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乘龙清晰有力的声音在广场上远远传开。
偌大的广场陡然安静下来。
论实力,赵乘龙或许并不比王红符、王穆强多少,但这种先声夺人的出场方式,却令他的气势直线攀升,眨眼间便达到与林重分庭抗礼的程度。
武者之间的较量,除了武功、修为、经验和临场应变以外,还包括意志和气势的比拼。
赵乘龙正是明白这一点,才一改往日低调内敛的作风,变得锋芒毕露,尽情展露自己的头角峥嵘。
他心里很清楚,面对林重这样的强敌,绝对不能有半点胆怯和退缩。
否则林重携大胜余威,恐怕还未正式交手,他就会被那所向无敌的气势所慑,十成本领只能挥出八成。
林重神情淡漠,脸上似乎戴着一张面具,迎着赵乘龙锐利而明亮的目光与其对视,淡淡吐出三个字:“请赐教。”
说罢,林重两腿微分,运转内息,精纯雄浑的内劲沿着经脉急奔流,刹那间就传遍四肢百骸。
紧接着,一股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庞大气势,犹如积蓄千万年的火山,骤然从林重体内爆而出!
“轰隆!”
擂台附近的武者们耳畔,陡然听见了一声炸雷。
在他们的感知当中,林重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白中透金的光焰覆盖全身,并呈放射状朝四周扩散,形成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气旋。
与此同时,林重修长匀称的身躯也悄然生变化,体型变得更高大、更强壮,肌肉变得更紧密、更结实,皮肤表面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渐渐转为银黑色。
“呼!”
林重鼻孔内喷出两道炽热的气流,身体周围的温度骤然提升。
散布于擂台各处的碎石砂砾仿佛受到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自地面漂浮而起,静止在离地半米的空中。
下一刻,恐怖至极的威压陡然降临,笼罩了整个擂台。
如山如海,如渊如狱。
如果说,林重之前给人的感觉是深不可测的大海,那么此时此刻的他,就是高不可攀的崇山峻岳。
赵乘龙表情一变,眼神凝重了几分。
只感觉对面林重的身形仿佛在无限拔高,而自己显得无比渺小。
“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赵乘龙瞳孔紧缩如针,身体向前微倾,抵挡住林重的气势冲击,脑海内闪过一个念头:“不愧是年轻一代最强者,真要公平交手,我必输无疑。”
被林重气势吓到的不止赵乘龙,还包括擂台下方的观战者们。
“嘶!”
吸冷气的声音同时响起,汇成一股巨大的音浪。
来自天南地北的武者们俱都面露震撼之色,仰望着林重宛若魔神的身影,瞠目结舌,骇然失语。
他们没想到,经过与王红符、王穆的战斗后,林重还保留着如此强悍的力量。
“这还是人吗?”
一名身材矮壮、浓眉大眼的武者吞了口唾沫,觉得喉咙有些干。
站在旁边的另一名年轻武者满脸惊叹:“简直不敢相信林重阁下和我是同龄人,简直强出天际啊!”
“看到林重阁下的表现,我不得不承认,新的时代来临了。”
某位容颜苍老、须皆白的前辈武者神情复杂,用感慨的语气道:“武术界和武盟,又将走向何方呢?”
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不断飘入林重耳朵,但他内心静如平湖。
倘若没有十足的把握,盟主投票时,林重又怎敢做出以一敌四的决定?
从一开始,王红符、王穆、赵乘龙等人就没被林重视为对手。
他真正的对手只有一个,那就是许景。
虽然许景始终未曾现身,但林重清楚的知晓,对方不会轻易放弃。
林重心念转动,缓缓伏下身体,左手撑地,全身肌肉紧绷如弓,摆出冲刺的姿势,准备主动进攻。
“稍等。”
就在这时,赵乘龙蓦然再次开口,声音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我有个提议,希望阁下能够听听。”
林重停止蓄势,重新站直身躯。
事到如今,他并不害怕对方有什么阴谋诡计:“讲。”
“我们脚下的这座擂台,已经承受不起两位大宗师的全力战斗,一旦擂台崩碎,很容易波及旁人。”
赵乘龙登台之前就已理清思绪,坦然和林重对视,镇定自若道:“所以,我想换个方法来分出胜负。”
林重眯起双眸,瞳孔深处神光流转:“什么方法?”
“阁下与我互换三拳,三拳过后,还站在擂台之上者胜。”赵乘龙心跳略微加,表情却没有任何改变。
第一次当着万千武者的面,与林重这样的强敌交手,赵乘龙说不紧张是假的。
可紧张又能如何?
师傅对他有教导之情,门派对他有养育之恩,他既然享受到了身为核心真传的权利,就应该担起相关的责任。
哪怕为此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其实,早在答应许威扬的时候,赵乘龙就做好了为门派牺牲的觉悟。
亲眼看着父母死去的他,很小便已诞生智慧、看穿命运,正因如此,才能保持空灵透明的心境,将不动明王金身练至大成。
林重盯着赵乘龙看了几秒钟,颔道:“可以。”
“谢谢。”
赵乘龙眼睛里的金光波动了几下,不过很快就回归沉寂,低声道:“为了保证公平,请阁下先出拳吧。”
此言一出,擂台下方刚刚露出喜色的许威扬和宫元龙同时表情大变。
两人目光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和愤怒。
“他在搞什么鬼?”
宫元龙咬紧牙关,脸颊肌肉抽搐,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话:“他到底还想不想赢?现在是讲公平的时候吗?”
许威扬脸色阴沉得几乎滴下水来,望着赵乘龙的背影默不作声。
似乎察觉到许威扬凌厉的视线,赵乘龙脑袋微侧,朝他递来一个充满抱歉的眼神。
许威扬愤愤不平地偏过头。
赵乘龙自作主张的行为,完全打乱了曜日宗事先制定的计划,许威扬只感觉胸口堵,偏偏无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