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罗妮卡神情凝重，黛眉倒竖，身体下意识绷紧，握剑的手臂不断用力，与谢旭形成鲜明对比。
上？
还是不上？
她陷入两难之境。
如果上，显然违背了林重的意志；但如果不上，万一林重输了怎么办？
所谓的江湖规矩，在薇罗妮卡眼里不值一提，她所唯一在乎的，只有林重的性命和安危。
就在薇罗妮卡快要忍不住动手的时候，场上形势突然发生变化。
“叱！”
被薛玄渊抓住双手的林重忽然张开嘴巴，吐出一道白虹。
这道白虹宽约两寸，长约半尺，通体笔直如剑，凝练得宛若实质，朝薛玄渊的面门射去，速度奇快绝伦。
吐气成剑！
林重的压箱底绝招！
自踏入丹劲之后，这一招的威力呈几何倍数提升，林重曾经测试过，两米距离内，白虹足以穿透半寸厚的钢板。
“什么？”
薛玄渊原本以为胜券在握，已经开始考虑如何摧垮林重，却没想到林重绝地反击，顿时脸色巨变。
直觉告诉他，绝对不能被那道白虹打中，否则后果将非常严重。
间不容发之际，薛玄渊肩膀一耸，脖子一缩，就像是受到惊吓的乌龟，脑袋几乎整个缩进胸腔里。
王八听雷！
薛玄渊不愧是达到三花聚顶之境的超级强者，哪怕事先毫无防备，仍然做出了正确至极的应对。
“嗤！”
白虹擦着薛玄渊的头顶掠过，十几根头发簌簌而落。
趁薛玄渊闪避的功夫，林重双臂一振，排山倒海般的恐怖力量骤然爆发！
“轰隆！”
林重脚下的地面再次向下塌陷，身周两米范围内的所有事物，不管是柔软的泥土，还是坚硬的鹅卵石，全部化作齑粉！
刹那间，烟尘滚滚，漫天飞扬。
薛玄渊感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手上传来，震得他虎口剧痛，不由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放开林重，如同一片毫无重量的落叶，飘然后退。
“呼！”
林重抬臂挥出一道狂风，吹散漫天烟尘然后腾身一跃，跳出半米多深的大坑，稳稳落在薛玄渊对面。
薛玄渊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虎口不知何时已然迸裂，血迹宛然，映入他视线中，显得分外刺眼。
上一次受伤流血，还是什么时候？
薛玄渊想不起来。
他徐徐吐出一口长气，缓慢地活动手指，所有的怒意和杀意都沉淀下去，内心如镜，波澜不惊。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把林重当作平等的对手看待。
林重同样受了伤，而且是两只手。
在他的左右手背上，各有三个指头大小的血洞，深可见骨，鲜血淋漓，将整只手掌染红，血珠顺着指尖滴落。
然而林重却似毫无感觉一般，看都不看一眼。
全场死寂。
直到过去了十几秒钟，人群中才响起一连串吸气声。
“这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吗？”
格雷戈里吞了口唾沫，望着那个直径超过两米的大坑，眼皮突突直跳，忽然十分庆幸没有加入战斗。
林重也好，薛玄渊也好，都是他招惹不起的怪物。
以前格雷戈里不理解，为何组织的势力明明遍布全球，却偏偏放着炎黄共和国这么一大块地盘不管。
但现在他明白了。
对于全世界的强者而言，或许炎黄共和国就是龙潭虎穴，因为这里有底蕴深厚、历史悠久的隐世门派，以及层出不穷的武道天才。
如此可怕的地方，就算神皇陛下亲身莅临，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吧？
格雷戈里慢慢后退，同时向其余众神会成员比了个隐晦的手势，打定主意只要林重和薛玄渊不分出胜负，他就绝不插手。
谢旭脸上轻松之色消失无踪，右手再次按住了刀柄。
“门主的分筋错骨手，竟然被那家伙挣脱了？他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谢旭脑海内念头翻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是事实就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亲爱的加油，不要让我失望。”
薇罗妮卡的心情正好很谢旭相反，嘴角上翘，笑意一闪而逝，苍蓝色眸子熠熠生辉，一瞬不瞬地盯着林重，暗自给他打气。
随着林重和薛玄渊分开，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但在这种沉默当中，有着无形的风暴酝酿。
“二十三年来，你是第一个让本座受伤的人。”
薛玄渊语气冰冷，垂在身侧的右手微微一抖，黏附其上的鲜血顿时化作血雾炸开，双目杀机隐现：“如果你的目标是激怒本座，恭喜你成功了。”
换作一个胆气差点的人，或许会被薛玄渊吓倒。
但林重何等人物，薛玄渊充满杀意的话语在他听来，就像是清风拂面，根本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薛门主，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废话实在太多。”
林重不疾不徐开口，声音铿锵有力，清晰传入所有人耳内：“事到如今，你发不发怒，对我有什么影响吗？”
“到底有没有影响，你很快就会知道。”
薛玄渊切齿冷笑，强壮魁梧的体型逐渐缩小。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薛玄渊的体型便回归正常状态。
薛玄渊眼帘低垂，抬起双臂，左臂向前伸出，掌心朝上，右臂向内弯曲，掌心朝下，摆出一个古怪的拳架。
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从薛玄渊全身各处毛孔中冒出，向着头顶汇聚，迅速形成三个色泽纯白的气团。
那三个气团呈品字形排列，随着呼吸膨胀收缩，膨胀时如磨盘，收缩时如莲花，仿佛具有生命一般。
“三花聚顶！”
谢旭瞪大眼睛，注意力空前集中，唯恐错过哪怕一丁点儿的细节。
薇罗妮卡和格雷戈里不明白那三个气团意味着什么，却能感受到，薛玄渊的气息正在发生某种玄奥的变化。
薛玄渊张嘴一吸。
“咻！”
犹如长鲸吸水，周围空气朝着薛玄渊的嘴巴疯狂涌入，然而他体内似乎有个无底洞般，胸膛丝毫不见鼓起。
一道细长的红痕，自薛玄渊眉心浮现。