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无形无色,无质似风,飘逸灵动,如臂驱使,看似与刀光枪芒一般无异,可是却又相差何止天地?
蓝蟒周身细数共七股剑气,这些剑气形似小剑,约三寸长短,玲珑剔透,迅若游龙,速度极快。
显然,蓝蟒动真格了。
岳之川活动了下双臂,嘿嘿一笑,轻抚枪身,然后对着枪尖轻轻一吹。
杀气,顿时弥漫开来。
整座大厅的温度似乎有所下降,这并非如李清功法那般直接影响温度,而是纯以杀气直接拨动人的心弦,仿佛兔见狮虎,鹿撞熊豹一般,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感觉。
书怀恩此时脸色苍白,手心满是汗水。
岳之川虽然是主动上场,但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自己,他晓得自己武功重修,他知道自己需要时间。
所以,他在明知自己的杀气对上蓝蟒这种杀人无数的凶徒,效果将会大打折扣的情况下,依然冷笑的站了出来,无所畏惧,杀气漫天。
书怀恩心中的感激之情,无法言说。
杀气,剑气,龙争虎斗,一触即发。
两人的气势均在不断的增强着,蓝蟒周身剑气已有十一柄之多,且长短粗细亦有所增长,岳之川剑眉倒竖,嘴角微张,现出两颗异于常人大小的虎牙。
“嘭”的一声,带着残影,两人眨眼间便撞在一起,发出令人气闷的怪异声响。
“唰唰唰唰”岳之川满是杀气的长枪瞬间点出,接着抽回,复又点出,一呼一吸之间已看不清点出多少枪来,枪尖急速撞击在剑身之上,火星四射,蔚为奇观。
蓝蟒双手持剑,以剑面抵挡岳之川雨打芭蕉般充满杀气的枪芒,但是周身的剑气却是将两人包裹,不断的划过岳之川的身体,拼命的消耗其护体内力。
一个剑气四射,一个杀气弥漫。
“嘭”的一声气爆,岳之川以枪柄打中蓝蟒的胸膛,自己也被宽阔的大剑横扫拍中。
蓝蟒后退两步,深深的呼了口浊气,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消耗不少内力。
而岳之川则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堪堪落在大厅门槛之内,险些飞了出去。
“还打么?”蓝蟒揉了揉胸前被击中的部位,有些疼痛,但伤的不重。
岳之川右手无力的垂下,显然经脉受损,筋骨也遭到重创,暂时无法再使用右手。
“这才哪到哪,你妈妈没有教你么,越是这种情况,越是会爆发出小宇宙的呢?”岳之川艰难的爬了起来,嘴角还倔强的带着冷笑,缓缓的调整身姿,单手持枪斜指蓝蟒,虽然身形狼狈,但杀机却是有增无减。
“土狗!够了。”坐在席上的书怀恩忍不住拍桌而起,高声喊道。
哪知岳之川充耳不闻,突地持枪疾冲,一枪砸在蓝蟒横在身前的宽剑之上,发出沉闷的爆响,接着伸脚一跃踏在剑背上借着反击之力转身后退踏起了奇步。
这是....
众人均晓得岳之川所要使用乃是一个寻常武夫都会用的枪招。
回反枪,一个所有人都会,但是效果却是千差万别的枪招。
气机牵引,蓝蟒一跃而起挥剑斩下,剑气森然,割的岳之川的粗布麻衣纷纷断裂开来,露出的皮肤亦现出血痕,渗出血丝。
岳之川退回三步,便知无法再退,否则定是剑气入体,死无全尸之局。
回反枪,乃是枪中名技,所创之人早已无从考究,但里面却含有阴极阳生的自然之理,往后退走的步数越多,反击越是锐不可挡,三步之后,每多退走半步,都会产生天壤之别的效果,三步杀人,五步杀神,绝非虚言。
但身体亦承受着难以忍受的力劲,若不能杀敌,则将面临后继乏力的绝境,当真会此招的人如过江之鲫,但能用的好的却是寥寥无几。
长枪在空中划出一片黄色残影,枪尖枪芒大胜,宛如流星。
蓝蟒眼中的枪芒越来越炽,直至映满双眼。
两道身影一合即分,岳之川在空中喷洒出一片鲜血终于跌出厅外,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蓝蟒则宽剑刺进大理石地面,一手拄剑一手扶着膝盖,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想杀死我,为什么?
