胁,说着还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本来是这样的,但现在不同了。”书怀恩微微一笑,一手自怀内掏出鬼脸面具,将其戴在脸上,另一手轻轻屈指一弹,正中桌子上的青瓷花纹酒杯。
酒杯打着旋的撞向玄策的脸面,里面的酒却是一滴未洒。
玄策想也不想,口发轻音,吐出一口无形无质的劲气。
于空中疾驰而至的酒杯仿佛一头撞在了棉花上,速度骤减,接着诡异的停了下来。
玄策胸部鼓起,一阵吸力传出,仿佛龙吸水般将酒杯内的酒尽数吸入腹中。
“地龙兄...。”玄策刚想说些什么,身躯一颤,端起面前的瓷碗,“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好厉害的邪功。”玄策语气出奇的镇静,但逐渐发白的双手似乎表示其已处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边缘。
书怀恩心中也是暗凛,隐藏在杯内的内力直到水酒被玄策吞入腹中方才与自己失去联系,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却实实在在的发生在自己身上,若非玄策吞下水酒,急速撞去的杯子将在玄策面前炸裂开来,威力自不必多说。
一招下来,不仅小试玄策的深浅,亦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毕竟和老岳李清的切磋没法完全放开手脚,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现在的心魔,正是需要无数次生死一线的战斗来逐渐成长,直至与自己无分彼此为止,也就是《心魔经》的第三篇:九死一生练心魔。
否则书怀恩断不会就这样找来寻这个小疯子的晦气。
每个人都在成长,书怀恩也不得不感叹自己小瞧了这个闻名雾都的摘星楼杀手,上次的玄策一昧的打快打强,却毫无转圜余地,但从刚才其接招拆招来看,似乎武功更上一层了。
“玄策兄,请了。”书怀恩话音刚落,两人面前的木桌便轰然碎裂,木屑木片爆向四方,惊得仅有的几桌客人尖叫着纷纷夺路而逃,生怕殃及池鱼。
两把勾镰如神似鬼般眨眼间带着惊人的劲气切割而来,若书怀恩坐着不动,包保被切成大小不一的碎块。
自信,自从心魔修成后前所未有的自信。
这是一种独立于群体之中的,说不出,道不明的奇异感觉。仿佛看待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处于一种俯视的角度。没有什么能够束缚,超然于物外。
书怀恩左右两手各出一指点出,迎向疾驰而来的夺命勾镰。
“波”的一声,四股高度集中的内力同时迎向各自的目标,却发出诡异至令人难以忍受的的气闷声。
书怀恩座下椅子毫不犹豫的碎成粉末,累的书怀恩向后翻滚过去,看上去颇为狼狈。
两把泛着寒光的勾镰弹上半空中,被一股透明的丝线牵引落回玄策的手中。
“找死。”玄策语气中带着被轻视的怒意,整个人划过一道残影瞬间消失,再出现时已在书怀恩的身后,双手勾链交叉劈下。
岂知书怀恩仿佛先知般双腿一蹬,借着后退的劲力臂肘向后击去,无声无息,但速度奇快。
玄策眼睛微眯,发现即使用尽全力依旧无法在臂肘击中自己腹部之前砍飞书怀恩的头颅,不得不脚尖一点,整个人也跟着向后退去,但两把勾镰却是脱手而出,仿佛剪刀般割向书怀恩的颈部。
“好。”书怀恩大笑一声,却是翻过身来,双手挟着惊人的气劲按向地面。
“轰”的一声,地面碎石乱飞,土木崩散,带着蛮横无匹的气劲的碎石和木屑土渣,一下子变成了动辄取人性命的锐利暗器,开花般四散而去。
玄策左腿一点,停住后退的势头,身体微微晃动,崩散而来的“暗器”皆数被其躲开,有如神助。
书怀恩则轻轻一跃,从被打开的地洞之中跳到一楼。
虽然仅仅几招,但却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直到书怀恩那蛮横无匹的劲气将二楼与一楼打穿,一楼的食客方才如梦初醒般纷纷逃离酒楼,亦有不少自持武艺高强的江湖侠客站在一边嘴角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边看着热闹边指指点点。
但是,当两把极速旋转的勾镰自破洞中飞了出来,收割一切所能接触到的物体,三名背着砍刀留着络腮胡的江湖好手话都没说一声,便被切成碎片血肉横飞之时,这些方才还侃侃而谈的看客终于强忍着吐意,落荒而逃。
就在两个邪功高手生死之战一触即发之时,醉仙居酒楼之外,破风声不断响起,一群腰系红绸带,挎长刀的官府捕头团团将酒楼包围,领头的是一个年近五十,满头银发,但皮肤却仿如少年般红润细腻的老者,老者身型奇高,肩宽腰窄,两双大手负在身后,不怒自威的双目带着些许不满地看着醉仙居,然后厉声说道:
“天门有路你不走,地府无门闯进来,留下玄策,生死不论。”
“是。”周围捕头士气高昂,齐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