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怀恩自打坐中醒来,内息自体内运行十二周天圆满,神清气足,四肢百骸仿佛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
这是内息在逐渐锻炼身体的表现,佛门重精气神,视肉身凡体为臭皮囊,早晚要舍弃,踏入灵山,是故无惧身体的损害,是故放心以肉身与人对敌,逐渐演化至今日的强身锻体之术。
细细感悟一番,书怀恩望向桌子上的卷轴,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距离那日行刺赵凉已有近两月,几人也修养的差不多了。谁也不曾想到,刚刚踏入一流高手之林的自己和李清便要与其他人分道扬镳,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心中颇为不舍,亦十分无奈。
虽然不知其他小队如何,但自己第一次完成任务便踏入了一流高手之林,应该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吧。
一边想着,缓缓站起身来,轻轻活动了下筋骨,然后推开木门走出屋去。
这是李清几人租的私人宅邸,距离黑斧帮颇近,本想着靠挖洞潜入,来个神不知鬼不觉,可世事无常,好在最后大家都全身而退,也算是有惊无险。
此时岳之川正和李金力赤着上身互搏着,当真是拳拳到肉,招招不留情,显然书怀恩的事迹给了两人一些启发和刺激。
李清坐在房檐上吹着风眺望着远方,不知思索着什么,颇有些高手的风范,
梁果不知所踪,此时是傍晚,可能准备酒食去了。
“好小子,过来陪哥玩玩。”见书怀恩走出屋来,岳之川笑着喊道,只是笑容间却带着些许苦涩。
两人自破庙相识至今,一直形影未离,经历了许多事情,一起哭过,一起笑过,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如今分别在即,哪有不心伤的道理?只是身不由己,徒呼奈何。
李清微笑着向书怀恩点头示意,然后继续云淡风轻的望着天。
“好啊。”书怀恩笑着应了一声,上前和岳之川你来我往的对练起来。
李金力深深呼了口气,走到一边拿毛巾擦了擦汗水,又端起茶壶“咕咚咕咚”的豪饮了几口方才作罢。
“饭来了。”没过多久,梁果提着一个大竹筐走进院来,把竹筐往地上一放,深深呼了口气:
“这赵凉一死,黑斧帮可就遭殃了,本来形势一片大好,如今却要被青衣帮压着打了,好在听说那个二当家李岩也快进入一流高手的境界了,不知是谣传以稳定人心,还是真有其事。”
“照我说,和雾都有瓜葛的十有八九是那个二当家李岩,否则青衣帮帮主也不会亲身涉险了,要知道若是没有我和梁果帮了一手,赵凉未必死的了。”岳之川向书怀恩摆了摆手示意不打了,也学着李金力走到一边擦汗喝水,一边分析着。
“老岳说的挺有道理的。”李金力略一思索,点了点头。
“算了,想这么多也没我们的事,还是想一想下一个任务吧,讲道理我们该出发了。”梁果将盖在竹筐上的白布掀开,拿出一些卤味菜食放到院内的石桌上。
李清和书怀恩有各自的任务,而梁果,李金力和岳之川则继续一起执行下一个任务。
说起离别,几人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吃起饭来也如同嚼蜡,待吃过饭后,岳之川看了眼书怀恩,便和梁果两人进屋商议行程去了。
书怀恩则回屋冥想以内力锻炼身体,唯有李清继续坐在屋檐上不知想着什么。
......
长亭外,古道旁,书怀恩骑在马上与岳之川几人惜惜依别。
“恩哥...。”岳之川泪流不止,哭的仿佛一个孩子,惹得一旁的李清不停的安慰着。
“努力练武,保重身体。”梁果将收拾好的行囊递给书怀恩。
“后会有期。”李金力不善言辞,想了片晌方才抱了抱拳,颇有江湖侠客的调调。
书怀恩接过包裹点了点头,强忍着心酸,背过众人挥了挥手,双腿一夹马腹扬鞭而去。
正是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再见不知是何年月。
......