蓝蟒心里想不通,若非岳之川想取自己的性命,也不会如此不计后果的出手了。
一点点,仅仅差了一点,那枪芒离自己的额头仅仅不到一寸的距离,若这小子再多退走哪怕一点点,最后的结局都可能是蓝蟒身死道消。
又嗅到了久违的死亡气息,蓝蟒心里怒气上涌,看向落在院子里的岳之川,心里杀机浮现,大家均是为宋家的人卖命的,至于如此的拼命么?不懂,但很恼。
书怀恩双手按桌,眼中杀机大胜,咬着牙挤出几个字:
“我要你死。”
蓝蟒深深的呼了口气,直起腰来,微笑着看向怒气勃发的书怀恩,此时内息已经平复,所受的也不过是些皮外伤,几乎不影响战力。
“就让蓝蟒这条小蛇领教下地龙你的绝学吧。”恢复平静的蓝蟒随手拔出插在地上的宽剑,亦不忘以语言激怒书怀恩,令其阵脚大乱,失了方寸。
蓝蟒成功了,或者说岳之川跌落在院内生死不知之时,他便成功的引起了书怀恩的仇恨,怒火,和杀机。
书怀恩双眼布满血丝,缓缓走上前去。
体内的内息仿如溪流,虽然徐徐流动,但却经不起大风大浪。
书怀恩轻轻抬头,缓缓闭上双目,封闭了五感。
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无观影,无听音,无觉味,无嗅气,无触感。
书怀恩将五感之术倒行逆施,以设法进入到那片神秘又不可捉摸的梦境之中。
既然每次进入梦境都是一片漆黑,无声无味无觉无天地无左右,那我索性便自己创造出一个这样的环境吧,赌一把,或者生,或者死。
黑暗中,绝对的无,一点点,一点点的,渐渐涌出寥寥三块记忆的碎片。
赌对了,书怀恩心中一片狂喜。
只见其中一片似有灵性般迎面扑来。
阳光下,少年赤着上身,面对着紫衣老者....,那一秒至巅峰,无法言语的一指。
大厅之内
猛的,书怀恩怒喝一声,双眼暴睁,看向云淡风轻的蓝蟒。
缓缓的,缓缓的举起右手,四指弯曲,拇指向前,凌空点向蓝蟒。
距书怀恩有两丈远的蓝蟒,见书怀恩一指点来,脸上满是不解。
接着,刹那间,天地倒转,四周满是汹涌而来的怒意和杀气,仿佛连空气也在不断的挤压着身体,震荡着神魂。
而蓝蟒却似怒海狂风中的一叶扁舟,什么剑气护体,什么外门横练,在这种庞大的精神攻击下仿佛不存在一般。
窒息,难以忍受的窒息,痛苦,无法形容的痛苦,接着便是彻骨的冰寒,逐渐沉沦。
众人先是见书怀恩以怪异的手势缓缓一点,接着刚刚还技压土狗剑气无匹的蓝蟒便身躯一震,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缓缓跪倒在地。
“当”宽剑掉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响声回荡在大厅,更显此时针落可闻,安静异常。
这,这是什么武功。
一时间,所有人的脑海里均冒出一句这样的话。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坐在主位上的宋晴也现出震惊之色,更别提坐在其身旁和对面的宋清心以及宋良。
简直如同妖术。
蓝蟒终于坚持不住,轰然摔倒在地,嘴里缓缓流出口水,双眼暴睁却无神采,仿如死人。
书怀恩缓缓放下胳膊,身体晃了几晃,被赶上来的李清搀扶住,免去跌倒之苦。
“快装晕。”李清轻轻在书怀恩耳边细声说道。
头痛欲裂的书怀恩勉强一笑,直接昏倒过去。
宋晴猛的站起,呼唤郎中前来诊治,一时间大厅的议论纷纷。
仿如斗败公鸡的宋良心神恍惚的带着一帮手下抬起伤员,狠话也未多说一句便匆匆离去。
一场鸿门之宴便这样草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