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书怀恩早早砍够木柴便拿着蓝姨的信物:一张便条。走向的镇边的王凌武师家。
这王凌据说曾经在镇外靠做武师授人武艺为生,后来因为与其他武馆发生冲突,被人打断了一条腿后,心灰意冷的回到老家王家镇,打起了铁器。
当听闻王凌的往事后,书怀恩同情之余不禁暗自叹了口气:被其他武师打断了一条腿的武师,能将自己教成打败红磷鱼的高手么?答案显然不太理想。是故书怀恩有些悻悻,但毕竟已经答应了蓝姨,怎么也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片美意,况且有人领路总好过自己抹黑。
正自想着,不觉间便来到了蓝姨所说的院落,院子坐落于王家镇的一角,周围并没有邻居。
“叮叮当当”
红墙灰瓦的院内响起了很有规律的打铁声,声音清脆,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象出屋内情景:男人面容严峻,赤膊着上身,一身古铜色的肌肤在赤红色的火光映衬下油光锃亮,条条凸起的肌肉如铜铸铁打一般。
稍微燃起一丝幻想的书怀恩略为忐忑的扣了扣门环,打铁声便戛然而止,过了片刻,漆黑的铁门被打开,探出一个少年的脸庞。
“小公子快些进来,是想打些什么器具。”少年边说着边打开了黑铁门,另一手做‘请’的姿势,一对眼珠转动,上下打量着书怀恩。
这少年与书怀恩年岁相仿,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皮肤恰好与书怀恩一样,都是那阳光晒出来的健康小麦色。
少年微笑着,略为憨厚,使书怀恩对其的印象很是不错。
“我叫书怀恩,是蓝月儿的侄子,蓝姨希望我和王凌叔叔学些本事。”书怀恩说着将便条交给了少年。
“原来是蓝姨的侄子,快些进来坐。”少年看了眼纸条便拉着书怀恩往屋内走去,这屋内是个前堂,放着分宾主的座椅和茶桌。少年显然没有把书怀恩当成外人,热情的将书怀恩按到一张椅子上,便自己随意找了个座位也坐了上去。
“我叫王全,你叫我小全便好了。我最喜欢吃蓝姨做的桂花糕了,咦,你的眼睛好漂亮。”王全一副自来熟的性子。
“小全兄,你叫我怀恩便是了。这次来,是想学一些武艺,不知会不会影响到王叔。”
“若是别人,可能会有些麻烦,既然你是蓝姨的侄子,爹是不会拒绝的。其实你要是不嫌辛苦,我还有个伴当哩。父亲平时也是无事,只有来了主顾的时候才会忙些。”王全笑着说着,听王全的话似乎蓝月儿和王家很是熟络。
两人正说着,就见一穿着白色单衣的邋遢汉子从内里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这邋遢汉子红着眼睛一身酒气,胡须也没有刮。
“爹,这是蓝姨的侄子书怀恩,想过来和你学武。”王全跑了过去拉着邋遢汉子的手介绍着说道,顺便将蓝月儿的便条递了上去。
“嗯?哦,好!”邋遢汉子看了看便条,又点了点头。走过来捏了捏书怀恩的胳膊。
咦,好大的手劲,疼的书怀恩倒吸一口凉气。
汉子似乎对书怀恩还算满意,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就走了,留下莫名其妙的书怀恩和略显尴尬的王全。
“你别介意,老头肯定是喝多了,等他睡醒了就好了。走,我教你扎马步去!”王全笑嘻嘻地拉着书怀恩向后院的武场走去。
又是马步,书怀恩简直想撞墙。
两个少年年龄相仿,王全又很是健谈,故没过多久两人便成了好朋友。
书怀恩和王全说些山里捉野味的风险和激情,令王全极其神往。王全则教了书怀恩一些拳法套路,显然都是其父亲传授的。
说说笑笑,不知觉间已是日落西斜。
王全拉着书怀恩的手恋恋不舍,这少年性情开朗,率真朴实,却要天天守在这方寸的院子里为父亲接待些主顾客人,着实闷的发慌,如今有了书怀恩这可以解闷的伴当,又能体检授人予渔的成就感,怎舍得放其离去?