雾都
众少年居住之地
安烈一抖枪花,向白冷崖脸面刺去。
白冷崖微微一笑,侧脸一躲,顺势抬枪一记横扫,扫向安烈臂膀。
“来的好。”安烈大喝一声双手握枪以枪杆挡住疾驰而来的一枪。
“啪”内力激荡,两人身躯同时一震,后退两步。
“再来。”白冷崖双腿一蹬,长枪递出,宛如毒蛇吐信,瞬间连刺三枪。
安烈则不动如山,挥枪横扫,正是之前白冷崖用的一招,可同样的一招,白冷崖使出来便似剑走偏锋,刁钻难测,偏是安烈这一记横扫却有种万夫莫开的霸道气势。
“嘭嘭嘭”枪与枪连碰三次,两人又是各退三步。
“呼,不打了。”白冷崖将长枪往地上一扔,就这样喘着粗气随便向地上一坐。
“你我师出同门,内力又是相当,怎样练也总是两败俱伤之局。”安烈一挥手,将手中的红缨枪扔进了兵器架上,随后也跟着白冷崖坐到地上。
“是啊,天天还要憋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当真无趣,还不如跟那些废物一起做任务来的有趣。”白冷崖苦着脸,抬头望着天空的白云。
原来众少年均被分配了各样的任务,而两人是后来的,又因为古蒙的原因,是故没有被分配到任务,只能每日困在这里练武,好在两人天资聪慧,又刻苦用心,是故没过多久便一起踏入一流高手之林。
“对了,今天正是中秋,不如咱们去古蒙那里转转如何?”白冷崖一拍额头猛然想到。
“然后求他给咱俩安排些任务?”安烈眼睛一亮。
“那是肯定的,毕竟生死之间方能练出高手,如你我这般天天在这里打打闹闹,不如出去拿那些高手练招。”白冷崖越说越是心动,现在只想离开这里,去哪都行。
两人越说越心动,于是各自回屋换衣洗漱一番,拿上古蒙曾经给的信物铜牌,便向远处的院落走去。
走了一半,便有黑衣人从树后闪了出来。
“哪去?乱入者死。”冰冷的警告,面无表情的人,眼神仿佛在看着两具尸体。
“我们有师傅的牌子。”安烈急忙拿出信物铜牌。
黑衣人接过看了两眼便收进袖子里。
“只能用一次,去吧。”话闭便一个闪身不见了。
“好俊的身手。”白冷崖露出惊诧的神情,一个巡逻的护卫武功都是如此惊人。
“快走。”安烈催促一声当先而走,这是雾都,鬼知道会遇到哪些怪人。
两人一路低头疾走,不消片刻,便来到古蒙的住处,漆黑的两扇铁门,牌匾处单单镶着一个方形木牌,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一个“古”字。
“这便是师傅的家了。”安烈说着上前扣了扣铜环。
“谁呀?”清脆的声音自院内响起,随后铁门被打开,一个俏丽的丫鬟自内探出头来瞅了瞅,眼见两人长相风流,举止从容,竟一时忘了说话。
“我们是古大人的徒弟,今日正值中秋,特来看望恩师,烦请禀报一声。”安烈彬彬有礼的说道。
“哦,好。”丫鬟愣了下,方才回了句,“嘭”的一声又把铁门关了上。
过了片刻,脚步声响起,铁门又被拉开,那丫鬟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
“快进来,大人在后院纳凉,请二位过去呢。”
“白冷崖在这谢过了。”白冷崖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眼中深情款款。
“额...。”那丫鬟嫩脸刷的红了起来,眼神迷离,竟一时的看痴了。
安烈回手捏了白冷崖一把,转身拱手冷然说道:
“烦请带路。”
“嗯,叫我翠芋就好。”翠芋急忙转身带路,心里扑通扑通的直跳个不停。
白冷崖得意的挑了挑眉毛,笑着跟着走进了古蒙的宅邸。
只见前院左侧种了棵桃树,但不知为何却没有果子结出,枝叶倒也茂盛。
庭院右侧挖有一座小池塘,塘里种了几株白荷,如今过了花季,只剩下几根空杆,唯有见水中的几片花瓣方才晓得是何品种。
“白荷。”安烈眼中神色一黯,心里却映衬出那夜中提着灯笼的温和女子。
翠芋带着两人自左侧回廊穿过向后院走去,一路不见其他人影,想必以古蒙的身份也就只能配这一个下人吧。
正走着,突然从后院传出古蒙豪放的声音来:
“啊,那白荷,方才露出尖尖的角,吾便甚爱它许多了。”
随后便传来一个女子含蓄的笑声。
那笑声落在安烈耳中却仿如仙乐,又似一颗炸雷,身躯猛的一颤,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
而一旁的白冷崖听过古蒙念得诗不诗词不词的狗屁不通的朗读后,强忍着笑意,脸色亦憋的通红。
这时三人已然来到后院,只见后院独有一座凉亭,亭内坐着一男一女,男的威武雄壮,但神情却似孩童一般泛着调皮的神色。
女的白衫白裙,容貌秀丽,举止温雅,眼含笑意,正是与安烈分别许久的白荷。
“师傅,徒儿来看您了。”一声悲呼,安烈踉跄上前两步,猛的跪倒在地上,热泪汹涌而出。
悲伤,无奈,多少夜里的相思,此刻均化作脸庞的热泪。
看的站在一边的白冷崖目瞪口呆。
这演技,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