“小全兄,你放开我,明日我砍过柴便来如何?”书怀恩无奈商量道。
“砍柴?嘿,你不说我还忘了这事,家父的炉火也需要木柴,虽然用的不多,但总买也不是个办法,不如明天咱俩结伴砍柴,有说有笑岂不美哉?”王全笑着说道。
“诶,好吧,那你快些放手,我还要去接蓝姨呢。”无奈的书怀恩应了下来这才甩开了王全的纠缠,走出王家的院子。
江湖
于此同时,书怀恩的惨痛经历在江湖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屠村!血淋淋的两个字宛如红磷鱼亲自刻在正道江湖儿女们脸上,简直是令人发指。这种行为是正道所不能容忍的,一时间,菩提寺;宇庙;逍遥岛;西蜀枪盟;南疆蛊会;乃至全国镖联;均派人直赴龙门,企图讨个说法。
其他黑道势力则默不作声显然想作壁上观,毕竟龙门势大,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一时间,江湖风雨飘摇。
第二日,书怀恩在和王全砍完木柴后便一起回到了王家大院,迎接两位少年的是一脸肃穆的武师王凌。
“小全,你去把木柴送到柴房,我先给怀恩讲一讲武学的要领。”
“嗯。”王全应了一声便搬起全部的木柴向内里走去。
王凌今天没有喝酒,而且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白色练功服,显得干练许多。
“怀恩,其实我早就退隐,不欲也没有心思再去收徒传艺,但你既然是蓝月儿介绍来的,我也就不好推辞,但丑话说在前边,你吃的了苦么?”王凌看着书怀恩的眼睛郑重的说道。
“王叔,既然来到这里,若是怀恩说出一个苦字,你便拿木棍将怀恩扫地出门。”书怀恩低着头,轻声但是坚定的回道。
即使是受了断腿挫折的王凌也无法想到,他面前的少年到底背负了什么,以及未来需要面对什么。
“好!那我今天便和你讲一讲关于武学。”王凌摸着刚刮过胡须的下巴,满意的点点头
王凌的话让书怀恩精神一震,这正是自己目前的空白,师傅们只是给自己讲那些武林高手快意江湖的趣事,却不知为何,从没有提起关于武功如何习练,如何提升,只是让自己跑步扎马强身健体,甚是奇怪。
“先说这武学的阶段吧,分为二流好手,一流高手,先天高手三个档次。”正说到此处王凌突然停下片刻,见书怀恩一副认真听的模样,没有因为自己故意停顿吊其胃口而冒然提问,不仅心里暗赞此子心性不错。
“既然有了档次之分,便有区分的方法。二流好手乃是这习武之人,武艺小成技艺娴熟能于四五个普通壮汉间腾挪移动,指东打西尤有余地,便可入此行列了。
而当这武者若能激发出身体的潜力产生内力,便可入住一流高手之林了。
说道此时,见书怀恩好奇的看着自己,王凌不禁老脸一红说道:
“你王叔我也只算是二流好手的程度,当然这是在腿还没坏之前。”
“王叔,武学之途。重在强身健体超越自我,若能领略到高手之境当可高歌一曲清酒一碗。即使时运不济,也有别的方式去追寻。例如王叔这打铁,每一锤为的不都是小全兄的生活么,待未来小全兄武学有成,岂不是也有王叔的一份努力。怀恩说的可有道理?”书怀恩脸色不红的将师傅们的话语掺杂着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劝导着王凌。
“嗯,是你王叔太执拗了。”王凌显然对书怀恩的话很是受用,笑着望了望柴房的方向。
“先天高手很简单,这一流高手若是能更进一步,化内力内息为先天真气,便算是先天高手了。当然,每一个档次的武者均有高低之别,这不只是招式和武技方面,一旦晋级为一流高手之后,影响胜负的关键便不单单是武功了,智谋,人的精气神,毅力,以及时间地点环境等等都会影响到。至于先天高手,王叔也不太清楚了。”王凌耐心的说道。
书怀恩点了点头,晓得以王凌这只是二流好手的程度,能知道这么多已经很是不错了,是故书怀恩亦没有细问。
“好了,该说的王叔都和你说了,最近这段日子怀恩就先和小全一起练拳吧,毕竟我会的拳法他都知道,待过段日子,王叔再来考教你俩,好好练不要让王叔失望。”王凌亲热的拍了拍书怀恩的肩膀,便回去继续打铁了。
“哎呦,一个人抱着两个人的柴,老头子这是想累死我啊。”这时王全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走了过来诉苦道。
“练武先练心,小全兄怎可如此懦弱呢?”书怀恩又随口说出了师傅们平时的教诲,那时仍未觉得怎样,可如今经历种种后,心性有所改变,让怀恩发现曾经自己所不在意的话语现在想来却是字字珠玑。可惜师傅们却不在了,书怀恩心里一酸不禁叹了口气。
“好吧,我投降我只是说说而已”王全见书怀恩脸色不太好便耸了耸肩膀认错道。心里暗想:这书怀恩好像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见王全误会了自己,书怀恩也未与辩解。只是点了点头说道:
“王全兄,光阴亦失不亦得,咱们练拳吧。”
“好嘞,我学的是父亲教的如意拳。此拳虽然不算什么高深武学,但胜在可以强身健体,为以后打下良好的基础。”
说到练武,王全精神一震,边说边为书怀恩演示其学的如意拳,只见王全一板一眼的施展着拳法,或出拳推掌或扫腿撞肩,一套拳法练下来如行云流水一般,不负其“如意”之名。而第一次学拳法的书怀恩亦看的激动不已,用心的将王全每一个动作看的仔仔细细,恨不得一丝一毫不差的全都记下来。
一套拳法耍完,王全已是脸色红润微微带喘。
“怎么样,爹曾经说过,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所以切记不可以死记招式,不然就舍本逐末了。”王全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不过配上他刚刚打过拳还没散去的气势还真的像模像样。
“是啊,若是太在意招式便落了下乘了。”书怀恩点了点头,便按着记忆中王全的姿势一点点的练习起来,王全则在旁边一边用心指点要诀,不觉间已是日落西斜。
“这如意拳易学难精,怀恩你要好好练习,到时咱俩也要时长切磋切磋。”王全笑道。
“拳法在下记下了,请受怀恩一拜。”说着书怀恩深深的像王全鞠了一躬。
“怎可...”王全本是那乐观开朗之人,何况这如意拳并非什么高深的拳法,没想到书怀恩如此重视,却又隐隐的感到书怀恩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天色不早了,怀恩就此告辞,明日再来和小全兄讨教拳法。”书怀恩说罢便转身走出了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